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站的外面,一排高昂的大槐樹下,路邊顯赫的停了一臺黑色的轎車。舒虺璩丣
何以寧輕輕敲了敲玻璃以示禮貌。
顧震亭搖下車窗,“上來吧。”
她拉開車門坐進去。
外面很靜,幾乎連車聲都聽不到。
顧震亭端坐在副駕駛上,掐滅了手中的雪茄,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面露紅光,雙眸炯亮,兩側的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是久經沙場,叱吒風雲的人物。
“何威現在情況怎麼樣?”顧震亭面色平淡的問道,語氣就好像在關心一個老朋友。
但是聽在何以寧的耳中,卻充滿了虛僞。
她絲毫沒有客氣,反駁道:“我爸情況怎麼樣,您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顧震亭一點驚訝和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彷彿早料到她會這麼問。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應該能從蛛絲馬跡洞察出事情的真相。
“我承認,這件事的確是我做的。”
何以寧緊緊抓着沙發的靠背,白皙的指節幾乎要掐進柔軟的真皮椅座。
“爲什麼?他已經在監獄裡倍受折磨了,你還要落井下石?”
“是,本來他可以在監獄裡安安靜靜的過完這十年,但是,她的女兒就太不省心了。”顧震亭又抽出一隻雪茄,卻沒有點燃,而是捏在兩指間,他並沒有回頭,也不關心何以寧現在是怎樣的憤怒。
她一直在顧家忍脣負重,做牛做馬的,爲了爸媽,她忍氣吞聲了三年,只想換他們平平安安的,這樣還不夠嗎?
“什麼意思?”
“何以寧,我從來不知道你對小四的影響力會這麼大。”顧震亭似悠悠一聲嘆息,但很快便口氣強硬起來。
何以寧不懂,他想說什麼。
“小四爲了替你出氣,拆了一間警察局,人家找上門來,是我把這件事給壓了下去,他還打了你們醫院的院長,打了許翠翠,甚至連許市長,他都不想放過,小四雖然脾氣不好,以前也絕對不會做這些魯莽出格的事情,你還敢說,不是你的錯?”顧震亭聲色俱厲,狠狠的瞪着他。
何以寧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顧念西竟然打了他們的院長和許翠翠,爲什麼這些事,她都不知道。
她一時的語塞讓顧震亭立刻揚聲訓斥,“不但如此,老三回來後,他們兄弟二人立刻反目成仇,我顧家的子孫豈可爲了一個女人而兄弟鬩牆,這樣下去,顧家還不鬧得雞犬不寧,天翻地覆?”
何以寧從來沒想過這樣不起眼的自己會產生這麼大的化合作用,顧念西爲她所做的事情,她除了感動還有震驚,但她和顧奈,純粹是別人的無中生有,他們之間一直規規矩矩的,根本沒做什麼逾矩的事情。
她沉默,顧震亭還以爲她是無話可說,手中的雪茄被指尖碾碎成末,“只要我一句話,何威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你應該清楚,今天的事情只是給你一個教訓。”
“你想怎麼樣?”何以寧難以置信的盯着這張威嚴俊朗的面孔,曾經,她甚至對他有些崇拜,畢竟能坐在軍區最高的位置上,一定不是普通人。
可是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人竟然會用這種手段來逼迫她。
“我爸已經坐牢了,他不會再威脅到你。”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他派來我們顧家的奸細?你把小四耍得團團轉,又讓老三對你言聽計從,你心裡打着什麼主意,恐怕只有你心裡清楚。”
何以寧冷笑出聲,“是您的虧心事做得太多了,害怕報應吧?船頭防鬼,船尾防賊,我真懷疑,您睡過一天安穩覺嗎?”
“你……”顧震亭震怒,“何以寧,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跟我說話?”
“那你又是以什麼資格來教訓我?如果是以公公的資格,我不覺得挑唆兒子和兒媳的感情是一個公公該做的事情。”何以寧毫不畏懼的直視他的眼睛,沒有害怕,只有燃燒的無邊無限的憤怒。
“何以寧。”顧震亭怒吼,“你想害死何威嗎?別忘了,他現在還躺在病房裡,如果他重新回到監獄,等待他的會是什麼?他已經一把年紀了,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吧?”
他明顯威脅的口氣倏然把何以寧震醒,從頭到腳好像被人兜了一盆冰水。
她在這裡逞一時口頭之快,卻把何威的安危置之度外,顧震亭的威嚴豈是她能一而再再而三能挑戰的。
“你想怎樣?”她幾乎是咬着牙問,“你這是犯法。”
“你想得太天真了,隨便花錢買通幾個獄霸,根本不是難事,就算出了事,頂在前頭的也是監獄長。”
以他的勢力,他的確有一百種方法逃脫法律的制裁,更何況,法律對這樣位高權重的人來說,有些形同虛設。
顧震亭將手中捏碎的雪茄扔出窗外,化成一片碎屑被風吹散,“我要你跟小四離婚。”
聽到離婚兩個字,何以寧莫名的心跳加速,一雙手緊緊的抓着身下的座椅。
曾經,離婚是她日思夜想的盼望,爲了許翠翠的事情,她差一點就脫離顧家了,但是最後,顧念西的維護,她的爭取,還是留了下來。
留下來,她以爲是自己一時衝動的錯誤,沒想到事後,她卻一點也不後悔。
顧震亭滿意的看着她痛苦糾結的表情,“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一個月內,你必須跟小四離婚,而且,你不能透露任何關於我和何威的事情。”顧震亭老狐狸般的狡猾,“如果你偷偷讓小四幫忙,我向你保證,何威會死得更快,因爲那裡全是我的人,他再厲害,終究是兒子,他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只要我的一句話,他就什麼都不是。”
何以寧哆嗦着嘴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底的恨意在慢慢的滋生。
今天顧震亭的所作所爲讓她徹底的看清了眼前這個男人,霸道專制殘忍,根本就不像是官居高位的人該有的氣度,如果說顧念西的脾氣火爆,起碼他還有善良的一面,但是這個人,他的良心根本就是黑的,何以寧甚至懷疑,把何家害到這種田地的人就是他。
“我說的話,你都明白了吧,明白的話就趕緊下車。”顧震亭開始趕人,因爲他料定了何以定別無選擇。
的確,她是別無選擇,父親的命握在他的手上,她能怎麼做?想要鬥倒面前這個一軍之長嗎?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別忘了,一個月,一個月內,你們必須離婚,我要你徹底滾出我兩個兒子的視線。”顧震亭說完,身下的豪車立刻絕塵而去。
街道上依然很靜,靜得連樹葉之間發出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
何以寧站在原地,陽光烘烤着她的身體,一股絕望的感覺從身上的毛孔往外散發,直蔓延到身體的每個角落,突然覺得,好冷。
鈴!!
口袋裡的電話急促的響起,響了很久她才反應過來,屏幕上跳動着兩個字“暴龍”!
更新完畢!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