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這裡,似乎就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但是,一切並沒有真的結束。
從古家被丟出去的霍雲帆並沒有離開,而是默默地守候在大門口,央求古城天給他一次機會。
夜,漸漸的深了;燈,也滅了;城市都睡着了,霍雲帆還是鍥而不捨的守着。
天色剛矇矇亮,早起的古城天才下樓,莫管家便迎了上去,“老爺,他還在外面等着呢。”
“那就讓他等吧。”
毫不猶豫地出聲,古城天踏了踏步子,開始了晨練活動。
古家的人進進出出,沒有人過問霍雲帆一句。
“念念,他還在外面等呢,你真的不去見見他嗎?”
夏沫站在窗前,朝外眺望着,這裡的位置並不能看見霍雲帆所站的地方。
“我覺得,你還是和他見一面吧。我剛纔來的時候,他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衣服呢,我剛纔出門的時候,看到了那傷口,簡直太嚇人了……外面太陽這麼大,他一流汗,傷口肯定得發炎……”
顧念依舊沉默,只是眉頭不自覺地皺在了一起。
“不過,就算是發炎什麼的,也是他自己活該!”
繼續朝外張望着,夏沫的話看似說的無心,眼神卻一直都在注意顧念這邊。
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子,顧念的臉色已經暗沉的相當明顯了。
“只不過,他要是在你家門前暈倒的話,似乎不太好吧?昨天,他才大鬧了你的婚禮,現在就這副樣子站在門外……警察會不會上門啊?”
“就算警察真的找上門,老頭子也可以擺平!”
如是迴應着好友,顧念垂了垂眼瞼,這話似是在安撫夏沫,卻更像是在給自己做某種暗示。
“好吧,那就隨他去吧。反正發言發燒什麼的,死不了人!”
從窗戶前退了回來,夏沫便在沙發坐了下來,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似的吃起了水果。
可是,此刻的顧念情緒已經繃不住了,一會翻翻這本雜誌,一會翻翻那本小說,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浮躁的氣息。
就在她翻完了第二十本雜誌,要伸手去拿第二十一本的時候,夏沫伸手抓了她的手腕。
“沫沫?”
“別再翻了,這些書你已經看過了,再翻也不會有什麼新內容掉出來。”
“……”
顧念不語,只是蹙眉看着好友,似是不明白她的話語一般。
“小念念,別騙我了,你心裡根本就還沒有放下,是不是?”盯着好友的雙眸,夏沫很是篤定的開口。
那犀利的眼神,讓顧念不自覺地轉過了頭去,不敢直視。
“其實,我一直都是不支持你們在一起的,也很恨他!但是,如果你真的放不下的話,不妨試試看……我覺得,他這一次是真心的。”
在來之前,年逸琛去找過霍雲帆,勸他離開。他卻堅持,一定要帶顧念回家,否則就算是死在這裡,他也絕對不離開半步!
當時的情況,她並不知道,這些話都是年逸琛轉述的。
她相信年逸琛的話,更相信他的直覺。他說霍雲帆並不是在撒謊,那就一
定是真的!
再加上,從年逸琛的口中得知了那個消息,原本堅定反對好友和霍雲帆在一起的想法,有了細微的轉變。
“就算是又怎麼樣?我和他已經不可能了。”
垂了垂眼瞼,顧念的臉上寫着明顯的疲憊。
這段感情,跨度太大,她在這艘船上漂浮了太長的時間,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她已經累了,不想要再繼續嘗試了。
如果再失敗一次,她覺得自己可能連活下去的希望都會沒有了。
看着好友這個樣子,夏沫也沒有再勸下去了。
自己終究只是一個旁觀者,感情的事情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夠真的解決。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不要再多想了。他要死要活的,都別管了,更別去擔心。”
點了點頭,算是對好友的迴應。
但是夏沫清楚的知道,這不過就是一個敷衍而已。怎麼可能真的做到不管不問,不煩心,只要感情還在,那就根本不可能!
拿出手機,翻看着天氣預報,看見上面的暴雨警告,夏沫不自覺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
六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
上午還是大好的晴天,一過了中午,烏雲突然聚集,還沒有來得及做任何準備,大雨就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了。
“老爺,他還在外面站着,真的不通知大小姐嗎?”
“她知道的情況,比你我還要多呢!”推了推老花眼鏡,古城天輕聲說道。
兮然現在越是表現的冷靜,就越是代表她現在的着急。待會,霍雲帆只要有一點點的動靜,她肯定立馬就會堅持不住。
知女莫若父。
誠如古城天所說的,當雨點嘩啦啦砸下來的時候,顧念就已經開始焦躁了,在房間一直踱着步子。明明心裡已經擔心到不行了,卻還是不肯說一句話。
大雨的氣勢相當磅礴,連續性也特別的長。下了半個多小時了,還是沒有停止的意思。
顧念終於坐不住了,讓一直照顧自己的傭人小樂去打探消息了。
“大小姐,他說他不見到你,就不走!”
“大小姐,他還是不肯走!”
“大小姐,我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要不你出去勸勸他吧!”
“大小姐,他暈倒了!”
一個個消息傳來,顧念的臉色一直陰沉着。
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再也坐不住了。
“念念,你去哪?”
“總不能讓他死在外面!”
……
費了好一番的努力,三個女人終於將一米八幾個子的霍雲帆弄到了房間。
看見趴在牀上的男人,小樂膽小地發問,“大小姐,你快看,他的傷口都泡得發白了,他會不會就這麼死了啊?”
“禍害遺千年,他可沒那麼容易死。”觀察着他身上的傷,夏沫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頓了頓,伸手觸了一下他的臉頰,灼熱的溫度讓她驚了一下,“念念,他發燒了。咱們得趕緊把他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然後再找醫生來處理傷口!”
“小樂,你去打電話給
家庭醫生。沫沫,你去浴室放熱水,我去找莫凌來幫忙!”
快速交代完,顧念轉身朝樓下走去。
被召喚來的莫凌看見趴在牀上的霍雲帆,呆了一下,驚訝出聲,“大小姐,你怎麼把他弄到你房間來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你現在把他弄去浴室,收拾乾淨了。”
“大小姐,讓我給男人洗澡,這不太合適吧?”
“難道你要我自己動手?”
一個冷眼掃過去,顧念朝前走了半步,頂了頂自己的肚子。
這麼明顯的威脅,莫凌哪裡會看不懂。
他也想很有骨氣地拒絕,只是……讓一個懷孕都快七個月的孕婦去做這種事情,似乎真的有點說不過去。
“不不不,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急急地衝上前,扶着已經霍雲帆朝浴室走去。
折騰了好一番功夫,終於將他收拾乾淨,重新搬了出來。剩下的,就是處理傷口了。
“醫生呢?怎麼還沒有來?”
“大小姐,醫生已經在路上了,雨勢太大,速度快不起來。”
着急的等待下,醫生終於出現。畢竟是專業的私人醫生,並沒有問多餘的話,直接便照看傷口。
“我必須先給他清洗傷口,有些地方需要要進行縫針。大小姐,這種場面,你還是迴避一下吧。”
“沒關係,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不用在意我!”
見顧念堅持,醫生也沒有再說什麼,帶上消毒手套和口罩,隔出一塊空間,開始工作了。
燈光下,霍雲帆身上的傷口被照的格外清晰,被雨水泡的發白的肉很多都已經被細菌侵蝕了,醫生不得不颳去上面那一層的組織。
除了莫凌,在場的人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畫面。
小樂控制不住,早就跑出去嘔了;夏沫也見不得這樣的畫面,將腦袋轉了過去;只有顧念目不轉睛地看着,將醫生每一個動作都細緻的看在眼裡,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漠然和鎮定。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好似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手術終於結束了。
聽到醫生所說的要觀察四十八個小時,一顆心狠狠地揪緊。晃神了好久之後,才終於將思緒拉了回來。
書房裡。
應該被小樂送走的醫生並沒有直接離去,站在書桌前,態度恭謹。
“他的情況怎麼樣?”
“眼下的情況雖然不算樂觀,卻也不至於太差。只要燒退下來,之後再好好休養,並不會留下太大的後遺症。”
聽到醫生的話,古城天眉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大小姐那邊呢?”
“都按照您吩咐的去辦了。”
滿意地點了點頭,古城天繼續道,“接下來的幾天,在不傷害他身體的狀況下,竟然將他清醒的時間推後。”
“是。”
“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醫生前腳才走,莫管家後腳便進來了,憂心忡忡地開口,“老爺,莫凌剛剛從大小姐那邊出來,說大小姐堅持要照顧霍雲帆,還要和他同住一間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