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友再睡會,晚些本座有事交代。”
陳平心中定了一番計劃後,衝方巾鵬說道。
“晚輩悉聽尊便。”
方巾鵬眼中閃過一絲苦色,自己躺了下來。
見他的作態,陳平莞爾一笑,一道神識打入了他的識海,又將他弄暈了過去。
陳平也不客氣什麼,當即一隻手朝方巾鵬一抓而去。
一聲悶響,此人的頭顱立刻落入到了其右手之中。
陳平面上青氣一閃,施展起了搜魂之術。
過了一小會功夫,他臉色平靜的又將那萬少爺一把抓起,同樣施法了一番。
結果陳平一把甩開萬少爺後,口中厭惡的道:“小小年紀,無惡不作至極,嘿嘿,待會你家長輩若少給一塊靈石,本座就將你挫骨揚灰,抽魂煉魄,讓你嘗一嚐點魂燈的滋味。”
原來,這萬少爺年僅二十五,但仗着家世欺男霸女,魚肉平原,滅絕人性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
若是在城外,陳平已經隨手滅掉了。
不過,萬家要給足了贖金,今日也可以放他一馬。
“這小子很不錯。”
陳平轉眼看向方巾鵬,不動聲色的評價道。
此人剛纔道出的經歷基本屬實,倒是沒有刻意欺瞞於他。
而且,方巾鵬對第一個師尊柳煙雨,仍保持着飲水思源的初心。
尊師重道的人,貫來受他喜歡。
少傾,陳平意念一動,變回了黃臉書生的模樣。
瞄了一下窗外後,他似乎發現了什麼,臉上浮起了一絲愕然。
十里外的半空,何文成正操縱着一塊玉盤靈器朝虎躍樓急速飛來。
靈器上,還站着一名五官秀氣的女子,臉盤白白淨淨,身着素淡的青紗衣。
此女一介凡人之體,離空飛行百丈卻不覺害怕,眼眸裡盡是鎮定之色。
讓陳平頗爲驚訝的是,這名凡女的腹部高高隆起,明顯是已有了身孕,恐怕距離臨盆之期也不足兩月。
靈器徑直降落在二樓,何文成示意凡女下來,然後給陳平鞠了一躬。
“見過仙師大人。”
秀氣女子單手按着腰,就要雙膝跪下行禮。
“免了。”
陳平灑出一片靈力,輕輕托住了她。
也怪不得他神色詭秘。
這位風韻猶存的女子竟是翁牧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韶櫻。
關鍵此女還身懷六甲。
翁牧被禁足兩年半之久,韶櫻肚子裡的孩子自然不是他的。
陳平不由嗤笑一聲,自家那小徒若知道了現在的情況,也不曉得會是什麼反應。
“何道友,她的身孕是怎麼回事?”
意念一轉,陳平對何文成傳音問道。
“前輩可難倒我了,晚輩着實不知內情。”
何文成同樣傳音回覆道。
斟酌片刻,陳平冷漠的一笑,直接吸住韶櫻,施展了搜魂之術。
幾個呼吸後,他就瞭解了來因去果,不禁對此女的遭遇唏噓不已。
當年,韶櫻被翁富鴻放逐至淮素平原,離奇的是,她竟分配到了挖水渠的重活。
一名柔弱女子,連每日的基礎任務都完之不成,長久下來苦不堪言。
就在韶櫻身心交瘁之際,一名身強體壯的凡人男子出現在了她的身邊,經常噓寒問暖,幫着幹活。
在那男子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兩人日久生情,終於在一年前,組成了新的家庭。
如果事情就這樣簡單,陳平也不至於感慨了。
他只會爲癡心不移的翁牧感到不值。
但關鍵是,韶櫻對雪中送炭的丈夫移情別戀,其實是自我暗示的結果。
她心中的摯愛始終不曾改變。
幾十年的坎坷,令她深深的明白,仙凡不同路。
她與翁牧絕對走不到一起。
韶櫻甚至清楚,如今的丈夫,極有可能是翁富鴻安排的暗子。
但爲了不耽誤翁牧的仙途,她強逼着自己想開看透,千瘡百孔獨自承受。
“韶櫻姑娘,以你的聰慧,應該猜到了我是受誰囑託。”
陳平收斂表情,語氣柔和了一些。
“勞煩仙師大人回去告訴他,凡女過的很好很好……”
韶櫻微微一笑,聲音清脆的道。
“既然你已放開,他送的東西,我就不轉交給你了。”
陳平面露欣賞的點點頭。
在他看來,韶櫻的心性,比他的便宜徒弟強多了。
“感謝遇見,凡女與他不負不欠。”
玉手撫摸着肚子,感受到生命的心跳,韶櫻神色似有一絲複雜。
“好一個不負不欠。”
陳平輕輕擊掌,兩指併攏的指着何文成道:“何道友你聽聽,普通修煉者都沒有這份覺悟吧!”
兩人玄乎的交談,何文成本就茫然萬分,陳平的問話更是讓他一臉發懵,不過他到底是見多識廣的築基修士,想也不想的誇讚道:“前輩所言甚是,韶姑娘的確是女中之傑。”
“何道友貴庚?”
下一刻,陳平又問了一句令人摸不着頭腦的話語來。
“稟前輩,晚輩一百七十整歲。”
何文成如實的回答道。
“壽元所剩不少。”
陳平摸摸下巴,隨手甩去一個儲物袋,解釋道:“本座打算請你幫個小忙。”
“袋子裡頭有一千塊靈石,每年的元宵節,你親自去韶姑娘的家中,一次發放二十,直至五十年之後。”
“醜話說在前頭,倘使何道友忘了這茬,本座定嚴懲不貸。”
“前輩放心,哪怕晚輩在閉死關,也會抽空出門,將靈石一分不少的送去。”
何文成心中一凜,趕緊拍拍胸脯保證道。
小事罷了,還能借此與一位元丹大修攀上丁點的交情,實在叫他一陣竊喜。
“仙師大人不可……”
韶櫻杏口一張,但是隻起了個開頭,就被陳平打斷了。
“你不爲自己考慮,也要想想肚子中的孩子,一千靈石夠他在凡俗享盡榮華富貴。”
陳平緩緩的說着,又衝何文成吩咐道:“何道友,日後安排一些輕鬆的活給她,翁統領那不必顧忌,本座自會告知。”
“晚輩記住了。”
何文成恭恭敬敬的道。
“你且送她回去。”
陳平擺擺手,道。
“是!”
攙扶着韶櫻登上玉盤靈器,何文成法訣一捏,衝向了天際。
“韶櫻姑娘,本座是翁牧的師父,我帶那不成器的小子祝你餘生安好。”
站在窗前,陳平淡淡的道。
聞言,韶櫻身子微然一顫,遠遠地鞠躬一福。
……
有規律的敲擊着木桌,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陳平眼睛一睜,手指上的儲物戒頓時飛出兩片黑影,從窗戶外重重的砸落。
他也在靈光一閃後,驀然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陳平單腳點在了一頭巨型蠍子的頭顱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右邊街角。
路過的行人,最高也只是練氣修士,心驚肉跳的威壓渾然升起,一個個不禁駭然欲絕,逃也似的一鬨而散。
接着,又出現一條猙獰的冰藍蚯蚓,吐息之間彷彿妖龍晃尾,用它二十多丈長的身軀盤上了酒樓外緣。
盡頭的街角,一行面色發白的修士全都止步,中斷了前進。
看着兩頭耀武揚威的三階傀儡,五男兩女共計七名築基修士不由面面相覷,然後紛紛擠出一絲髮自內心的笑容,雙膝跪下。
“晚輩王密,見過陳前輩。”
“晚輩黃仙兒……”
“晚輩萬白畫……”
七人默契的齊齊呼拜道,態度倒是挑不出一絲的敷衍。
因爲幾人都明白,前輩正在氣頭上。
一個時辰前,何文成的一道傳音紙鶴,當場把幾人嚇得魂飛魄散。
家裡的小輩惹了大禍啊!
陳燁前輩的名號,他們幾個雖沒有聽過,但何文成在傳信中解釋的清清楚楚。
元丹後期的傀儡師!
短短八字,如砸在冰牆上的大錐子,令幾人感受到了一股逼近死亡的絕望。
來到虎躍樓,衆人親眼所見,發覺何文成的話一點未誇張。
前輩召出的傀儡,隨便使喚一頭,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摧毀淮素平原。
在陳平毫無表情的注視下,幾人膽戰心驚,把闖禍的子嗣責怪了千百遍。
“你帶上所有小鬼的贖金滾過來。”
一指點向萬大少的親爹萬白畫,陳平漠然的道。
“晚輩遵命。”
提心吊膽的起身,萬白畫收好幾個儲物戒,一路顫抖的走至玉魂蠍王跟前,再一次跪下,哭喊道:“請前輩恕罪,是晚輩們管教無方,衝撞了前輩實屬罪該萬死。”
“本座沒空聽你解釋。”
陳平伸手一招,幾枚儲物戒飛了過來,瞬間衝散了儲物戒的印記。
七枚戒中,恰好三千五百塊中品靈石。
“一分不多?”
陳平眉頭一皺,神色陰了下來,並將幾枚儲物戒收進懷裡,沒有返還的意思。
再接下來,他屈指一點,冰骨蚯蚓張開獸口,叼起幾名公子哥和三十位隨從甩落在地。
“領頭的這幾個小鬼,通通禁足五年。”
陳平面無表情的道。
“五年不夠,依晚輩看,至少十年。”
萬白畫沒有第一時間去關心兒子的狀況,反而討好的道。
“那就關到壽元耗盡爲止。”
陳平嘴角噙着一絲譏諷。
馬屁拍到馬腿上,萬白畫的臉上精彩非常,一陣紅一陣白,輪流交替着。
陳平冷冷瞥了衆人一眼,繼而指揮冰骨蚯蚓叼住方巾鵬,破空離去。
“爹!”
萬少爺從昏迷中醒來,見到無所不能的老爹,一時間喜不自禁,哭嚎道:“你要爲孩兒報仇啊,那人大庭廣衆之下殺了秦山,簡直不把平原的法紀放在眼裡。”
“孽畜住口!”
萬白畫眼裡暴出一股猙獰之色,一巴掌揮去,將兒子打的猶如瓢葫蘆一樣原地轉圈。
“爹?”
萬少爺驚呆了,捂着火辣辣的左臉咆哮道:“您在浮幽道場結識的元丹前輩足足數位,難道還鬥不過他!”
“我怎麼就教了你這樣的東西出來,立馬滾回去面壁十年!”
萬白畫語氣陰森,說出了一句令兒子難以置信的話來。
然而,就在這時,雲霧遮掩的高空中,一束璀璨的青色劍芒激射而來,迅雷不及掩耳的從萬大少的胸膛穿過,將其活生生的震成了肉泥。
接着,一道平淡如煙的聲音悠悠迴盪在幾人耳邊。
“爾等若有不服不滿,儘管上報護衛隊,本座在攬月閣恭候大駕。”
……
陳平屹立在玉魂蠍王上,迎風飛行。
先前,他雖然飛出了數十里,但神識仍籠罩在虎躍樓附近。
聽到萬大少的報復之言,他沒多猶豫,隨手打出一道青蓮劍光,了結掉此子的小命。
既然萬大少自尋死路,就容不得他收了靈石還毀諾了。
至於留下攬月閣的名頭,陳平有兩個考慮。
一來,殷仙儀三番五次的欲拉近關係,自己便如了她的意。
另外,陳平想弄清楚,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和神通,加上攬月宗的庇護,宰殺了浮幽城的小地頭蛇,會不會引起護衛隊的追責。
如果護衛隊睜隻眼閉隻眼,他往後行事就方便多了。
……
淮素平原的某處水潭邊,陳平喚醒了方巾鵬。
給了一些東西,再叮囑了幾句,方巾鵬恭敬的告辭離開。
“望你把握住這唯一的一次機會。”
遙看着對方漸漸離去的背影,陳平暗忖道。
剛纔,他把白葉島上砍下的千年白葉樹王,以及二十萬靈石交給了此人。
陳平的條件並不簡單,半年內,方巾鵬要用白葉樹王爲主材,打造出一艘功能完善的小型靈艦,且不可藉助其他煉舟師的力量。
一旦成了,此子的天賦就得到了他的認可。
莫大師那,陳平會動用一些關係,想辦法把方巾鵬提爲入室弟子。
等到金丹期,再將此人招攬回家族。
反之失敗的話,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認倒黴,賠一筆靈石進去。
“不知那小子有未得償所願。”
忽然,陳平憶起了另一個人。
當年同船的溪口島散修江衣燼。
一晃多載消逝,他若已經拜入歸大師的門下,倒也值得他繼續投資一把。
如此尋思着,陳平招風一舞,化作一束青虹遁入城外。
淮素平原距離渡口很近,他準備先逛逛那裡的攤位。
一天後。
陳平將浮幽渡口的擺攤區域轉了一圈。
攤位當真是不少,足足數千個,但售賣的幾乎是一階、二階的低級寶物,也沒有運氣逆天的撿到什麼漏。
一無所獲的陳平頗爲失望,重新入城往道場飛去。
……
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廳中,正舉行着一場小型的拍賣會。
此時,七、八排的木椅上,坐有數十名打扮各異的修士。
對面則是一張孤零零的空桌,一襲黑衣的梅掌櫃口沫橫飛,賣力的調動場上氣氛。
“兩萬九千靈石第三次!”
梅掌櫃鼓掌一笑,指着一名灰裳築基修士說道:“恭喜,這粒三道紋的九華神行丹,就歸道友所有了。”
話音一畢,一名小侍女乖巧的走到灰裳修士跟前,帶着他進入後殿,完成錢貨交易。
“叮咚!”
停歇了幾息,梅掌櫃敲響了手裡的小鐘靈器,語調一下變得神秘起來:“各位道友這次來參加由我卿客居牽頭的地下拍賣會,主要目標想必一致無二。”
“不錯,由本閣鬱丹聖煉製的海潮丸,正是本場的首件壓軸拍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