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潮將起,混沌越發喧囂,太上天紮根其中,任由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此時此刻,在那太上天中,張純一卻是少見的沒有修行,其正在下棋,對手則是投入龍虎山門下的銀麒麟天宇妖聖。
這些年天宇妖聖一直以童子的身份留在太上天中,日常負責打理太上天中的雜物,兢兢業業,不敢有一日懈怠,而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慢慢了解到了張純一的爲人,其德行昭彰,可爲天地之表,所謂兇戾不過是有心人對道尊的污衊而已。
“道尊棋力越發精進,這一次卻是小妖輸了。”
舉棋不定,看着棋盤上的局勢,片刻過後,天宇妖聖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棄子認輸。
看到這樣的一幕,正在一旁觀戰的無瑕童子不由發出了一聲歡呼,這段時間道尊與天宇先後下了三局棋,前兩局都是天宇勝了,實在可惡,好在這第三局道尊總算是贏了。
而站在無瑕身邊的白鶴童子這一刻卻不由將目光投向天宇妖聖,深深的看了它一眼,其輸棋輸的卻是比較有水平,第一局它大勝道尊,第二局以微弱的局勢勝過道尊,第三局才慢慢輸給道尊,順次而進,以自身爲標杆,充分證明了道尊棋藝的進步。
而且唯有輸過才能更加清楚的品嚐到勝利的甘美,這就是先苦後甜的道理,這可比直接乾淨利落的輸給道尊強多了,畢竟道尊下棋從不在乎輸贏,只是圖個有趣而已。
“倒是一個有心思的。”
一念泛起,白鶴童子收回了目光,和心思單純的無瑕不同,其對於這些事情一直看的很清楚,也知道這麼做的好處,但它性情如劍,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讓它和天宇這樣刻意討好它卻是做不到的,不過相應的,只要是張純一下達的命令它就會不打任何折扣的完成,爲此它不懼一切。
而另外一邊,張純一將三個童子的反應盡收眼底,白鶴性子耿直,直來直去,無瑕則因爲一生下來就在龍虎山腹地,被保護的太好,經歷的太少,所以心思格外純淨,唯有天宇妖聖因爲經歷的足夠多,所以最爲圓滑,三人性子各異,但本質都不壞。
“這一局棋總算是贏了。”
落下手中最後的一顆棋子,張純一笑了,在這一刻,其思緒悄然飄遠。
陰冥天命之爭非同小可,哪怕龍虎山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可還是要以防萬一,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特意甦醒過來,他雖然不會下場幫助黑山爭奪天命,但若真的事不可爲,他也會嘗試出手保下他,至於能否成功,他也無法確定。
天命之爭因果極重,對於他們這些立志超脫的不朽存在而言,若是親身摻和其中,影響太大,很容易遭受反噬,受天地厭棄,得不償失,而且這一次他也不是沒有對手。
在太上天內,他在下棋,在太上天外,他又何嘗不是在下棋了?只不過對手從天宇妖聖變成了魔祖而已,雖然這一次他並沒有真正和魔祖接觸,更沒有交手,但雙方都知曉對方的存在。
說實話這有些出乎張純一的預料,他原本以爲這一次跳出來的會是龍祖,畢竟妖祖隕落之後,龍祖就是妖族唯一的不朽了,不過最終出現的卻是魔祖,龍祖從始至終都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的痕跡,就好似完全不關心這次的事情一樣。
看着陷入沉思的張純一,天宇、白鶴、無瑕自發收聲,生怕打亂了張純一的思緒。“魔祖的道很是特殊啊,衆生於他而言皆是資糧,乃是真正的天地大魔,就算是無相魔尊這樣的大神通者,只要失去了價值,也會立刻變成棄子,被其毫不猶豫的捨棄掉。”
心中念頭轉動,張純一在這一刻想了很多。
魔尊順天而爲,爲衆生立劫,現如今的太玄界劫氣橫生,天命之爭本身也是劫數之一,註定有無數人爲之喋血,最終化作資糧,讓真正的天命者踏着他們的屍骨,吞噬他們的氣數,最終步步登高,成就真正的不朽。
天地雖公,但人心有私,魔祖雖然無法庇護整個魔門不受劫數侵襲,但保下無相魔尊這位受創的天魔宗掌教卻並不難,最起碼在現階段是這樣的,之所以會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最大的可能就是魔祖故意爲之。
“何爲天魔?天地之竊賊爾,乃衆生之敵,還有那饕餮,其跟腳似乎也不簡單。”
目光穿透虛空,張純一隱約看到了濁世翻騰的貪慾,其中有着一抹虛影沉睡着,其詭異而強大,好在他已經落下了一招閒棋,只看能否有意外之喜。
想到這裡,張純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天地大劫已至,你們也要好生修行。”
思緒迴歸,目光掃過三位童子,張純一開口叮囑了一句,他這一次甦醒,除了下棋之外也抽空指點了三位童子的修行,這是很多地仙、甚至天仙都求不到的機緣,而三位童子卻因爲近水樓臺先得月得到了,親疏遠近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聽到這話,三位童子連忙躬身應是,而在三位童子離開之前,張純一將目光投向了眼前的丹爐,內裡有一方大印在浮浮沉沉,其上纏繞龍虎真形,質地如黃銅,自有一股無言的厚重。
“終於快要成了,現在的翻天印已經初步成型,說是至寶雛形也不爲過,接下來只需細細雕琢就好。”
仔細打量着翻天印,感受其本質,張純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至寶將成,我自身的金性也凝實七成,只要再等上一段時間,我的實力就會登上一個全新的臺階。”
內視己身,觀自身金性,見金性璀璨,張純一心中的喜悅更甚。
他的一點念頭在元府中明悟了煉氣之法,這讓他得以進一步完善自身煉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對於自身金性的錘鍊速度越發快了,圓滿之日還會比之前預料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