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兄臺了!”劉豹對所有的人都小心的客氣着,將剛纔拿出的兩塊銀子和一小塊黃金塞在童軍的懷裡:“小小心意,請兄臺喝杯薄酒。”
童老大當然不會像衛仲道那般,把金子銀子推回去,毫不客氣的收下了。帶着劉豹穿過小園,那些賓客的笑聲依然傳入耳際。
劉豹知道地方已經到了,再次對童軍謝道:“多謝兄臺了。”
童軍正待將劉豹引進去,卻發現劉豹的眼神忽然間出現了呆滯。
“童兄,今天來的賓客多麼?”不用說也知道他眼神呆滯的原因了。
童老大轉過頭道:“小姐,賓客來了不少,估計要在院子裡搭上涼亭才行。”
蔡文姬嫣然一笑:“要童兄受累了。”
“應該的。”
蔡文姬從身邊飄然而去,童軍的心裡一陣陣的滿足。
隨着那背影的消失,童軍的滿足感也漸漸被一種失落替代。是啊,她就要嫁人了,馬上就要去河東了,自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搞定她麼?
回過神來之後,童軍發現那劉豹的眼神也是異常的癡迷,目光呆滯的望向蔡文姬剛纔消失的地方。
“大人,大人!”童老大連喚兩聲,劉豹這才醒悟。
“大人,我們該進去了。”
“老爺,這就是匈奴使節劉豹大人。”童軍拱手向蔡邕說道,他現在是家丁的身份,即便是客串的,也要盡職。
蔡邕衝劉豹微微一笑,手指旁邊一空席位道:“請坐。”
劉豹作揖:“在下對蔡大人仰慕久已,今日聽聞府上盛會,不請自來,一是想一睹蔡大人尊顏,二是想來附庸風雅一翻,當真的叨擾各位了。”
童軍注意到,自己說出這人是匈奴使節的時候,很多人的臉上都充斥着鄙夷的神色。而劉豹卻小心的向四周陪着不是,就連自己這樣一個下人身份的小人物,劉豹也是異常的客氣。
劉豹的話剛說完,便有人接道:“恩,當真是附庸風雅了。”
周圍之衆哈哈大笑。劉豹的臉上也是姍姍一笑,衝發話那人道:“是,是,小可冒昧了。”
蔡邕微笑的揮手止住衆人的嘲笑,對劉豹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請坐吧。”
劉豹坐下來,童軍忙的給他搬來桌子和坐墊。劉豹,是所有賓客當中,唯一一個當童軍給他坐墊的時候,起身致謝的人。
宴席很快準備妥當,每人一張小桌子,席地而坐。
酒菜不是很豐富,但這並不重要。來這裡的人,沒有幾個是爲吃一頓飯來的。
席間的談話纔是他們想要的,古人把這個叫“清談”。是士人們表現自己的學問和才情的方式。
蔡邕主持的清談當然是很多人嚮往的,能在這裡說上一段,哪怕只是一句,也會是日後很長時間自己炫耀的本錢。
席間各種高談迭起,掌聲更是不斷,但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童軍根本就不懂,所幸以他站立的位置,就是不拍巴掌也沒人說什麼。
“蔡翁,前些日子盧公逢難,不知道我等該做些什麼?總不是眼看盧公受苦,我等卻無動於衷吧?”說話的人叫王允,也是朝廷當中士人的激進派。
蔡邕聞言,放下酒杯說道:“子師,凡事不可過急。聖上沒有聽信讒言處盧公以刑,說明聖上心中清楚的很。那些人以爲可以隻手遮天,期滿聖上。到頭來只會自尋死路。我等現在靜待時機便可。”
王允還想再說什麼,卻不蔡邕打斷:“今日,我等只談風月,不談國事如何?”
說罷,眼角掃了一下旁邊坐着的劉豹。
王允明白過來,馬上轉開話題:“蔡翁,我有一不情之請。”
“子師但說無妨。”
王允笑道:“久聞蔡小姐與琴破有造詣,不知道我等今日能否一飽耳福?”
衆人馬上跟後叫好。哪位父親不想再別人的面前炫耀自己的子女?
蔡邕的臉上掛着信服又滿足的微笑:“小女只是略通此技,實難登大雅之堂。”
衆人又是一片所請之聲,蔡邕呵呵笑道:“好,好,既然這樣,那就請各位替我指點一下。”
蔡文姬來了,一曲高山流水,一曲鳳求凰讓滿座無聲。
劉豹的一隻手撐着桌面,一隻手拿着雞腿,卻怎麼也不向嘴裡送去,眼神死死的盯着蔡文姬看去。
“好!實在太好了!”別人都是語氣平靜的叫聲好,惟獨這一聲卻是又大又響,彷彿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比起那些發酸的文章,這琴聲就如瓊漿一般。只有喝過了,才能吃下那些發酸的東西。”說話的正式袁術。
他這話一出,剛纔還在討論詩詞的幾個士子頓時臉色都變了。
若是平時他們還可以反駁,但現在袁術讚的是蔡文姬,他們能說什麼?
“不知道,公路兄是否有不酸的文章?小弟久聞公路兄文采第一,智謀第一。只是無緣拜讀佳作,遺憾之至呀。”
衛仲道吃了袁術好大的虧,但你說他怕了袁術那是假的,從漢武帝衛子夫做了皇后之後,河東衛家怕過誰?抓住一個機會他當然要糗袁術一次,因此說話之間將那洛陽文采第一說的格外清晰。
卻不提當日袁術自稱的武藝第一,用意袁術自然明白。
“想拜讀我的佳作可以,別的我不敢說,酸是不會酸的。哪天你去我府上,我好好教導教導你。”
袁術的語氣非常的放肆,衛仲道哪裡敢去?
正在這時,邊上王允打岔道:“文姬小姐的琴藝當真是舉世無雙了,想來就算是東方再生,那一鳳求凰也不過如此罷了。”
他深知袁術的性格,若是惹惱了這廝,蔡邕的面子他是不給的。
旁邊有知趣的慌忙接口,將他兩人的話題岔開。
衛仲道狠狠的瞪了袁術一眼,暗歎這人怎能如此無恥。但這一眼瞪下去卻更是氣憤!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和蔡文姬的關係,而這時候袁術的兩隻眼睛卻色咪咪的望向蔡文姬,只是拿眼角掃了他一眼,那一掃視之中充滿了蔑視。
蔡文姬顯然也感覺到了,她站起身來向四周一福道:“謝謝諸位叔伯誇讚,文姬愧不敢當。些許小技哪裡能比的上諸位的錦繡文章?”
說完,眼睛望向了袁術,充滿笑意:“小妹有辭賦,只得了上句,不知道洛陽文采第一的袁公子能不能指點一下?”
衆人心中都是明白,蔡文姬是要出袁公路的醜了。當下都抱着看熱鬧的心態,瞧袁術如何應對。袁術是洛陽出名的無賴,但是無賴也要有無賴的道德,比如說,你不能和蔡文姬這種貌美如花的女子耍無賴。不然的話,整個洛陽的無賴也都看不起你。
袁術也是光棍,知道蔡文姬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卻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賢妹請說來聽聽?”
蔡文姬朱脣輕啓:“草野茫茫兮欲何求,根系岩土兮信步遊。”
袁術這廝雖然是惡棍,但是腦袋也是靈活,而且也是讀了不少書的,張口就接道:“名士匆匆兮,天下多。書生側眼兮,望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