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緊緊的摟着枯樹,平復一下心情。回頭看了一眼上面,雜草叢生,坡度很高。自己這一失足,保守估計,掉下來也有一百多米。
輕輕的動了一下手腳,不幸中的萬幸,骨頭啥的都無大礙,就是右手的手背被蹭掉一塊肉,手掌又因爲剛纔拽住樹枝,劃出了幾道口子。
現在怎麼辦?找人來救?費勁的摸摸手機,在這驚天一滾之下,手機早就不知在哪兒香消玉殞了。
大聲喊救命?這麼高,鬼才聽得見。
那就只剩下一條路了,爲了活命,只能往上爬。
小溪又好好休息了一下,然後把牛仔褲的褲兜撕下來把右手簡單的包了。慢慢離開枯樹,匍匐在陡峭的山壁上,深呼吸一口氣,忍着右手上的疼,一點一點往上爬。山壁上偶爾突起的石頭成了小溪的落腳點。小溪就好像個壁虎一樣,胸腹都緊貼着山坡,手腳並用。雜草颳着小溪的脖子,臉頰,劃出一道道細細的口子,再出汗,用汗水浸一下,鑽心的疼。
不知道爬了多少時間,小溪扭頭看一眼腳下,纔沒有多遠。中午沒有吃一點東西,水都沒有喝到,就賭氣下山。如今又爬了半天,真是又累又渴又餓。
把頭放在草上,歇息了一會兒,咬着牙又往上爬。
秋天的夜來的早,秋天的夜也涼。
小溪知道如果不趁着天亮快點爬上去,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手背上的血浸溼了包着的單薄的布,最後血不流,把布和肉黏在一起。終於到了一個平緩點的地方,小溪翻身坐起,胸口劇烈的起伏。最難爬的地方終於上來了,後面剩下的不害怕了,目測大概半個小時就能上去。
小溪心裡一放輕鬆,委屈立刻翻江倒海的襲來。
爲什麼自己要遭受這些。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就要讓人當成是大壞蛋。而且是一而再的被當成大壞蛋。
爲什麼?
媽媽不疼她自己,弟弟從小欺負自己,好容易交個男朋友,還是人家的替代品。
爲什麼?
小溪的眼淚霹靂啪啦,劃過臉上細細的劃傷時,疼痛更甚。
林彬,你這個王八蛋!我這次回去一定要搬出去,就是睡大街都不要住在你家!
小溪心裡大聲咒罵着,突然腿上竄過一條黃黃灰灰的東西。小溪“媽呀”一聲,也忘了什麼委屈了,一個高跳起來,差點就要再次滑到山坡下面去。
一條草蛇!
好在腦袋不是三角形的!
小溪慶幸着,不敢再有什麼情緒,返身就往山坡上爬。
秋天黑的太快。剛纔還黃昏着,等爬上山坡,終於站到山道上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
此時山路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小溪一個人站在半山腰上。漆黑的四周,只要幾顆星星,月亮月亮沒有出來,即使出來也就是個月牙,管不了什麼事。山路四周,樹葉被風吹出沙沙的聲響,聽着很恐怖。小溪才覺得又活過來了,因爲知道害怕。
小溪素來
怕黑,怕鬼。現在一個人站在這聲響中,頓時有種被鬼包圍的感覺。頭髮都要站起來了。
可是害怕也要下山,這又冷又餓的要是幹坐在原地,興許明天的太陽就看不見了。
小溪咬着牙根往山下走,趁着微薄的一點點星光,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摸索前行。
終於到了山腳下,小溪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明明夜風很冷,小溪的T恤卻是溼透的。山腳下不遠就是燈火通明的路燈,小溪顧不得什麼,腳下蹣跚的就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反正她只抱着一個信念,有光亮的地方,就肯定會有車,有人。
還沒走到有路燈的地方,迎面就開來一輛車。刺眼的燈光照的小溪下意識的拿手捂住眼睛。
車子“吱嘎”一聲堪堪停在小溪身前。小溪雙腿一軟,嚇癱在地。好麼,摔不死,嚇不死,最後被撞死,可真就是尼瑪悲催了。
車上一個男人迅速下車,看着臉色颯白的小溪,二話不說,抱着她就上車。給她放到副駕駛位子上,繫好安全帶。然後男人上車把車開走。小溪坐到車上才緩過神,歪頭看看這個男人,車廂裡光線昏暗,男人的面容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可以肯定是不認識的。但是又總感覺好像是哪兒見過一樣。
“有水麼?”小溪死裡逃生,現在即使上了陌生人的車子,反而不害怕。倒是口渴,喝水的慾望更大一些。
男人手一動,車子吱嘎停在路邊,伸手從後車座給小溪拿過一瓶脈動。小溪伸手擰開蓋子,右手的傷已經麻木,做這樣的動作絲毫不覺的疼。迫不及待的張口就喝,“咕咚咕咚”一瓶子水頃刻之間見底。
男人眉頭高高蹙起,眼裡的眸光冷冽。
小溪拿手背抹了一下嘴脣,輕輕放下瓶子,有些不好意思。
男人重新把車開動,小溪只是坐着一動不敢動,也不敢問他要把自己拉着去哪兒。她感覺這個男人有點怪,不說話,臉緊緊繃着,好像誰欠他錢一樣。已經儘量坐的遠了,還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森森冷意。
聽天由命吧,自己已經落到這步田地了,這男人再禽獸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了。
車子停在一家醫院,男人下車,小溪也只好下車。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醫院,到了急診室。男人讓醫生給小溪檢查傷口的時候,小溪才第一次看見男人清晰的正臉。
一張方臉好像施瓦辛格,臂膀肌肉突起,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
那一天酒會出去意外碰見好似攔路的土匪!
小溪頓時瞪圓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世界竟然如此之小。那一次還把人家當壞人來着。現在,人家居然救了自己還給送來醫院了。可見人不可貌相,不是長的兇的,就一定是壞人。也不是長的好看的就一定是好人。比如林彬,比如宋淮安。
“不用害怕,我不是壞人。”男人說話,聲線是粗狂的中低音。
小溪猛的點頭,她現在也知道這人不是壞人。
醫生開始要檢查了,男人沒有打算出
急診室的意思。醫生倒也不趕人,直接檢查起來。
如小溪自己所想,全身哪兒都很好,就是右手的傷有點重。醫生要給她手上的上做處理的時候。特意告訴她,很疼,讓她忍着點。
因爲布和乾的血液已經沾到一起,上面還有一些泥土,清晰起來,肯定很疼。
小溪只是乾笑兩聲:“沒事,醫生你就弄吧。大不了,我哭就是了。就是聲音難聽了點。”
醫生是個剛進崗不久的年輕醫生,見小溪這樣調侃,他暗暗佩服,手下的動作也是極其輕柔的。
先倒了大量的消毒水去泡開血液乾涸的紗布。一邊的沈一凡都暗暗咬牙,皺眉有些不忍看。可是小溪只是咬牙忍着,一聲不吭。過了幾分鐘後,醫生開始拿着鑷子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撕開皮肉上的布。
小溪渾身發抖,卻依然咬牙堅持。沈一凡不忍,坐到他身邊緊緊的攥着她的手脖子。小溪感激這男人,卻很是不自在:“我餓了,你有錢麼,給我買點吃的去吧。”
沈一凡瞳孔一閃,手上的力氣更大。他知道這女人是不想他看見她疼不舒服,故意要支開他。
“一下子給撕下來,長痛不如短痛!”沈一凡看着醫生有些發抖的手,抻着臉低吼了一聲。
醫生被沈一凡嚇得一哆嗦。沈一凡伸手捏住布角,牙一咬,伸手扯了下來。
小溪一個劇烈顫抖之後,感謝的看着沈一凡:“早就該這樣了。”
醫生反對暴力治療,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確是可以減少痛苦。他開始剩下的工作,把小溪的傷口仔細的清理出來。露出一整個手背的創傷面。傷口淺的地方只是掉了一點皮。但靠近虎口的位置,傷口很深,一整塊肉都沒了。醫生看看小溪,這個傷口即使以後好了,也會留下一個凹陷的疤痕了。
小溪知道醫生這一眼的含義,無所謂的笑笑:“沒關係,至少我的命還在。”
急診室一時間靜寂無聲。
小溪包紮好,被醫生帶着去了病房輸液。小溪本來想走,但是沈一凡堅決不讓。非得要讓她住院。
等小溪吊上吊瓶,又吃了一些沈一凡拿給的麪包後,終於體力不支,昏昏沉沉的睡過去。此時已經凌晨兩點多。
沈一凡在病牀跟前看了好一會兒,雙拳緊緊捏起,然後出了病房門,打了一個電話。
凌晨三點半,林彬急匆匆的趕到醫院,一身狼狽沒有一點乾淨的地方。身後跟着的宋淮安也好不到哪兒去。
沈一凡站在走廊等着林彬走到跟前,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拳。林彬沒能躲開,氣的跳腳:“沈一凡,你瘋了!你打我幹什麼?”
“我打你,我打的就是你!我打你是非不分,還相信那個騙了你兩年的袁雅欣。我打你讓她受傷,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如果沒有信心照顧她,就讓我來!”
沈一凡是瘋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病入膏肓,尤其是看見小溪忍着疼還笑嘻嘻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