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喝了一口吳管家端上來的茶水,整頓精神,侃侃而談道:“昨天我們引導好人進入風光武館,想要以格鬥的形式牽制住好人,讓好人不得不在擂臺上拼命。在好人流汗的時候,取得他的汗水。在好人流血的時候,取得他的血液。在好人脫髮的時候,取得好人的頭髮。這樣,我們就能取得好人的DNA信息,然後就能方便的進行排查。只要我們將嫌疑人的DNA信息與好人的DNA信息進行比對,就能夠很快的排除掉哪些嫌疑人是不對的,從而節省我們調查的時間和精力,幫助我們儘快的找到正確的方向。這原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任務,按說是不應該失敗的,但最後卻慘痛的失敗了。我們沒有取得好人的汗水,血液,頭髮,甚至我們沒有取得好人的指紋。王老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在好人蔘與格鬥的時候,他從來就沒有出過一點汗。在他跟鐵塔沙彪打完之後,我們的臥底想要給他擦汗,但在他身上卻見不到一滴汗。以你深厚的武道修爲,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
聽到鬼狐如此一問,王海英也想到了好人在格鬥的時候確實有這種不同尋常之處。先前他只注意好人的出手,倒沒有注意到這點兒怪異,但經鬼狐如此一提醒,他便想起好人確實沒有出汗。直到跟鐵塔沙彪打完以後,好人身上仍是乾巴巴的,除了流的鐵塔噴出的鮮血以外,而鐵塔沙彪身上早就汗如雨下了。
王海英思索一陣兒,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對在一旁站着的吳管家招手道:“你再把好人跟鐵塔沙彪的格鬥的錄像給我看看。”
“好!”吳管家答應着,走到電視機前面,播放格鬥的錄像視頻。
王海英認真的觀看,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在好人跟鐵塔沙彪的格鬥中,無論是體格體能,還是戰鬥技巧,好人開始都是處於下風,與鐵塔沙彪硬碰並不能佔有優勢,想要迅速戰勝鐵塔沙彪是不可能的。所以好人跟鐵塔沙彪格鬥了很長時間,最後鐵塔沙彪那樣強悍的體能都有些乏力了,渾身上下都流出了猶如雨下一樣的汗水。但好人卻依然是汗也沒出。
在看到烏賊向好人遞出毛巾,而好人根本就沒有接的時候,王海英終於忍不住疑惑的說了起來:“這絕不可能!人體進行如此劇烈的運動,絕對不可能一滴汗都不流。如果是修習內家功夫的高手,倒是可以在汗水流出的那一刻,運用內家真元提高皮膚表面的溫度,使得流出的汗水在一瞬間直接蒸發成水汽。但這樣的行爲不能支持太久,因爲這極爲消耗內家真元。而且,提升皮膚表面的溫度,也會使得皮膚變得乾裂,表面留下白色的鹽漬。但是,好人的皮膚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生變化。更爲重要的是,從好人在格鬥時的呼吸狀況來看,好人在控制呼吸上並不成熟,當然更談不上修煉內家功夫。因此,這簡直是不可能。”
王海英一直在說不可能,但他認爲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是真真實實的發生了。所以,他臉上的表情不再像先前那樣淡定了,心境被好人超現實的表現擾亂了。這完全不符合他以往對武學的認知,似乎有更廣闊的武學領域是他不知道的。
鬼狐見到王海英如此表現,明白王海英也不能解釋其中怪異之處,不禁在心中遺憾的嘆了口氣,繼續吐着苦水道:“讓人不解的事情不止如此。一直以來,好人都沒有戴手套,但我們也沒能採集到好人的指紋。好人在郊區倉庫與人羣毆的時候,他曾經使用過一把砍刀,後來砍刀被遺棄在現場,而且保存的完好。但我們在上面採集到的指紋都是與好人羣毆的那些人的,也就是說沒有收集到好人的指紋。一件案子查成這麼糟的樣子,對我來說真是前所未有啊!”
王海英搖頭接話道:“也許他戴手套了,但你看不出來而已。這就好像一些易容高手,你明明知道他易容了,但你卻看不出破綻。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鬼狐虛心的問道:“噢,你認識這樣的人嗎?”
王海英瞄了鬼狐一眼,明白鬼狐這是在套話呢,但就算他不說,估計鬼狐也猜出了八分。因此,他若無其事的說:“在二十多年前我曾經見過一個,那人的真實姓名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他的名號是獨狼。他獨自一人,闖蕩天下,所到之處,必染血腥。當年曾經掀起一股腥風血雨,但他所殺之人都是罪大惡極之輩,因此得到了不少普通人的稱道,甚至很多有冤無處訴的人將他奉若神明,遇到了冤屈就祈求能夠得到他的幫助。他本事了得,槍支彈藥,擒拿格鬥,刺殺匿蹤,樣樣精通。尤其是道上的人盛傳,他特別擅長易容易聲,樣貌可以千變萬化,無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不過,他已經銷聲匿跡二十多年了。”
鬼狐道:“獨狼,我也聽說過。根據傳聞,他在二十多年前曾經與你一戰,後來就再沒有見過他公開露面,有人說他是死在你的手上,難道不是這樣嗎?”
王海英沒有立即回答。他端起面前的茶水,想起過去的往事,不禁神思飄向遠方。二十多年過去的舊事了,沒想到今天又要重新提起,真是世事難料啊!
王海英喝了兩口茶水,淡淡道:“當年我輸他一招。這件事情我從未向人提起,那是因爲放不下功名利祿,但現在我已經年近七十,說出真相也沒什麼。他雖然沒有死在我的手上。不過,他也確實是在那件事情之後銷聲匿跡的,再也沒有公開露過面。這些年來,也經常聽說有些案子是他做的,但許多案子最後查明只是真兇爲了脫罪故意按在他的名頭上。所以至於他到底是死是活,我現在也是不知道的。如果他還活在世上的話,我倒想再跟他見見面,相互切磋一下這些年在武學上的心得,這些年我在武學上的進益也是相當可觀的。”
王海英在十多年前就練成了九重寸勁,被習武界人士譽爲無敵九重炮,這份兒武道修爲自然是有自傲的資本,所以言語間得意一些也沒有不當之處。
鬼狐道:“你的意思是,好人可能跟獨狼有關係嗎?”
王海英微微的搖了搖頭,慢條斯理道:“我沒有這樣說。只是認爲易容僞裝這種事情是存在的,尤其是現如今科技發達,就連整容都能實現,易容又算得了什麼。但如果易容到就連手上都沒有指紋,這份兒易容功夫簡直是令人歎爲觀止。”
王海英頓了一下,又道:“而且,好人跟獨狼行事不同。如果是獨狼面對惡人的攻擊,他是斷然不會手下留情的。我聽說,好人闖進烈火中救了一個偷車賊出來,如果是獨狼的話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如果他知道困在烈火中的是一個偷車賊,他不在火上澆油就算是好的了。所以,他們是否有關係,我不知道。”
鬼狐似乎不死心,再次試探道:“哦,我見到今天許多媒體報道獨狼的事情,以爲是跟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呢?”
王海英淡然道:“在別人看來我生平最得意的一戰就是打敗了獨狼,所以媒體在介紹我的時候就多提到了一些而已。可笑的是,又有幾人能知人世間的真相,給我帶來廣泛聲譽的一戰其實是我落敗了呢!唉,我有些累了,你請回吧!”
王海英下了逐客令。
鬼狐站起身道:“王老先生,那就打擾你了。你在京城交遊廣闊,人脈甚廣,如果你得到了關於好人的線索,請一定跟我聯繫,這是我的名片。我期望能夠彌補一下傷到豹子王的愧疚之情,請你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
“嗯,吳管家,替我送客。”王海英起身往樓上走去。
吳管家從鬼狐手中接過了名片,送鬼狐開着汽車離開了別墅。
王海英並沒有進臥室,而是到了別墅頂部陽臺。如今他的孫兒生死未卜,他哪裡能夠睡得下啊?看着鬼狐駕車離開,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個鬼狐真是不簡單的人啊,憑藉着他給出的蛛絲馬跡就能找到線索,大膽的猜到好人和獨狼之間有關係,雖然他竭力的否認,但肯定已爲鬼狐所知了。不管好人是否真與獨狼有關係,但他的猜測肯定是被鬼狐知道了。而且,除了心思機巧之外,鬼狐也非常具有膽氣,居然敢在連累豹子王受了重傷的情況下,仍然敢到王家來打探消息。像是這樣的人,如果是對手的話,也不是好相與的。
豹子王受傷,雖說是技不如人,怨不得別人。但如果是沒有鬼狐的鬼主意的話,那豹子王也不會招來無妄之災,這件事情鬼狐是有責任的。
是不是該給他一點教訓呢?
在鬼狐的車燈消失在街上之後,王海英往屋中走去。
如今他的年事已高,夜間不適合在外面久待。
王海英從樓頂陽臺下樓,卻見到二樓客廳站着一個年青人,正在等着他的到來。他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誰,因爲這人是今天他見過的次數最多的人了,在從風光武館拍攝到的監控錄像上。沒錯,這人就是好人。
但是,王海英疑惑的問道:“你是好人?”
王笑微微一笑,道:“你說呢?”
王海英又疑惑的問道:“可是你的手……”
王曉打斷他的話道:“你不該看我的手,你該看我的臉。只要是我這張臉,那我就是好人。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人是傷不到的,好人是殺不死的。”
王海英當然不相信這種鬼話,是人就會受傷,是人就會死亡,這是無法違背的自然規律。因此,王海英淡然笑道:“好人是戴着面具的?你們有多少人?”
王笑不容置疑的道:“好人只有一個。戴上了面具,我就是好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