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葉微微眯了眯眼,雙腿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似的,死死盯着不遠處的年柏彥,表情無絲毫波瀾,但心底早以掀起風浪。良久後她上前,擡頭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可能知道內幕消息。”
王萍的案子沒有公開審訊,聯衆是否受到牽連只有他們內部人才知曉,之前聯衆提交的王萍丈夫的心理評估報告還需要審覈,所以這段時間對於聯衆來說的確難熬。
“我是商人,被我看上的合作者當然要透明些纔好。”年柏彥雲淡風輕。
素葉的目光沒從他臉上移開,她在他臉上清清楚楚看到了“平靜”二字,看樣子他沒有在說謊,她是小瞧了這個年柏彥,還以爲這個剛從國外回來的高層壓根不懂得運作人際關係。
“年先生,你這是在威脅我?”素葉意外地笑了,在沒有摸清對方心思之前,不能露怯纔是最重要的。
“是利誘。”年柏彥脣角微微扯開優美弧線,“只是不希望素醫生還沒就業就先失業。”
素葉敏銳地抓住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光,那是成功商人獨有的穩超勝券的光,這令她頭一次有了被人牽着鼻子走的厭煩感,目光轉冷,“年先生算漏了一點,我不是個很有職業操守的人,所以不可能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換言之,他想拿聯衆的命運來威脅她是無稽之談。
年柏彥聽了這話後卻出了奇的淡然,看了她良久後開口,“看來,素醫生很堅決。”話畢他似乎有些妥協,輕嘆一口氣,“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強,走吧,我送你回去。”
素葉一愣,總覺得他不像是個輕易放棄決定的人。
“說不準在這過程中你會改變主意。”年柏彥微微勾脣,如同看穿了她的心思。
被人窺視的那種糟糕感覺又回來了,她微微蹙眉,半天沒再出聲。年柏彥亦沒出聲,耐着性子看着她,脣角的弧度依舊平靜,這股子平靜一直蔓延他的眸底深處,更像是望不穿探不到底的海面,在朦朧的月光下愈加耐人尋味。
素葉討厭這種眼神的注視,眼神轉了轉,不經意落在了他的手指上,再開口時已是改了話題,“我突然在想,那天早上會不會白隨了份子。”
霓虹燈與月光交織下的餘暉令她看得格外清楚,他左手無名指上空空如也。
年柏彥沿着她的目光低頭,似乎有所察覺,削薄脣稍閃過一絲若即若離的弧線,但又很快斂藏,再擡眼與素葉的目光相對時發現,她的眼神似乎充滿了一絲笑諷,就像,是在等着看他出醜。
素葉脣角的笑意反而勾大,這一次,她可以輕輕鬆鬆甚至是可以正大光明與他的目光對持,沒錯,她就想看他的笑話!
空氣中卻很快又揚起男人沉穩的嗓音,“你隨了份子錢,我送你回家就當還禮,扯平,站在原地等我。”話畢,他便轉身去取車。
最後一句,他說得乾脆利落,看得出是個強勢慣了的男人。
素葉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漸漸被街燈稀釋,咬了咬牙,好一個年柏彥,回答得四兩撥千斤外加滴水不漏。她早就應該對他提高戒備,從那天清晨見過他到現在,他不苟言笑,尊口開過的次數她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話少,卻字字卡在關鍵的位置,恰到好處地拿捏了對方的致命點。
作爲心理師她早就該察覺出,他不簡單。不過沒有關係,她向來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這個男人處處先發制人,她就不相信找不出他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