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悠然被眼前這個孤傲清冷的男人死死地瞪着,她看不懂他眼底翻涌的怒火,也不明白他對自己的憎恨,卻在心底有了那麼一瞬間的顫動。
他是誰?
這個男人就是凌天國際的總裁,她在網絡報紙上看過他,只是他此時的臉,眼神,爲什麼讓她覺得有些……熟悉想要親近。
“你沒有資格教訓他們!”
凌越緊攥着她的手腕,目光犀利地瞪着她,他看不到她眼底的內疚,竟然半分的眷戀都沒有。
他猛地甩開她,夜悠然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腕,已經被這個男人攥得烏青。
凌越大步走到孩子的面前,那兩孩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緊緊地抱着他們的父親,凌越大手將他們兩人都抱入懷裡。
沈淨雪見狀,心裡萬分焦急,雖然她不是孩子的母親,但是這兩孩子平時可是非常乖的,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哭。
這哭聲聽入人的心裡,頓時有份沉痛壓在心口。
其實夜悠然也有這種感覺,只是她不願意承認。
她的目光緊緊地盯着,那個男人大步離開遠去的身影,還有他寬大的懷裡,兩個小傢伙趴在他左右肩膀上哭得顫抖的小身體。
她是一名殺手,她不應該有多餘的憐憫之心。
夜悠然咬着下脣,緊蹙着秀眉,雙眸盯着他們離去方向,直到他們徹底離開,她才收回目光。
“怎麼了?”
直到下午家長會結束後,夜悠然纔回到公寓,葉一諾見她臉上竟然露出內疚的表情,驚訝地問她。
夜悠然擡眸看了她一眼,聲音悶悶地,“沒什麼。”
葉一諾也沒有多問,只是進了廚房多做了幾樣菜,端出來時,夜悠然也不客氣地狼口了起來。
果然心情不好,葉一諾暗自想着。
一般來說她食量大增只有兩種情況,要麼心情很痛快,要麼心情很糟糕。
等夜悠然將最後一塊羊扒塞進口裡時,葉一諾不緊不慢地問,“殺錯人了?”
她們作爲殺手,接到任務就行動,基本上不會去理會對方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是名單上的人就可以了。
而且這世界的善惡,好壞,根本就沒有什麼標準。
這世界上只有永遠的利益。
所以內疚和後悔這種情緒對於她們來說,是不應該擁有的。
“不是。”
夜悠然拍了拍肚皮,吃撐了心情也沒有那麼壓抑了,擡起頭,看着自己的死黨。
“一諾,如果你誤會了一個人,你要怎麼做?”
葉一諾將碗筷收拾好,坐在她身邊,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不知道。”
最後連葉一諾都覺得這種問題太複雜了,“然然,我發現這段時間,你開始變得不像你。”
比如上次遊樂園的事,以她的個性,她絕對不可能會帶着兩個小男孩在身邊,小孩子太吵,太礙事。
夜悠然聳聳肩,目光盯着天花板發呆,“誰知道呢?或許是a市太邪門了,流年不利,偏偏碰上那對萌寶,煩死人了。”
“就是上次遊樂園遇上的那兩小傢伙?”葉一諾對那兩孩子印象很深刻。
夜悠然悲痛地點頭。
“就是他們,他們今天在學校裡跟別的同學打架了,揍得對方頭腫眼青,我發揮友愛精神當然要保護弱小,事後我只不過是隨意瞪了他們一眼而已,我又沒有揍他們……”夜悠然越說越激動。
“他們這是幹嘛,突然哭得這麼悲壯。”夜悠然鼓起臉蛋,有些心虛地轉着眼珠子繼續說着。
“就算是我誤會他們了,也只是瞪了他們一眼而已好嗎?哎,真的好煩。”最後她雙手抓了抓頭髮,有些自暴自棄了起來。
葉一諾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她認識的夜悠然那叫一個瀟灑,從不將別人放在眼裡,就算是首領也照罵不誤。
夜悠然竟然也會爲別人而煩惱,對方居然是一對三歲的萌寶。
“然然,沒看出來,你竟然這麼有母愛。”葉一諾的話說得非常中肯,完全沒有調侃的意思。
夜悠然一聽則徹底要崩潰了,她悲痛地轉頭盯着她。
“今天大班的那幾個沒長眼的,突然跑到那對萌寶面前挑釁,大聲嚷嚷着他們是沒有孃的孩子,被媽媽拋棄,沒有人要。結果……”
“結果那萌寶揍了對方,而你卻教訓了他們。”葉一諾淡淡地說着。
“然然,就算是這樣也只不過是小孩子吵鬧,你不必想這麼多。內疚這種東西不屬於我們,殺手不應該有這種情緒。”
葉一諾說得沒有錯,她一直也是這麼認爲的,只是她的耳邊依舊迴盪着那個男人狠絕的話,還有那對萌寶委屈的哭泣。
她感覺那兩孩子是因爲自己纔會哭得這麼委屈,他們之前被那幾個大孩子辱罵時,淚都沒有掉一滴。
自己一個眼神就弄哭了他們,說到底自己確實沒有資格教訓他們,她跟他們也只不過是師生關係。
可是,爲什麼我會這麼內疚呢?!
“我靠,這a市還真他媽的邪門,趕緊辦完事,滾遠比較安全。”夜悠然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無奈地嘆息。
“越,今晚我還是留下來照顧他們吧,小傢伙心情不好,你一個大男人根本就照顧不來。”沈淨雪一邊收拾着碗筷,一邊溫聲體貼地說着。
凌越看着她的目光微微有些出神,沈淨雪沒有注意他的目光,手腳利落地將餐具都收回廚房裡,自從她知道凌越喜歡會下廚的女人後,她也經常進廚房練習。
她沈淨雪是一個爲了目標,可以不顧一切去努力去追逐的人,所以爲了凌越,她真的什麼都願意。
沈淨雪無疑是一個好女人,出身高貴,溫婉體貼。
突然一道黑影投落在她的身前,沈淨雪雙手都是泡泡,她並沒有擡頭,就已經知道身旁的男人就是他。
“越,桌面有水果,你幫我洗一下,拿些給孩子吃,他們……”
沈淨雪聲音輕柔透着濃濃地關切,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雙眸卻震驚地微睜,拿在手裡的盤子,嗵的一聲悶響再次落入了水中。
凌越猝不及防地摟住了她的腰間,薄脣吻上她,急切而熱烈的吻洶涌而來,讓沈淨雪一時怔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吻她。
他冰涼的脣掠過她的甜蜜,沈淨雪有些沉迷。
而男人的動作卻顯得有些倉促,像是在逃避,壓抑着什麼,沒有顧及她的感覺,一昧的掠奪。
“爹地,我的龍貓還我!”
突然一道小身影飛奔入廚房,大聲而堅決地喊着。
凌越的動作頓時停住,就連沈淨雪也非常尷尬,她小鳥依人地依偎在他寬厚的懷裡,被孩子見到他們親密,沈淨雪有些害羞,也有些氣惱。
因爲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親近她,如果沒有這個凌以曜突然出現,那麼今晚他們可能……
“我的龍貓,還我!”小傢伙重複了一句。
凌以曜沒有看見他們在幹什麼,因爲凌越高大的身體,遮住了他們親吻的那一幕,而且這小傢伙的心思只在他那個毛玩具上,沒有心思理會大人在做什麼。
凌越微微鬆開懷裡的女人,他目光清冷地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很快他面無表情地回頭,看向一臉倔強的小人。
“被我扔了。”
他聲音冰冷地說了一句,隨即徑自離開,走進書房。
凌以曜一聽,並不死心,立即邁着小短腿跟了過去。
“扔哪裡了?”他繼續追問,“那是我的,你爲什麼要扔我的東西?!”
凌越站在書房門前,突然停止的腳步,手放在門把上,語調平淡,“因爲它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扔了不準再找!”
他猛地打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他不想再理會這個小傢伙,緊皺的眉宇,顯示着他糟糕的心情。
他猛地甩上房門,想要好好地冷靜一下,卻不料,他那倔強地兒子右腳快速地抵在門縫處。
“我不管,那是我的,我要你還給我!”
凌以曜雖然只有三歲,但是他那倔強的性子,就連左少懷也深深不敢招惹。這孩子雖然霸道,但是他也不會沒有緣由就吵鬧,基本上你不招惹他,他也不會甩你。
凌以曜小朋友打架方面非常有天份,這有賴於他父母的遺傳,他一向最敬重的人就是他爹地,無論這孩子怎麼野蠻囂張,也從來不會對自己爹地亂說話。
只是這一次他卻非常堅持。
“那是我的玩具,立即還給我!”
凌越見這死小孩子被門板夾得也不叫疼,反而一臉倔強地想要回那隻灰‘熊’,積壓在心口的怒火像是找到了火山口一樣,他乾脆將房門大開。
居高臨下站在這小不點面前,冷冽地聲音質問他,“爲什麼還要它?!”
“你明知道她不要你,你爲什麼還要堅持,她傷你還不夠嗎?你不覺得自己很下賤嗎?”
他從未對別人說過這些話,這些話一直壓抑在他的心口,他不想說出來。但是今晚凌以曜卻踩中了他的雷區,他不是在問他,而是在質問自己。
沐小瞳,那個該死的女人,爲什麼明明已經和她離婚了,還是讓他這麼心煩。
爲什麼吻着沈淨雪的感覺卻是那樣淡而無味,爲什麼……
“我就是要它!”
凌以曜小朋友再怎麼聰明也不會明白,他爹地剛纔說的那一大通話,不過他卻對他的那隻玩具非常執着。
那是他媽咪第一次送他的禮物!
“我不管,我只要它!我要你立即還給我!”凌以曜板着小臉,揚起小腦袋,目光灼灼地對視着父親,半點也不退讓。
凌越半眯起危險地眸子,大跨一步,伸手將他凌空高高舉起。
聲音冰冷,不近人情,“你真的一定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