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瞬間,陸之謙一隻手已經伸過去,一把拽住郝萌的手腕,作勢要將她往外拉。
郝萌卻甩開了他的手,重新拎起那盒酸牛奶,盯着包裝盒上面的保質日期,說:
“還有一天才過期。”
陸之謙無奈的笑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節儉了?”
郝萌瞪他一眼,開始忙碌的準備起早餐。
陸之謙無所事事的站在廚房裡,雙手插在褲兜裡,優哉遊哉的看着她做早餐。
眼睛卻一瞬不瞬的定格在郝萌身上,片刻都移不開視線,像是擔心她忽然要飛走了似的。
郝萌偶爾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卻是皺着眉頭,沒有好氣,不發一言。
陸之謙覺得自己忽然變成了被嫌棄的對象,第n遍的無聲嘆息。
最終,他把罪魁禍首歸結在那兩個麪碗上面。
陸之謙是個行動派。
想到就做到。
他當即伸手,準備去把兩個麪碗收拾走。
郝萌眼尖的瞥到他的動作,輕聲的嘀咕一聲:“誰讓你收走我的碗?”
陸之謙吸一口氣,好聲好氣的說:“萌萌,這也是我的碗啊。”
說着,陸之謙伸手指了指那個裝滿了麪條的碗。
郝萌哼了一聲:“真是難得,陸總你還記得那是你的碗。”
陸之謙有些不淡定的笑了笑,說:“萌總親自爲我準備的碗,我怎麼能夠忘記?”
郝萌撇嘴,暗暗笑了笑,嘴上卻刻薄的說:“萌總?我可不敢當,說不定你也這樣叫別的女人,你還是直接叫我郝萌好了。”
陸之謙面色很明顯的微微一變,但低眉擡頭的一瞬間,又恢復和顏悅色的模樣,他用討好的口吻,對着郝萌說:
“萌萌,你非得這樣和我說話麼?咱們,難道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好好說話?”
郝萌拿着鍋鏟,胡亂煎着鍋裡的兩顆煎蛋,沉吟了片刻,咬牙悶聲說:
“我一直都和你好好說話。是你非要搗亂。”
陸之謙不反駁,笑着拎起兩個碗,直接放到了廚房的水槽。
當然,陸之謙是絕對不會主動伸手去洗碗的。
郝萌與他一起這麼久了,唯一見到他主動幹活做家務,就是生病住院的那一回。
這個大少爺,平日在家,連吃一碗飯,都要郝萌給他盛。
在別墅吃飯的時候,劉嫂主動幫他盛了一次飯,還惹得他不開心。
事後,他特意給郝萌交代:我不喜歡別人碰我吃飯的碗。以後給我盛飯、盛湯的任務就交給你。
郝萌一直覺得,陸之謙這樣的分工行徑,純屬變-態後遺症。
每回他把碗遞給她,示意她爲他盛飯或盛湯時,郝萌就很想問他,你是不是心裡有問題。
可是郝萌大抵天生就是逆來順受的命。
不管別人和她說什麼,只要不觸碰她的雷區和底線,她一般都能無所顧忌的照單全收。
當然,郝萌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雷區和底線在哪。
反正到現在,陸之謙似乎也沒有真正的觸碰到。
而倆人相處的這一年來裡,郝萌除了“疑似”給陸之謙戴了綠帽之外,也基本沒有忤逆過陸之謙。
郝萌在陸之謙心目中,一直都是乖巧的,柔順的,聽話的。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陸之謙似乎也很吃她這一套。
她越聽話,他就越愛她,對她越好。
這樣聽話的郝萌,其實也略微讓郝萌自己感到不安。
比如,郝萌發現,因爲自己太過於聽話,陸之謙似乎越來越張狂嘚瑟。
這一回,郝萌決定要滅一滅他自以爲是的囂張氣焰。
於是,她指了指水槽裡的兩個麪碗,說:
“你,把碗洗了。”
“啊?”陸之謙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郝萌很滿意他臉上的詫異。
很好。
也許陸之謙這輩子都沒有被人這樣指使過。
郝萌又重複了一遍:“我讓你把那兩個碗洗了。”
她說話的聲音淡定,頤指氣使的語氣。
“啊?哦”
陸之謙有些詫異,但很顯然,他發達的腦神經,讓他很快覺悟出這是怎麼一回事,並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應。
郝萌原本只是想滅滅他的氣勢。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陸之謙在猶豫了幾秒鐘之後,當真捋起了高檔的襯衫袖子,露出了精壯結實的手臂。
而後深吸一口氣,擰開了水龍頭,伸手去洗那兩個碗。
天氣太冷的緣故,兩個碗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油,很難用冷水去清洗乾淨。
陸之謙單手拎着碗,面色如常,直接將碗置放在水龍頭之下衝刷,不停的沖刷。
待他沖刷了一陣後,竟悲哀的發現,那兩個碗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郝萌盯着他笨手笨腳的樣子,手指了指水槽旁邊那盒洗潔精,說:
“你不知道洗碗要用洗潔精啊?”
郝萌說話的時候,雖然依舊沒有好氣,但是很明顯改善了許多,至少不再像剛纔那樣字字句句都帶刺兒了。
陸之謙也很配合的附和她:“原來這樣啊,謝謝萌總提醒。”
郝萌聽着他的聲音,嘴上不說什麼,心中卻暗暗在高興。
連嘴角的弧度,也止不住的輕輕往上勾起。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
只要有個快樂的源頭在那裡,儘管做的是最普通的事情,說的是最賭氣的話,也莫名其妙的覺得高興。
陸之謙很識趣的洗好了兩個麪碗。
洗完後,還在郝萌的“指導”下,用乾布擦乾後,整齊的放在了碗櫥裡。
做好這一切的時候,郝萌正在倒酸奶。
這個酸奶的牌子是陸之謙最喜歡的。
可是郝萌卻不喜歡,太甜,太膩。
郝萌一直搞不清楚,陸之謙一個大老爺們,爲什麼會喜歡這麼甜的東西。
陸之謙鼻子靈敏的嗅了嗅了酸奶的甜味,無聲的走到了郝萌身後的位置。
俯下身子,頭擱在她肩膀上,雙手環着她的腰,眼睛看着那倒出來的酸奶,在她耳邊低語:
“你看,還是你最瞭解我,知道我要吃什麼,我們要是分開了,連酸奶都不同意。”
郝萌聽着他這通毫無邏輯的話,忍不住勾起嘴角,偷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