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臨近瓶頸的節點,還不能獲取任何一種輔助之物,陳平也會義無反顧的衝擊元丹境。
一半的機率委實不低了。
修士修真,從來沒有穩穩當當之說。
而後,想起白景翰的叮囑,陳平臉上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白景翰透露真霞秘泉的消息,極有可能是他口中的元丹師叔默許的。
甚至背後支持的人就是那元丹修士。
否則,一名築基境的真傳,豈敢私自泄露此等絕密?
而且,他們巴不得參與爭奪寶物的修士越多越好。
如此一來,賣方的收益纔會越大。
購買一份真霞秘泉的靈石,陳平隨時可以拿出。
那便等十五年後,再來望琴島一次。
不出意外,屆時,他應已破入築基大圓滿的境界,五行純陽劍亦是鍛造成功,面對元丹初期修士,也有幾分周旋的資本了。
隨後,陳平跑了幾家店鋪,將渡火散的幾種輔材都買了數份回來。
接着,他馬上返回客棧,進入了製作渡火散的忙碌之中。
整整一個月時間,陳平根據九變焰靈訣的記載,終於得到了一瓶約莫十斤沉的靈藥。
“有了它的加持,突破下一境界的時間幾乎縮短了一半。”
捧着玉瓶,陳平暗暗欣喜的道。
運轉九變焰靈訣吸收渡火散,功效比吞服三道紋的金花玉露丹更強一籌。
何況,還免去了丹毒蝕身之苦,實在是最適合他的修煉至寶。
不枉他前後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財力。
單獨一棵千年虹苓金參就超過了了六萬,算上雜七雜八的輔材,這一瓶渡火散用去了九萬多靈石。
完全夠買下一件如同天星碑、子母兇劍一般,最頂階的極品靈器了。
不過,陳平倒無絲毫的心疼和可惜。
何謂修仙資源?
不就是能給修士創造更好的修煉條件所服務的工具?
只要境界提上去,財富、地位唾手可得。
因而,他從來不會在這方面節省靈石。
慎重的將渡火散放進儲物戒,陳平起身離開客棧,朝坊市的方向奔去。
接下來的幾個月之內,將舉辦數場由煉丹大師發起的私人交換會,他準備都參加一下,碰碰運氣。
……
神女城羣山區域,某處地下十丈的位置。
這名喚“黃霞山”的地底空間,竟修建了一座寬敞的大殿,足足兩、三百丈之廣。
一眼望去,除了數十根高高大大的圓柱外,就只有中央的平臺上,擺放着兩張椅子。
其餘地方空蕩蕩的,柱子上鑲嵌着一塊塊精心打磨的彩燈石,釋放着淡淡的五色之光。
此時,聳立的圓柱上已坐滿了修士。
一道道強大的法力氣息沖天而起,場上的衆修居然是清一色的築基高人。
有的單獨佔據一個圓柱,有的關係比較親密的,則三三兩兩聚在同一處。
大殿東南角,陳平獨自端坐於一根圓柱上,雙目微微閉攏,彷彿在靜靜的等待着什麼。
眼下,已是他來望琴島的第七個月了。
這接近半年的時間,他陸陸續續的參加了五場私人交換會,卻是收穫甚微。
不僅高階礦石無影無蹤,就連築基丹都沒看到一顆。
失望之餘,陳平前幾日便打算乘船折返。
但他偶然間從仙問客棧的徐掌櫃那得知,徐家的兩位太上長老之一,徐月寰前輩準備舉辦一場大型的拍賣會。
放出風聲的壓軸寶物竟是一座三級陣法。
陳平頓時起了興致。
三級陣法全力開啓,足以抵擋元丹修士的攻擊。
返回家族後,他很快便要煉製五行純陽劍。
而選作凝聚劍胚的幾人顯然不會心甘情願,少不得一番強迫。
如果有三級陣法圈禁幾人,安全方面肯定強上許多,他也不必時時刻刻盯着幾人,以免耽誤自身的修煉。
在陳家海域那方貧瘠的修煉界,三級陣法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
錯過了這次,他再想遇上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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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陳平略一權衡,當即交了兩百靈石,購買了一塊入場令牌。
當然,出於謹慎起見,他現今又換了一副容貌。
拍賣會認牌不認人,半個時辰前,他毫無波折的通過檢查,進入了大殿。
“徐家爲何會將拍賣會設在羣山區域,莫不是打着殺人奪寶的鬼主意?”
念頭一轉,陳平眼中不禁泛起一絲冷意。
大多數情況下,絕對禁止鬥法的望琴坊市、以及神女城的內外城纔是舉辦此類聚會的最佳地帶。
可徐家偏偏反其道而行,把地點移到了三不管的羣山區域。
這裡頭的目的值得深思。
不過陳平也非魯莽之輩,幾天下來,他通過各種渠道收集了相關的情報。
徐家組織的拍賣會,其場地一直在羣山區域的這座地下宮殿內。
而且,已持續兩、三百載了,極少發生修士買寶後無故失蹤的怪事。
“希望是本座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吧。”
陳平搖頭一笑,恢復了常色。
“周道友,抱丹商會扶搖令的消息你聽說了嗎?”
開口問話的是旁邊圓柱上,一名面相陰鷙的藍衣人。
“袁道友說笑了,近來扶搖令傳得沸沸揚揚,我如何不知。”
身邊,一位滿頭亂髮的灰衣老者微微偏頭,輕聲細語的道。
這兩人的關係應當不錯,不然也不會捱得如此之密。
“清虛化漏丹啊,嘖嘖,不過那扶搖令的定價太高了,三萬多靈石一塊,而且獲取方式極難,聽說還要和抱丹商會簽訂什麼血契,總之神秘得緊。”
袁姓修士撇撇嘴,不滿的嘟囔道。
“扶搖令每二十年一輪,這第一次我是不會傻乎乎的報名摻和的。”
周姓老者哼了一聲,沙啞的道:“扶搖令的擇主方式與選武狀元似的,即便勝出也要花靈石購買,真拿我等當冤大頭了。”
兩人並沒有刻意用神識對話,陳平耳中一動,便聽得一清二楚了。
正如當初蒼狼號上,唐立林所言,兩年之內,會詳細公佈有關扶搖令的規則和章程。
果不其然,就在一個月之前,“扶搖令”三字火遍瞭望琴島,迅速傳播,很快便人盡皆知了。
抱丹商會準備在二十年間,每年舉辦一次鬥法,築基後期、大圓滿境界的修士方可參與。
每屆奪魁首者,可獲得購買一枚扶搖令的資格。
據傳,除去鬥法取勝的二十枚扶搖令,還有十個特邀的名額,分別在抱丹商會的高層手裡。
也就是說,同一批會有三十位築基修士獲得扶搖令。
至於抱丹商會的真正圖謀,外人並不知曉。
一來取勝者要與其簽訂保密血契,二來第一輪的鬥法還沒開始,衆修所看見的只是冰山一角。
“抱丹商會究竟要做什麼呢?”
陳平心中疑惑萬分,再一挑眉,似乎想到了一個可能。
抱丹商會表面的目的其實很明確。
通過比試和邀請,匯聚三十名戰力拔尖的築基修士。
而且明顯需要這些人去完成某項任務,纔可獲得最終的寶物,清虛化漏丹。
莫非抱丹商會發現了一處只能承受築基修士氣息的大型秘境,從而藉着扶搖令的幌子,派遣神通強大的築基進去搜刮寶物,然後再按照功勞分配清虛化漏丹嗎?
眼眸一動,陳平暗暗思量道。
自然,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敲。
扶搖令背後的故事,他並不上心。
像一個提線木偶般聽令於抱丹商會,陳平自問做之不到的。
有選擇的情況下,將身家性命放在其他人的手裡,那修行所求的大自在又有何意義?
……
過了一柱香時間,大殿的偏門終於緩緩打開了。
“讓各位道友久等了。”
一道威嚴的女聲響起,伴隨着一股浩浩蕩蕩的神識,在大殿橫行無忌的掃了一遍。
“元丹修士。”
察覺到這股神識之力的強悍後,陳平不動聲色的低下了頭。
緊跟着,一行三人出現在了中央的平臺上。
兩男一女,其中,那倆男修稍稍彎腰,分立於妙齡女修的左右,隱隱以她爲首。
女子白裙飄飄,花容月貌,兩道倒豎的劍眉,給人一種蓬勃的英氣。
而剛纔的那道神識正是由此女所發。
“參見徐前輩。”
圓柱上的衆修,包括陳平在內均朝着她不約而同的齊聲施禮道。
“都免了吧。”
女修輕輕一擡手,含笑的說道:“希望大家遵守拍賣會的規則,我會全程在偏殿待着的。”
簡單的說完,女修飄身飛回,並帶上了厚實的殿門。
“徐前輩竟親自來了?”
“嘿嘿,三級陣法,那可是價值十來萬靈石的寶貝,徐家能放心築基族人坐鎮嗎?”
“三級陣法我等散修想想就行了,好幾個大勢力可是放出話來,必須要搶到手的。”
衆修你一言我一句的竊竊私語起來。
不錯,這位匆匆露了一面的女修正是本場拍賣會的牽頭者徐月寰。
當代的徐家共兩位元丹,一位後期,一位初期。
徐月寰則是五十年前突破的元丹修士。
此女精通陣法一道,本場拍賣會的噱頭,那套三級陣法也是她獨立製作的。
徐月寰短暫現身,震懾了諸人以後,就藏匿進了偏殿之中。
“在下徐濤鶴,添爲徐家的六長老,這場拍賣會將由我主持。”
剩下的兩人中,一個身材偏高,嗓音粗獷的修士開口說道。
另一位偏矮些的,好像性情比較冷漠,一言不發的抱着雙臂站在同族的後面。
“他是徐啓賦,我徐家的九長老。”
徐濤鶴簡潔介紹了一下,話鋒一轉道:“按拍賣會的老規矩,場上諸位有沒有寶物要臨時拍賣的?我們只收取交易價百分之五的抽成。”
“徐道友,我這有一樣東西打算拍賣。”
“陸某也備了一份寶物。”
場下響起稀稀落落的聲音,約七、八位修士飛離了圓柱,走到徐濤鶴面前。
一一遞上儲物袋,他們各自和徐濤鶴交流幾句後,便快速返回座位。
隨手在一個儲物袋上一抓,徐濤鶴手中出現了一顆外形酷似靈桃,但卻幽黑髮亮的怪異果實。
“桃煞果,二階靈物,於陰氣濃烈的裂谷深淵內偶然而生,年份在九十到一百二十年之間。”
“此物直接吞服,可修煉各種煞氣秘術,也可以當做煉丹材料入藥,底價兩千靈石,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三百。”
“裂谷深淵?”
陳平眉頭一緊,聽上去倒像是一個地名,而這桃煞果更是聞所未聞,難道又是皓玉海修煉界的特殊產物?
徐濤鶴話音剛落,便有幾人急急忙忙的開始報價。
“兩千三!”
“兩千六!”
“三千四百靈石!”
轉眼間,桃煞果的價格就漲到了四千靈石。
最終經過十幾輪的加價,陰煞果以五千兩百靈石的價格被他旁邊的周姓老者拍走了。
“三階濺火石一塊,重約半斤,是煉製火屬性靈器的絕佳材料之一。底價七千下品靈石,每次加價最少五百。”
桃煞果一被拍出,徐濤鶴立刻反手一拍,身前飄起一塊通體血紅,散發着一股炙熱氣息的橢圓形礦石。
“七千五。”
“八千!”
“九千一百靈石。”
出價拍濺火石的修士不多,只有廖廖幾人在你追我趕的爭奪。
餘光掃了一眼攜寶歸來的周姓老者,陳平神情自若的給他發了一道傳音。
“道友不是附近海域的修士吧?”
老者擡了擡眼皮,同樣傳音回覆道。
“在下姓盧,定居在十萬裡外的某座二級海島中,這次慕名來望琴島見見世面。”
陳平客氣的抱抱拳,道。
“怪不得你連裂谷深淵都未聽說過。”
周姓老者哈哈一笑,屈指一彈,甩了一枚玉簡過去。
……
隔着一道石門的偏殿內。
燈火昏暗,白玉牀上一對男女緊緊相擁。
半晌,黑衣男修溫柔的轉了轉身子,讓女修半躺在懷中。
“姑姑,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黑衣男修伸手勾住女修那如玉石般光結的下巴,深情款款的道。
湊着燈光,可以看得出,此人長的眉清目秀,脣紅齒白,一副偏偏美男子的模樣。
“承劍,這次你一定要突破元丹。”
女修用指甲在男子的胸膛划着循環的圓圈,語氣幽幽的道。
“嗯,爲了姑姑你,也爲我自己,更爲了我們。”
男子捧住女修的面頰,對着紅瀅瀅的嘴脣印了下去。
如果有熟悉兩人的修士在此,必定會驚訝的瞪大眼珠。
這女子不就是徐家的太上長老徐月寰嗎?
而英俊男修區區一個築基修士,竟能一親高階女修的芳澤,當真羨煞旁人。
不過,這些並不是重點。
關鍵稱呼徐月寰爲姑姑的此男修,名叫徐承劍,也是徐家的晚輩。
良久,脣分。
“你從攬月宗回來沒告訴遠叔吧,他要知道我倆在一起,定又會大發雷霆。”
面上殘留着一絲嫣紅,徐月寰的美目中已滿是擔憂之色。
“他老人家不想見我,我更不想見他。”
徐承劍聲音一沉,恨恨的道:“一個老頑固罷了,我與姑姑雖然存有血緣關係,但早已出了五服,如何不能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