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蕾對楚灝軒的到來並沒有感到意外,或者說並沒有放在心上,所以表現的非常平靜,說是異常也不爲過。
然而這樣的葉蕾卻讓楚灝軒心裡一緊,說不上是害怕還是別的什麼,心裡卻是惶恐不安。
葉蕾像個沒事的人一樣,依舊平淡的生活着,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可是,明明看上去和以前一樣,但又明顯有些不一樣了,葉蕾照常生活沒錯,可她的生活中好像沒有了另一個人的存在,這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吃飯、曬曬太陽、看看書、散散步,這就是葉蕾接下來幾天的生活內容,還有外加看葉萱畫畫。
葉靖是在楚灝軒來到的第三天找來的,對此,葉蕾那平靜如水的表情總算有了不一樣的表情,而那表情也只有在看到葉萱和葉靖還有那已經明顯隆起的腹部纔會有的。
葉蕾現在居住的是在愛爾蘭的某一個恬靜的莊園裡,這個莊園雖然沒有楚灝軒家那麼大,但該有的一樣都不少,同時也充滿了溫馨。
午後的太陽是暖洋洋的的,總是令人有着濃濃的睡意,尤其是對於懷孕的葉蕾來說,就更是明顯。每當吃過晚飯之後,葉蕾都會在院子裡的搖椅上小憩,表情無比的祥和,而也只有這種時候,葉蕾纔是最安靜、睡的最安穩的時候。
將葉蕾手中的書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再將蓋在她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直到將隆起的腹部蓋住。
隨着葉蕾腹部的增大,楚灝軒卻總是莫名的有種不真實感,明明在得知新生命到來的時候他們是那樣的幸福,可爲什麼纔過去短短的幾個月一切都不一樣了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葉蕾的臉色總是有着淡淡的蒼白,並不是那種健康的白皙,而是屬於一種疲倦和病態的蒼白。
若說現在是因爲身體不適合懷孕的緣故,那麼以前呢?
每每想到以前,楚灝軒就無可避免的想到自己所犯下的那些不可饒恕的過錯,自然而然也就將葉蕾之所以變成這樣的責任承擔了下來。因爲有些傷害,即便時間過去的再久也都是無法磨滅和改變的,比如,心裡的傷害。
楚灝軒並不是一個愚蠢的人,所以又怎麼會不知道葉蕾有多愛他?正是因爲如此,所以現在的葉蕾就有多決絕。
輕輕撫摸熟睡中人兒的發,眼裡滿滿的柔情和苦澀,這些天來,葉蕾對他的無視他都看在眼裡。或許有些時候葉蕾也是會發現他的存在,可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就好比走路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一個水坑,所以只需要繞過就能繼續前進了。
即便再怎麼不願意承認,楚灝軒還是知道,在葉蕾眼裡他已經變成一個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的人了。這種感覺每每將楚灝軒壓得喘不過氣來,卻仍強打起精神對面前的人兒笑臉以對。畢竟,相比起過去他給葉蕾的傷害,這些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然而,和楚灝軒的小心翼翼和細心相比,葉蕾由始至終都沒有發現楚灝軒一天比一天蒼白和憔悴的臉色。淡無血色的脣,那英俊的面龐早已不知道什麼時候蒙上一層滄桑,像是老了好幾歲,除了在注視葉蕾的時候眼神依舊明亮,單是外觀,楚灝軒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
這一點即使是葉萱也察覺到了,更別說是葉靖。
終於,在楚灝軒專心注視着熟睡中的葉蕾時,尹尚熙走了過來。
“你也休息一下吧,反正她現在也睡着了。”尹尚熙知道有些事是勸不過來,但有些事不去爭取又怎麼知道?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勸楚灝軒多休息一會兒是一會兒,因爲他知道,楚灝軒自身的情況並不樂觀,尤其是這些天來根本就沒怎麼閤眼。
對此,楚灝軒置若罔聞,好像沒聽見般,依舊專注的注視着眼前熟睡中的人兒,手也輕輕握住那隻細嫩溫軟的小手。在葉蕾清醒的時候,這些楚灝軒都不敢奢望,所以只能在她睡下之後來獲取這一點點能夠慰藉他的福利,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撐下之後那爲止的歲月。
尹尚熙也不知道怎麼,只是覺得現在的楚灝軒甚至比自己當年都不如,那種愛到心尖裡,人在面前又覺得遙不可及。別說尹尚熙無法理解那種痛,怕是任何人只要沒經歷過的都不會知道吧?
現在的楚灝軒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種難言的氣息,那種令人絕望卻又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的感覺,讓只能在旁看着的尹尚熙他們都能夠感覺到其中的窒息。
“阿軒!!”被無視的尹尚熙不禁有些急了。
“阿軒,你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這樣下去,你的傷還沒有好,尤其是左腳,如果你再不休息和手術的話就會真的留下後遺症的!!”
這次楚灝軒似乎總算有了反應,卻只是見他稍稍偏過頭來,輕聲說:“小聲點,沒看見她在休息嗎!”
帶着斥責而溫柔的語氣,讓尹尚熙瞬間沒了脾氣,再多的話也瞬間卡在了喉嚨,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尹尚熙安靜了下來,楚灝軒也就再次把目光放在葉蕾那張恬靜的睡顏上,疲憊而絕望的眸子也只是在這個時候纔會染上一絲滿足。
這個發現讓尹尚熙幾乎是難以置信,或者說他從未想過向楚灝軒這樣一直處於上位的人會露出這樣的一面,但又同時覺得就是因爲這樣纔會讓人覺得愛情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就好比曾經的自己。
現在的楚灝軒,無疑就像一隻找不到出口又無處發泄的困獸,甚至滿身傷痕累累,這樣的他無疑隨時會到達極限。尹尚熙無法預估楚灝軒的極限是在哪裡,可他知道那一天一定會到來,更能預測到真的那一天到來時,代價一定是巨大的。
對於楚灝軒,最開始的時候,尹尚熙的確是考慮到自身的利益才選擇與其合作的。雖然到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也有很多的不愉快,他卻從未想過要對方怎麼樣,又或者說該死,一是力量不敵,二是強大如楚灝軒他實在無法想象到那樣的結果。
此刻,或許正式他曾經認爲的不可能發生轉變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