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時三十二分………鐵路二院。
大門廊裡說說笑笑地走出來四個人,其中的倆人手持斜開式霰彈槍,天氣悶熱,有一個還把鋼盔提在手裡。這是銀行常見的護衛,都穿着草綠色的防彈馬甲。夾在倆人中間的,兩位穿着銀行制服的工作人員,提着四個錢箱。因爲暴雨的緣故,延遲了一天送款,銀行今天加派了倆人點款,直到中午才點完現鈔。
銀行對於轄區的存取大戶都提供這種上門接款服務,四個人說說笑笑,渾然不覺到危險的臨近,押款車就停在臺階下,幾步之遙,大中午醫院門口人聲雖稀,可來來往往並不冷清。
“砰……”地槍聲猝起,走在最前的銀衛手剛剛搭上了車門,一顆子彈從腦後貫穿,巨大的衝力直把中彈者衝到了門上,迸出來的血濺了半個車身。另一個護衛下意識地轉身,臉未轉過來,人卻像木樁一般一頭栽倒。幾乎是同時響起的幾聲輕微聲響,射向了倆名取款員,伴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驚呼,倆人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一左一右仆倒在地上。
隨着槍聲,一輛停在停車場的紅車猝發而起,被襲擊的女取款員,眼睜睜地看着從左右前方奔上來的人,一身醫生的裝束,白大褂戴着口罩,撿起扔在地上的錢箱還帶着血的錢箱,不慌不忙地急步離開跳上車,車身穩穩地飈出了醫院大門。
這個時候,門房裡的門衛和保安,剛剛伸出腦袋來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只見到一輛押款車橫亙在門廳前,有人在驚呼、有人在奔逃。等上前一看,腿腳發軟喊着救護、喊着報警………
十二分鐘後………
110和轄地派出所出警幾乎同時趕到,兩名受傷的提款員被醫院擡回去施救,躺着銀衛被槍擊的地方里三圈、外三圈圍着上百人,指指點點驚叫的、咬着耳朵竊竊私語的,現場已經一片狼籍。
光天化日下發生的兇案,留下了無數的目擊者,同時也留下無數種版本,重案大隊到場接手的時候,光目擊接受詢問的,已經超過二十七人………
風馳電掣般趕來的陳十環趕着的已經是個晚集,沿着前市街駛向醫院的時候,隔着三五步就能看着特警裝束地守在路面上,警報聲此起彼伏,醫院門的停車帶停下的幾乎清一色的警車,拉着隔離帶的地方停着押款車,影影幢幢是穿着警服隊友和白大褂的法醫。醫院籠罩在一片恐怖和緊張的氣氛裡,如果在電視電影中看到劫案尚覺得驚心動魄和刺激異常的話,那麼親眼目睹的現場,只能有這種心悸的感覺。
簡凡倒覺得自己表現得不錯,最起碼沒有以前碰到案子腿軟的感覺了。要說起來可進步多了。
陳十環熄了警報停下車,三個人亮着證件進了封鎖區,遠遠地有人在隔離帶前招手,一看是秦隊長,仨個人急步奔着上前,秦高峰、陸堅定、伍支隊長和肖副局長正站在現場討論着什麼,看着陳十環一身便裝,肖副局長卻是不容分說,對着陳十環道:“老陳,去一樓大廳鑑證,現場發現了三種子彈,你是老槍械專家,該是你發揮專長的時候了。給你十分鐘時間……”
陳十環二話不說,奔着直進一樓,剩下簡凡和肖成鋼傻站着,倆大小夥傻模愣眼看着,陸堅定悄聲湊到肖副局長面前說着:“就是他,去年的僞鈔案、今年的麻醉搶劫案,都參與了……”
“小夥子,行啊!”肖副局長面帶憂色地隨口讚了句,並不以爲奇,只是隨口布置着:“能猜出棄車、破壞監控來,有資格參加案情會議了,高峰,一會帶上他,咱們刑偵上好苗子不多。”
秦高峰應承着,正看着簡凡,卻不料簡凡的臉色突變,看着秦高峰像見鬼一般,喉結動動,抿着嘴像在強忍,最終是忍無可忍,刷地飛跑出去,就着醫院門前的下水道,呃…呃…開始猛吐猛嘔……
“怎麼啦?”陸堅定吃驚地問。幾位領導都吃驚地看看秦高峰,又看看肖成鋼,都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立馬變成了這個樣子。
肖成鋼卻是悻悻指指身後,取證的警察的法醫偶而露開身側空間,正看到了血淋淋的場面,兩具屍體還躺在原地……回頭再見簡凡,肌肉抽搐着,彎着腰正吐得翻江倒海,一副難受無比的樣子。
詭異的場合,詭異的氣氛,秦高峰示意着肖成鋼去安撫簡凡,肖成鋼奔過來,殷勤地給蹲在地上的簡凡捶着背,邊捶邊殷勤地安慰着:“鍋哥,這有什麼怕的?其實這殺人和殺豬一個道理,殺啥也得流一堆血呀?你多看兩眼、看習慣了就沒事了,我剛來也緊張,可見多了就沒感覺了……你不天天做飯不?你天天切肉剁骨頭,把這想成豆腐腦、西紅柿醬和豬肉片,就沒事了………哎,你不挺會熬豬血的麼?還怕血呀?”
不勸還好,一勸呃呃吐得更厲害了,簡凡一回頭,看着肖成鋼一臉捉狹,就像惡作劇,你害怕什麼,他就故意給你說什麼似地,一怒之下,一腳把肖成鋼踹過一邊,捂着嘴起身往遠處跑。
哎地一聲,肖副局長嘆着氣,搖着頭走了,陸堅定也搖着頭走了,剛剛上來的伍支隊長一問情況,也搖搖頭,幾分可憐。走的人目光中都帶着憐憫,或許在心底裡有點可憐這種見不得血、見不得死人的警察,用行話說叫:太嫩了。
………
………
追蹤和排查還在進行着,數千警察像沒頭蒼蠅一般,沿着案發現場擴大了五公里的範圍搜索可能遺留下來的證物、目擊以及嫌疑人。
陳十環和重案隊的鑑證人員正討論着彈頭,兩枚七七的制式手槍子彈彈殼,而從收款員身上取出來的,卻是四枚未致命鉛彈,根據仆倒的方向,是兩支槍從前方兩個方向同時發射,過了五分鐘,陳十環得出第一個未確定結論,一支七七式手槍、兩支高壓瓶驅動的汽槍。
交通監控上未留下影像,重案隊出警的根據四周可能的逃跑路線,檢查了十二處攝像探頭,果然有四個屬於人爲破壞,不過沒有那麼巧妙,直接是最笨的辦法,剪了線,被剪的線頭依然如新。
現場的鑑證進行的很仔細,也很快,這種公衆場合容不得這個場面久留。拍照、攝像、測距,十幾分鐘的時間,兩個死難者被裝進了屍袋運上了警車。肖成鋼確實膽大,傻模愣眼地從頭到尾看着,反正就是覺得沒啥可怕的嘛,負責鑑證四個人裡面就有一隊的謝法醫,正大致記錄着現場勘查結果。肖成鋼正待找不知道已經鑽到哪裡的簡凡,不料旁邊有人一拍肩膀喊了句:“成鋼,怎麼你一個人傻站這兒。”
“等簡凡呢。人跑那去了?”肖成鋼一看,是重案隊的胡麗君,還有一個年輕不大的矮個,也打過交道,叫張傑。
“在門口發愣呢,我們說話他都不理。”張傑笑着說道,第一次僞鈔案就認識一隊的這麼個小警察了,今天打着招呼,人跟傻了似的,誰也不理。
噢,聽得這話,肖成鋼馬上要走,胡麗君趕緊地喊住了,問着怎麼回事,肖成鋼嘿嘿笑着說了句:“膽小唄,一看這場面給嚇傻了……嘿嘿,剛纔趴那兒吐了半天………”
“不會吧?簡凡還膽小?”張傑笑着問,僞鈔案裡表現得如此勇敢,不怕活人倒怕死人?
“你等等,我去跟他說,張傑,你找陸隊彙報一下,成鋼,你等着我……”胡麗君一聽這原委,有點急色地奔着出了門衛值班的崗哨,一眼看着簡凡還蹲在門口,瑟縮在一角,神色裡有點戚然,像大病初癒一般,看了胡麗君一眼,也是沒有說話。雖然想到過可能的情景,但真正一見之下,還是有點受不了。
現在不用怕消化不良了,該吐得已經吐得一乾二淨,想吐都沒得吐了。
“跟我來……”胡麗君看着這等畏首畏縮的樣子,有點來氣,不容分說要拽簡凡起身,拽了兩次,不過簡凡的力氣不小,死活沒拽動。乾脆放了手,悻悻說道:“死者被運走了,我帶你去看看傷員。怎麼,活人也不敢看?”
簡凡一聽這話眼睛動了,向上擡眼着看着胡麗君勁裝一身,腋下鼓鼓囊囊,就像那次出警到高速路上一個樣子。那一次是被她激起了勇氣,不過這一次,估計就是重現上一次的光景,都不會再有奇蹟發生了。難受,簡凡只覺得無比難受。活生生的生命變成了兩具屍體,只覺得說不出來的那裡難受。
“站起來……你腰折了是不是?你連活人都不怕,還怕死人?……站起來……”胡麗君叱了句。杏眼圓睜着,擡腿就踢,一腳踢得簡凡被驚得直起身來了。
“走………”胡麗君二話不說,拉起人便走,進了醫院大門有不少警察圍着,簡凡有點不好意思,悻悻的甩脫了胡麗君的手,跟在背後。繞着過了案發現場,簡凡一看尚餘的血跡,目光被那攤血吸引着,既不想看,偏偏又不得不看,腿如灌了鉛一般挪不動步子了,胡麗君是又氣又好笑,再次上前拽着進了醫院大樓。
拉拉扯扯直上了醫院的三樓,到了重症監護的大玻璃窗前,胡麗君把簡凡往前一推,指着裡面:“看看她……”
隔着大玻璃窗能看着一個臉上扣着氧氣、頸部插着管的女人,唯一的生命特徵是儀器上不斷顯示的心電圖。另一個男的更慘,整個臉部被包住了一半,看樣傷到了眼睛。
胡麗君看着簡凡臉上的懷疑,雙手叉在胸前,一慣的英武動作,不過話裡卻是有幾分黯然地說道:“這是兩名倖存的受害者,銀行的提款員,女的叫宋麗麗,傷在腹部和頸部;男的叫王國民,傷在眼睛和腿部……小姑娘才二十二歲,剛參加工作,還沒有你大………對於死者和傷者,大原市的所有警察都有把歹徒緝拿歸案的責任………看看他們,你躲一邊,臉紅不臉紅……”。
剛剛翻江倒海吐了一番的簡凡總算歇過來了,不過神色裡還是有幾分難爲,囁喃地說着:“胡姐,我沒躲……我,我活這麼大,就沒見過死人,就電視上見過,電視上那是假的,誰見過真的呀?我……忍不住我……”
看看有點生氣的胡姐,再看看病牀上監護着的受害人,再想想案發現場的慘狀,讓簡凡的心裡直縈繞着一種揮之不去的憐憫、憤恨、恐懼、緊張交織成了複雜的情緒,或許正是這種複雜情緒挑起了胃內容的變化,直接導致一個後果:嘔吐。
“哎,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胡麗君看着一臉期期艾艾的簡凡,搖搖無奈地笑笑。
“這……這總不能看見死人沒反應纔算長大吧?”簡凡悻悻擺着頭。
胡麗君突然問了句:“你看到什麼了?”
“我……”簡凡愣着眼,愣了半晌說道:“一個腦後中彈,半趴在車上天靈蓋被掀了,白……白的、紅的流……流了一地;還有一個仰面躺着,眼睛成了一個大窟窿,這是有人在背後開槍,距離不到十米……”
胡麗君眉毛蹙着:“你害怕還看那麼清楚?”
“哎呀……我也不知道,我掃了一眼,我就看清了……我……”簡凡跺着腳,苦着臉說道,有時候這眼神太好,確實不是什麼好事。
“你根本不害怕?”胡麗君故意說道。
“不是……有點。我就覺得難受。忍不住。”
簡凡臉帶苦色,目光遊離地看看胡麗君,又看看受害人,一副心下無着的樣子。胡麗君想了想,拉着簡凡的手:“走,跟我走………咱們從三樓的財務室開始……”
說話着手牽着簡凡往前走:“現在閉上眼睛……你想像一下,兩個銀衛、倆個銀行的職員,很高興,很快樂,他們忙了一上午點清了款,送回銀行入庫後就可以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飯……他們不是死人,是活生生的人,是普普通通的人………”
拉着簡凡,簡凡閉着眼,慢慢地下樓梯,胡麗君說道:“前後各一個護衛、中間是倆名銀行職員……從下樓的時候,或許就已經有人在跟着他們了,而他們根本沒有感覺到危險的臨近……不要睜眼……”
下了三樓、拐角……下了二樓……再拐……一切安全……路過的偶而有人怪怪的看着這個警察。
倆人緩緩地下樓了,胡麗君引導着:“快到一樓了……這時候裡裡外外已經劍拔駑張,準備伏擊四個押款人員,這裡的門廳……最後的準備時間……背後埋伏的人,已經把手伸進了腰裡,準備拔上膛的槍……四個押款員出了門,走在最前面的人,手已經搭上了車門,就在這個時候,槍響了………”
簡凡閉着眼,一直緩緩地被胡麗君拉着,好像在重現案發現場的一剎那似地,緩緩地被拉到了案發現場,仍然是閉着眼,感覺從那隻手上傳來的力量和暖意,心裡被案情牽着線在動,漸漸地忘記了此時的恐懼和噁心,被案情,而不是被案發現場的血腥牽動着。
慢慢地轉移了他的思維,胡麗君站定了,拉着簡凡,繼續說道:“第一名銀衛中槍,鋼盔提在手裡,中槍部位在腦部。走在最後的剛剛一回頭,跟着也中槍斃命,擊中的部位正在臉部,因爲他的身上穿着防彈馬甲……這時候從前方兩側埋伏的也動手了,射擊的目標是兩名提着錢櫃的押款員,前一名向左仆倒、後一名向右仆倒……倆個人中了槍,卻都沒有斃命,兩名、或者三名歹徒從容地提着錢箱上了一輛紅色的羚羊揚長而去……”
簡凡的腦子裡動着,被案情充塞滿了。忘記了恐懼,忘記了害怕,忘記了此時此刻正處何地,腦子裡像回放案卷和案發現場一般,看到了一個在背後開槍,兩個從前面包抄、還有一個駕車接應的人,從從容容放倒了四個押款人,不急不緩地上了紅色的羚羊車,一溜煙駛出了醫院大門……這個時候,門廳上方被遮着,沒有人看到發生了什麼事;而從前方,有高大的押款車檔着,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險情,人羣此時,亂作一團…………想了很久,緩緩地睜開眼,胡麗君拉着手沒有放開,秦高峰站在門廳前,面無表情地看着,肖成鋼沒看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有地上的血跡還觸目心驚的留在那裡,四周站着一隊隊進進出出的警察,都狐疑地看着這幾個人……
再睜眼的時候看到衆人,心情稍稍平復了,簡凡卻是開口接着胡麗君的話往下說道:“不對……是四個人,還有一個司機,在槍響的同時,發動了車子,同時接應着搶到錢的離開……這是最快的方式。”
陸堅定笑着搖着頭道:“現在確定歹徒是三個人,23名目擊者中有十七人證實有兩個人上了車,門衛三個人裡有倆個看到了副駕座是空的。這一點可以初步確定…………根據現場我們可以這樣判斷,開槍之後其中的一個人上前開車,回頭接應搶到錢的倆人……這個從後面襲擊的人應該是先行一步奔上停車帶開車起步的人,這裡離車身的位置不到三十米………”
看來幾個人正在看現場,陸堅定比劃着,好像很合情合理,而且有目擊旁證。簡凡想了想,搖搖頭:“是四個人,如果加上建材市場接應的,就應該是五個人了。”
簡凡跟着辨上了,渾然已經忘了自己身處那裡,腦子裡的堆積過案卷組成了一條隱隱約約的線,剛剛閉着眼走過就像過程的回放一般在腦子裡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看着衆人的眼光,不閃不避地比劃着方位和實物解釋道:“四個押款員,背後尾追一個嫌疑人,假設他是a;前面包抄了兩個,假設他們是b和c;a預先開槍,打死了最具威脅的兩名銀衛;b和c同時動手,目標卻是射向沒有反抗能力的銀行職員,打傷之後直接提着錢箱。這應該是已經策劃好了的……就在這些事同時發生的時候,停車帶裡還停着一輛車,那是接應的人,假設他是d,接應到了a、b和c,四個人衝出了醫院大門。”
“不對,車裡確實少一個人。d是司機肯定在,a、b、c少了誰?”胡麗君聽着這個怪怪的分析,脫口而出。
“a持的是制式手槍,應該是領頭的,如果沒有隨車逃走,我想他應該採取一種更安全的辦法隱藏自己…”簡凡眼睛裡深遂地看着現場,被案情充斥的頭腦開始靜下來了。
胡麗君引導着他去想:“是什麼?”
“他留在了現場。”簡凡猛爆了一句,指着身後和身側說道:“比如我是a,我可以向後退,門廊上方沒有人看到我開槍,如果這樣的話,醫院向後應該有後門可以從容地走開………或者,我可以從側面走,繞到樓後,只要穿着一身白大褂或者清潔工甚至於維修工的工裝,沒有人在乎我是誰……在案發後第一刻,肯定都被血淋淋的現場吸引住了目光,我甚至可以再折回來看看現場再走……”
陸堅定不太相信:“這就是理由?”
簡凡最不怕和人爭論,馬上接口說道:“還有很多理由,第一,這個搶劫案設計很精巧,連路面上監控都考慮到了,如果殺了人再去駕車,勢必要延誤時間,這個細節他們不會忽略的;第二,車裡載四個人和三個人,重量差別,車速會有所影響;第三,背後開槍的是個領頭人,相對於車上逃亡可能遇到了不測,從這裡分開走要更安全。”
“有這麼膽大的人?”陸堅定懷疑地說了句,真不太相信,有人殺人了搶了錢還能從容地走出現場而不是逃出現場。
秦高峰卻是接道:“呵呵……光天化日,衆目睽睽、開搶殺人,還有比這個更膽大的嗎?”
“好好,準備回重案隊開會,麗君,你留下指揮現場,對醫院的保安及在職人員進行清理排查………各隊的隊長都要回支隊領任務去了,有活幹了……現在咱們先不爭論這個了,不管三個四個,都是我們的推測和分析,沒有找到任何物證旁證……”陸堅定安排着,要拉秦高峰走。
“有證據!”簡凡彷彿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般,一言出口,把幾人都說愣了。
“什麼?”胡麗君盯着簡凡,慎重了,知道這個想法怪異的小簡凡,經常能說出點奇怪的東西來。
“我如果是a,我會隱匿形跡的,那麼在這所醫院裡,最好的辦法就是穿上了一身白大褂,戴上口罩,隨便走在那個走廊裡都不會引起人懷疑,這個從監控上應該可以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一聽這話,陸堅定失望了,指着頭頂說道:“你想的不錯,我們也想到了,想重現案發時候的影像,看這兒,原來就有一個攝像頭……可惜的是,前一天晚上,監控線路已經被全部破壞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啊!?”簡凡看着陸堅定和胡麗君悻然的失望眼神,想了想,又來了一句猛地:“那麼還應該有……他現在一定已經離開了醫院,我想他不會穿着大褂跑到大街上吧?”
“你是說?”胡麗君眼前一亮。
“醫院的垃圾桶、廁所,包括女廁所……醫院左近的下水道、垃圾點,都有可能成爲他拋棄隨身衣服的地點;還有,醫院裡是二十四小時值班,沒準有人碰見過形跡可疑的醫生、護士或者其他人員………只要有一個目擊證人,準確地見過此人的人,那麼最起碼我們可以鎖定他大致的身高體型特徵……還有,準確地知道接款,這個消息的來源也可以查,說不定線索就在醫院裡………沿着他們逃跑的路找,這個點踩了不少時候,不管多聰明的罪犯,他不可能隱藏住所有的蛛絲馬跡,肯定要有所發現……很多案子向前推進了很久才發現路數錯了,回過頭來重新開始,最後卻恍然大悟,不是沒有線索,而是忽略了線索。”簡凡若有所思的說道。好像這個周密的搶劫在他的眼裡已經漏洞百出一般。
“好……說得好。麗君,馬上安排人排查,有思路就有出路,沒有確定偵破方向的時候,我們先圍繞已知的東西查………除了保安,把前一天值班的醫生、護士捋一遍;組織在場重案隊和各大隊的人,對醫院以及周邊可能成爲拋棄物的地點排查,張傑派出去查路面監控了……秦隊、簡凡,你們跟我走,回支隊,各大隊的精英都是彙集了,有活幹了。”陸堅定說着,多少有點高興起來了,好歹有想法總比什麼辦法都沒有的強。
“好的……走,成鋼,跟我走……”胡麗君叫着肖成鋼。
看着簡凡、秦隊長和陸隊長相跟着直上了車走人,一會叫着陳十環也奔着出來了,唯獨把自己扔下了,一瘸一拐地肖成鋼悻悻罵了句:“又要去查廁所下水道,真他媽晦氣………早知道就裝病不來了。”
更晦氣的是,胡麗君下的命令是要查醫院大樓和住院部所有的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