老夫人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猛地站起來,身子不斷地顫抖,“不,你的意思,是說煊兒是被人害的?”
元沫兒擡起頭,眼底一派悲涼,“母親,這話我本不該說,但是,你們是煊兒的祖父母,也該知道你們的孫子遭遇了什麼,纔會變成那樣。我今日見到煊兒,他表現得很乖巧懂事,但是,面對我的時候,也不如之前信任,可見,他心裡對親人也有一定的防備之心了,而且,他與我說話的時候顯得乖順,可當我與皇太后說話的時候,他便一人坐在那裡,心事重重,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爲清河的死,可若不是,那麼,您們的孫子,到底經歷了什麼?”
“不,我不相信,沫兒,你鬼話連篇!”老夫人怒道,但是神色卻有些慌張,她懷疑過元肅害死了清河,但是,卻從沒想過,元肅會害煊兒。
孫子是她的命,任何人要害她孫子,她都以命拼盡。
元沫兒悽然道:“我希望我說的就是鬼話連篇,但是,真相如何,莫非你們就沒想過嗎?清河身子一向都很好,爲何忽然說走就走?而且沒有請過御醫,便連寧郡王府的人都不知道清河的病情有多嚴重,這很明顯,你們的寶貝兒子對所有人都隱瞞了病情。但是,他爲何要隱瞞病情?如果寧家的人知道,必定會把所有的御醫都請出來,甚至是廣招賢能神醫,以寧郡王乃至當今皇太后的勢力,這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他說出來,清河便有救回的機會,但是,他沒有說,反倒是提前備下了壽棺,可備下壽棺又連你們都不告知,讓你們都覺得,清河的病情不嚴重,不在意,所有人都不在意,那麼,清河就死定了,這是什麼居心?你們可想過?”
元沫兒說這些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但是她不能不這麼分析,因爲,她這些年,所做的工作除了伺候好夫君和一雙兒女之外,便是爲夫君分析案情追求真相。
她沒有辦法裝糊塗,尤其,那人還是清河。
一直在京中爲她照顧父母,爲元府付出了許多,她更知道,元肅能有今日,清河功不可沒。
老將軍沒有說話,他在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思考,他的腦子不是糊塗,
只是一直都不敢觸及那方面,如今經元沫兒提了起來,他大膽地假想了一下,如果說,元肅早與李湘語勾搭一起,而當初元肅又曾在皇太后面前說此生只愛清河一人,皇太后遂下旨不許元肅納妾,於是,兩人見無法在一起,便心生毒計,要害死清河。
但是,此等歹毒的事情,元肅能做得出來嗎?
光靠李湘語一人,是斷不能夠的,她了不起就是得了清河的寵愛,在府中的身份比一般的下人高些而已。
元沫兒繼續道:“還有,清河既然臨終前吩咐了元肅,讓他娶李湘語,那麼,也就是清河在能說話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病情的嚴重性,可她沒提出要請御醫?就算當着元肅的面沒有提起,可她父母過來探望的時候,也該提起的啊?但是並沒有,因爲御醫沒有來過,這就說明了一點,那就是,連清河都不知道自己多嚴重,加上你們之前說,清河在初三便昏昏沉沉等同昏迷了,又如何吩咐得了元肅要娶李湘語?而且還是在她頭七都沒過,就要元肅娶親,說不通。”
老將軍忽然道:“不對,我聽外人的說過,元肅是請了御醫的,但是我問遍了府中的人,都說御醫沒有來過。”
“這就是對外宣稱過請御醫,但是,實際上沒有請過。”元沫兒越說越害怕,又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煊兒是在哪裡摔傷的?”
老夫人已經近乎癡傻,脫口而出,“便是在清河的寢室外,元肅說從石階上摔下去的。”
“是什麼時候?”
“就是清河走的那天。”
“我知道是那一天,那一天的什麼時候?”元沫兒按照問案的口吻問道。
老夫人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元沫兒大膽假設了一下,如果說煊兒是被人掐住的,那麼,他一定是瞧見了什麼,才被人滅口,那麼,他會瞧見什麼纔會導致被親生父親滅口?
元沫兒渾身冰冷,不敢再想下去。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元沫兒收斂心神,便聽得嬤嬤在門口笑着說話,“凌兒姑娘來了?”
“是的,我來看看老夫人!”高凌兒道。
元沫兒問道:“是誰?”
老夫人道:“高凌風的堂妹,也是李湘語的堂妹。”
元沫兒想起長春說的,有人爲元肅給付了一萬兩銀子,想來就是此人了。
她是凌風的妹妹?也是李湘語的妹妹?
想着之際,便見高凌兒走了進來。
她見到元沫兒,含笑道:“這位一定是張夫人,凌兒有禮了。”
元沫兒望着她,嘴角含着淺淡的微笑,“高姑娘,你好。”
老夫人道:“沫兒,你要好好給凌兒行個禮,這段日子,都是她照顧你母親啊,若沒有她,只怕你母親早就死了。”
高凌兒連忙道:“老夫人可千萬不能這麼說,凌兒在府中白吃白喝,你們不嫌棄已經是莫大的恩惠,我做的那些算什麼?不過是舉手之勞。”
元沫兒連忙行禮,“多謝高姑娘照顧母親的恩情,妾身有禮了。”
高凌兒懊惱地道:“張夫人快別這樣,哎,我受不起!”
她走過來,托住元沫兒的手,臉色羞得老紅,“我什麼都沒做,不該受此大禮。”
元沫兒見她眼神明澈,倒不像奸狡之人,反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靈氣,不禁略放了心,看來,不是與李湘語一夥的。
高凌兒的侍女小菊也上前見過元沫兒,然後彷彿慣常做的那樣,端起粥便吹了一下,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得先吃了東西,過了時候,胃又要不舒服了。”
老夫人這纔想起來,“我竟都忘記了,好,我先吃了。”
高凌兒接過碗,一勺勺地刮過面上已經不燙的粥,然後放到另外一隻碗裡,遞給老夫人,“剛好了,快吃。”
老夫人見沫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便解釋道:“這都是懿禮公主吩咐的,說胃疾不能吃太燙也不能吃太冷的東西,所以,凌兒便想出用兩隻碗交替吃。”
“凌兒這般有心,太謝謝你了。”元沫兒又再道謝。
高凌兒紅着臉,彷彿是受不慣這般虛文,“不要客氣的,老夫人也把我當閨女看待,我該盡點心,再說,這是公主的吩咐,我也不敢不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