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模樣的沐初青幾乎沒有人見過。
爲首的太醫擦擦自己腦門上的汗,眼神中帶着敬畏與恐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最近皇城很是不太平,六皇子兵圍皇城,意欲謀反,而太子殿下被調遣帶了大部分的兵力去邊境,根本顧及不到這裡,皇上又臥病在牀,根本無力去做任何的事情。
正當所有人以爲,事情要成定局之時,沐初青帶着一身血煞之氣,從邊境殺了回來,帶着手下的兵馬,以令牌調動了禁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沐景塵的人馬降服住,還有他手下的所有黨羽,都一併連根拔起了,手段鐵腕,雷霆之勢,將所有的後患都給斬斷了……
這讓所有人都綽手不及,甚至心中都升起了恐懼,因爲沐初青的手段太過血腥戾氣,那些沐景塵手下的黨羽頭領,接被割下首級懸掛於城門口,屍身同樣的掛在旁邊,以儆效尤。
皇城中到現在還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味道膩味的讓人作嘔,這也幾乎無時無刻不再提醒着衆人,沐初青有多可怕與強大,沐景塵精心部署的兵力,最終在沐初青的身前,不堪一擊,就似蚍蜉撼樹,自尋死路……
皇上也終於一口氣嚥下,臨死之時,傳位於沐初青,他原本就是儲君,又有匹配的能力與力量,無人敢多言。
上位後,沐初青沒有急着去處理沐景塵,而是召集了太醫院的所有太醫,來診治一個人,當今國師……也便有了現在的情況……
“皇上……不如掛皇榜尋找江湖中的能人異士,或許……”一個稍微年紀輕一點的太醫開口,說完後,覺得沐初青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很是危險,讓他出喘不過氣來,也只能勉強說完這句話。
其它的太醫似乎找到了喘息的喘息口,一個個紛紛附和。
沐初青臉上帶着濃濃的疲倦,這幾日,他一直沒有閉眼睛,不僅僅要處理朝綱以及繼位事宜,晚上則還要留宿在星雲宮,幾乎不眠不休的照顧着蘇蘊,唯恐蘇蘊醒了見不到他。
垂下就眸子,忽然失去了力量一般,沐初青揮了揮手,開口道。
“罷了,你們都先退下吧……朕,要一個人清淨清淨……”
這羣太醫聽見了命令,立馬一個個如同火燒屁股般的離開。
林一隻手扶着沐初青,眼中帶着憂思,開口。
“陛下,在這樣下去,您的身子會受不了的,您身上還有傷……”
“不必再說了,你守在門口,朕……進去看一看……”
沐初青轉身走向蘇蘊的房間,一步步走的很是緩慢,擡眸間,便對上了裡面那雙璀璨生輝的眸子,蘇蘊睜着眼睛,對着沐初青微微一笑,只是臉上的蒼白與脣上的毫無血色,顯得……整個人就像隨時會透明消失一般。
“你終於醒了,身上感覺怎麼樣?”沐初青情緒再也抑制不住的宣泄出來,原本毫無波動的眸子中,有了波瀾,連忙走上前來,扶住蘇蘊,只不過動作非常小心,似乎怕磕着蘇蘊一般。
“我有點渴。”蘇蘊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沙啞了,說起話來,也有些痛。
沐初青連忙從旁邊倒了溫水,餵給蘇蘊喝。
終於好過了許多,蘇蘊睜着水潤的杏眸,看着沐初青,語氣分外平淡的敘訴開口,彷彿看淡生死。
“我要死了,對麼……我,還能活多久?”
聽着蘇蘊的這句話,沐初青的心尖上就像被人捅了好幾道一般,血流如涌,她便對自己的生死看的這麼淡然嗎,對於這個世界,絲毫沒有留戀嗎,心頭涌起了無端的無力感……再想到了蘇蘊常常在睡夢中喊着的那個稱呼,師兄。
她的心中大概從來都沒有他,所以對他不存在絲毫留戀不捨。
“朕,不許你死……不管你心中有沒有朕,朕都不許你離開,死也不許……”
擁住了懷中的人,好似怕她不見,他如今是這天下最爲尊榮之人,擁有一切,卻……怎麼也擁有不了,也留不住她,這幾日,他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蘇蘊的生命流逝,無能爲力……
蘇蘊輕咳一聲,感覺喉嚨一陣腥甜,又是一口血咳出來,蹙着眉頭,這身體恐怕熬不過幾日了……
後面的幾日,沐初青開始變得很忙很忙,星雲宮中也來了許多揭了皇榜有能力的能人異士,但皆對蘇蘊的症狀,措手無策……每一天晚上沐初青都會來蘇蘊的宮殿中,鑽進被窩,在她耳邊不斷的低聲呢喃着一切她聽不懂的話……
身子越來越差了,蘇蘊從開始自己能夠走出房間外面,如今只能渾身軟綿綿的躺在牀榻上,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下來,眯着眸子蘇蘊看着外面的太陽,啞聲開口。
“初青……我想出去看看……”
沐初青眼中閃過心疼,上前,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整個的包裹住蘇蘊,隨後再是雙手一抱,她輕的幾乎沒有重量,原本紅潤的臉頰,此刻蒼白的如同一張薄薄的白紙,整個人被沐初青圈在了懷中。
外面冰雪已經快融化了,只有一些積雪化後的冰寒,沐初青的身上很溫暖,蘇蘊又被包裹的很嚴實,倒是不覺得冷,她只是盯着面前的景象,揚起一抹笑容,明豔不可方物,眸子氤氳淡淡,開口。
“春天快到了,桃花應該快開了……”
“朕到時候讓你的星雲宮栽滿桃花,一定很美……”猝不及防的想到了那一日,他將桃花贈與她之時,她對他巧笑的場景,讓他眼中的世間萬物都爲之失色的笑容……
蘇蘊不說話,眯着眼睛,逐漸的睡着了,身體越來越差,她醒着的時間越來越少,睡着的時間越來越多……
低頭溫柔的看着蜷縮在自己懷中的人,沐初青吻在蘇蘊的眼睫毛上,眼中是濃烈的愛意。
……
“皇上,萬萬不可啊……”朝堂之上,一個老臣跪在地上,臉色煞白,開口繼續道。
“縱然國師大人是女子,也不能將其直接立爲皇后,這於禮法不符……”
“是啊,皇上……”
沐初青穿着一身明黃,薄脣爲抿,眯着眼睛看着朝堂下的衆人,帶着攝人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