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帆,不是讓你早點來,怎麼這麼晚?”
驟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霍雲帆的話,卻見一個舉止優雅的貴婦緩緩走來,視線直盯着霍雲帆。
“媽,有點事情耽擱了。”
霍雲帆的稱呼一出口,讓顧念的心裡狠狠地打了一個‘咯噔’,情緒也隨之緊張了起來。霍母出現在這裡,另外還有他的姨媽……
由此類推,這肯定是一個家庭聚會。
他把自己帶到這裡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呀……”
很是無奈地嘆息着,霍母的語氣和脣角的笑容一直都相當柔和、寵溺“這位是?”
她的視線終於轉移到了顧念的身上,淡淡視線並沒有多餘的審視,卻還是讓顧念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媽,她就是我和你提過的顧念。”
‘顧念’兩個字一出口,周遭迅速安靜了下來,顧念清楚地聽到了有人倒抽了口氣,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也越來越多了。
“她……就是顧念?”
眉角微微上揚,霍母的視線終於在她的身上多逗留了幾秒,卻也只是那麼一瞬而已。
“雲帆吶,你平常在外面怎麼玩,都沒人管。但是,今天是我們的家庭聚會,你帶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是存心來氣我的嗎?”
“我怎麼會故意氣您呢,您不是一直想要認識她嗎?我索性就把人直接給你帶來了……”
霍雲帆笑呵呵的,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散過,但是那深邃的眸子卻是深不見底的,讓人根本猜測不透他的深意。
“既然人都來了,那就好好招待吧。”
表情未變,淡淡的說完這麼一句,霍母轉過身,朝着其他人走過去。
霍母沒有直接將自己趕走,讓顧念很是震驚,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顧念的心裡多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寶貝,肚子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滿是寵溺的聲音在耳邊倏然響起,明明滿是寵溺的音調,顧念卻是覺得脊背一陣寒涼。
“霍雲帆,你帶我來這裡,到底是想幹嘛?”
“你說呢?”
輕聲反問,深邃的眸中閃動着狡黠的精光,“當然是帶你來見未來婆婆的。”
話鋒驟然一轉,霍雲帆語帶笑意,似真還假的模樣,讓人根本無從知道他真實的想法。
“霍雲帆!”
咬牙切齒地低聲喊着他的名字,那幾欲跳腳卻又無從發作的模樣,惹得霍雲帆直笑。
“寶貝,別皺眉,生氣可就不漂亮了。”
顧念還想要發作,最後卻只能悻悻作罷,“今天家庭聚會,你應該多去陪陪他們。”
自己的出現原本就不受歡迎,霍雲帆還一直這麼黏在自己的身邊,只會惹來更多人的嫌隙。這樣的引人注目,她可不需要!
“好,我過去和其他人打個招呼。你自己吃點東西。”
環視四周一眼,霍雲帆交待一句,朝着某個年紀稍長的人走去。
周圍沒有人嘮嘮叨叨,仿似整個人世界都瞬間安靜了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顧念朝着較爲偏僻的陽臺走去。
陽臺的風很大,涼涼的夜風吹拂過來,亂了髮絲,整個人不自覺地打了一個顫抖,
她卻並沒有重新回到聚會現場的意思。
“顧小姐,夫人請你過去一趟。”
就在她以爲自己要在這裡忍受寒冷一直到宴會結束的時候,傭人走了過來。
怔忡了幾秒,顧念並沒有太多的震驚,道了句謝,便由傭人帶着前往休息室。
霍母依舊還是那麼的雍容優雅,面前擺着一壺茗茶,熱氣嫋嫋的騰昇起來……
“夫人,顧小姐來了。”
“嗯。”
應了聲,不待她交待,傭人已經很識趣地離開了。
“顧小姐,坐吧。”
顧念不語,只是淡淡的坐下。
霍母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光是坐在那裡,渾身上下便散發着讓人無法忽視的華貴氣質,“顧小姐和我們家雲帆認識多長時間了?”
“……兩個月。”
沉吟幾秒,顧念將兩人曾經相識的事情隱去。
“兩個月正是熱戀時期,難怪雲帆會成天和你膩歪在一起了。”
微微垂眉,顧念的視線也是很有技巧地與之錯開,“霍夫人,您也不必拐彎抹角的。您找我的目的,就是希望我離開霍雲帆,對吧?”
她的直白倒是讓霍母有幾分震驚,眉角細微的抽動了一下,心中的驚訝並沒有泄露分毫。
“顧小姐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我們霍家是不可能接受像你這樣的人成爲我們霍家的兒媳婦的。”
“我也從來沒有天真的認爲,自己能夠嫁進霍家。”
脣角勾着一道淺淺的弧度,冷冷的目光直勾勾地迎向霍母,倔強且堅定的眼神,讓霍母的表情有了細微的抽動。
“能有這種頓悟,顧小姐果然是聰明人。那麼,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目光停頓在顧念身上,幽幽的視線打量着顧念,似是要將她的把戲的看得透徹。
“霍夫人,我覺得這件事情,你應該去問您的兒子,而不是我。”
“哦?”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和他是不會有結果的,也和他說過分手的事情。只是,他怎麼都不肯答應。霍夫人,若是可以的話,我倒真的很細微您可以幫我斷了他的念想。”
說這些話的時候,顧念的心裡也是一直在打鼓的,她並不確定霍夫人會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她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霍夫人一定不想自己嫁給霍雲帆。
這樣的機會太難得,她雖不確定,卻還是要試試看。
“既然顧小姐和我有共識,你的要求,我自會考慮。”
霍母的態度似乎有了幾分鬆動,彎腰倒了一杯茶遞到顧念的面前,“喝了這杯茶,我就當是你做出不會嫁入霍家的約定了。”
視線緩緩轉移過去,杯中的茶水清幽,熱氣緩緩升起,很快便飄散在空氣中。
這讓顧念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和霍雲帆。
他們……
從一開始遇見便是個錯誤。
現在,該是爲將這個錯誤徹底斬斷的時候了。
靜靜地盯着茶杯好幾秒,在心中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顧念端起茶杯,沒有絲毫遲疑地一仰而盡。
“顧小姐真是爽快,這裡有一張三千萬的支票,就當是我們霍家對你的補償。”動作優雅地將支票擱在桌面上。
“霍雲帆已經給了我一幢別墅,再拿支票不是我的作風。霍夫人,這些錢就當是我還給霍雲帆的吧!”
風輕雲淡地開口,不待霍母開口,她已經很果斷地起身,“霍夫人,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告辭。”
沒有應允,也沒有阻止,霍母就這麼靜靜地開着她離開。
“雲帆,這就是你想娶的女人?”
隨着字詞的緩緩吐出,一道頎長的身影緩緩地從暗處走了出來。霍雲帆臉色暗沉,腳步凝重地朝着母親走來。
“你那麼想娶,人家似乎並不怎麼想要嫁給你。”
緊蹙的眉頭抽動了一下,霍雲帆的深吐出一口氣,沉默。
“就連和你從前交往過的事情,都隱瞞不講。可見,她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的位置。你確定要娶一個心裡根本就沒有你,對霍家發展也沒有任何好處的女人?”
母親的問話讓霍雲帆更加沉默了。
身在富貴家庭中,婚姻多半都是不能自主選擇的。
在得知顧念的存在之後,難得母親思想開放,沒有直接拆散他們,而是讓他們自己證明彼此深愛。只要他們用自己的行動說服她,她便允許他娶顧念。
本以爲,顧念雖然一直想要離開,心裡還是愛自己的。沒想到……
“你還是準備準備,下個月和古家千金訂婚吧。”
在心中已經浮現過無數次的辯駁利於偶,到這一刻都,都成了虛無的空氣。
抿了抿脣,霍雲帆斂斂眉,擡首,仿似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就按照您說的,下個月我就和古依依訂婚。”
“好,明天我就讓人去安排。”
……
這個消息很快就在聚會現場公佈了,聽到這個,顧念沒有太多的意外。
霍家和古家的聯姻消息從霍雲帆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傳。好幾個月都過去了,現在得到落實,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寶貝,怎麼不開心了?”
大家都在慶祝的時候,霍雲帆溜到了顧念的身邊,輕聲咬着耳朵。
“我哪有不開心?你看錯了……”
輕淡的聲音,聽不出多餘的情緒。
“寶貝,我和古依依訂婚也是被逼無奈。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
雙手捧着她的臉頰,霍雲帆很是深情地凝望着她。
深邃的眸眼,讓顧念一時愣神,整個人都掉進了那一汪深潭,“你我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約束,你娶妻,我嫁人,再正常不過。”
“寶貝,別說這種氣話。你知道的,我最疼的只有你……放心,我和她不過就是家族聯姻而已。結婚以後,我會和她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你還是我……”
“你這是在害我成爲千古罪人!”
輕輕搖曳着手中的紅酒杯,目光緊盯着杯中的紅色液體,顧念的聲音輕淡。
在和別的女人結婚之後,還要她繼續跟着他,做一個不能見光的第三者?
他想得倒是美,她可不會這麼做。
“寶貝,我捨不得和你分開。”
“那也沒有辦法。”
“……”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明明那麼近,心卻是相隔了十萬八千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