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我回來了。”
下午,心諾才把地裡活幹完,可剛進家門,就看到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正一臉怒氣衝衝的坐在院裡,樣子像是專門等她一般。
這婦人叫沈一繡,是村長何大生在外面打工時娶回來的,也是她從小叫到大的阿孃。
“你還知道回來,是不是又在外面偷懶瞎玩去了?”說着,上前就在她的手臂上狠狠掐了幾下。
“啊,阿孃我沒有,我是剛乾完活就回家了。”心諾最怕疼,可是卻不敢躲開,又不敢大聲呼叫,不然只能得到更多的毒打。
“就那麼點巴掌大的地,你竟敢說剛乾完?我看你皮是不是癢了?敢來騙老孃。”沈一繡望了望四下,似是在找什麼可以上手的東西。
“阿孃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沒有騙你。”除了這話,心諾不知道能說什麼,又或是不管說什麼,她都會被打。
“得了得了,今天心情不錯,就懶着收拾你這小蹄了,去把樹下那幾盆衣服都給我洗了去,洗不完不準吃飯。”
轉眼望去,只見院中的老樹下放着三盆堆成小墳頭的衣服。
那衣服她認得,是她昨天前天前前天洗的,每次都是這樣,在她幹完地裡的重活後,就是一堆不知被她洗了多少遍的破舊本該扔掉的衣服等着她。
“阿孃,我回來了。”
不會後,何依依的聲音傳來,和她一進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許家聲,一個是位中年婦人,被何依依和許家聲相互攙扶着。
“喲,許家大姐來了,快進屋裡坐。”沈一繡一改剛剛兇惡的表情,笑咪咪的對着來人。
“不用了,依依去家裡玩,我和家聲也沒事就過來送送,馬上就回去。”許母也笑迎迎說着。
“依依這孩子啊調皮的很,肯定又給家聲添了不少亂。”
沈一繡說完,何依依立馬嘟起嘴,“纔沒有類,家聲哥是最疼我了,還有許伯母,還給我做了我最喜歡吃的飯呢,是吧家聲哥?”
何依依一臉微笑的詢問着許家聲,卻被對方很不屑的把臉扭到另一邊。
“心諾?”見心諾蹲在樹下有些吃力的洗衣服,許家聲想也沒有想就要過去幫忙,卻被母親暗下拉住手。
許家聲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何依依的家,他若過去,受苦的還是心諾。
“是啊,家聲不疼他未來的媳婦還能疼誰去啊?”許母一臉慈母般摸着何依依的頭。
“伯母,人家還小,什麼媳婦不媳婦的啊!”何依依今年也才十三歲,被這樣一說弄的滿臉通紅。
“娘,你在說什麼?什麼媳婦?”許家聲看着何依依一臉的笑意,甩開母親的手跑了出去。
“哎,這孩子!”許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沈一繡一眼,追了出去。
“阿孃,你說我和家聲都訂親了,那他長大後就一定會娶我的吧?”看着許家聲對自己的態度,何依依一是有些擔心的。
“哼,他以後要上大學,到時還得求你爹這個村長出面,就這一點,他不娶也得娶。”
“真的啊?這我就放心了,阿孃我們進屋去,你再教我繡花好不好?”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把心諾當成一團空氣。
“依依,依依。”她們剛進屋,一箇中年胖乎乎的男人急匆匆跑進來。
“何大生你嚷嚷什麼?又不是聽不見。”沈一繡和何依依一人拿着一方繡花走出來。
“都什麼時候了還繡什麼花?快把最新的衣服換上,跟我去迎接落老闆。”
“落老闆來了?你求他的事他答應了嗎?”沈一繡激動的把手中的繡花交到何依依手上。
“人都來了,肯定是八九不離十了。”何大生更是一臉的笑意濃濃。
“阿孃阿爹,你們在說什麼事啊,還有落老闆,他那麼一個大人物,怎麼會來我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依依啊,你什麼也別說了,快把我給你做的新衣服穿上,這可是你的大事啊!”說着,沈一繡連拉帶拽的把人拖進屋裡。
“你怎麼還在這裡洗衣服?”何大生貌似現在纔看到院中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是阿孃讓我洗的。”心諾應着,眼神卻沒有看向何大生。
他不把自己當女兒,那她也沒必要把他當父親。
若不是現在她還小,不能自力更生,她早就離開這個家,就不用天天受沈一繡母女的折磨。
“別洗了別洗了,一會落老闆來了,看見你這髒樣子算什麼,趕緊出去,不叫你就別回來,省得給我丟人。”
“知道了。”心諾起身,卻因爲蹲的時間太長,磨蹭了一會才站起身。
見這般,何大生開始不耐煩起來,“讓你出去就趕緊出去,在這拖拉什麼?”
心諾沒再理他,一瘸一拐的向外走着。
“心諾!”
心諾剛走出家門就聽見有人叫自己,她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人,以爲是自己太餓聽錯了,就沒有理會。
“心諾!”
又是一次呼喚,這次聽着真真的,是許家聲在叫她。
“家聲哥哥是你嗎?你在哪裡啊?”心諾又朝四周看着 。
“我在這裡呢!”許家聲笑嘻嘻的從一顆大樹的背後走出來。
“家聲哥哥,大白天的你躲在樹後面做什麼啊?讓別人看見還以爲你想偷東西呢!”
“我是想偷,想偷偷給你送吃的。”許家聲像變魔術一般,從身後拿出一個還冒着熱氣的饅頭。
“饅頭。”心諾頓時升出一股暖意,肚子也不爭氣的叫起來,要知道她從昨天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有吃過。
“別老看着了,快吃吧,我知道你幹完活回來肯定沒有吃飯。”
“恩,我們到樹後面去吧,萬一姐姐出來看到就不好了。”
“我差點把這岔忘了,還是我們家心諾聰明啊!”許家聲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家聲哥哥說什麼呢?誰是你家的?”心諾拿着饅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跑到樹後面。
“你等等我啊!”許家聲追過去,看着她坐在樹下慢慢吃着饅頭,他也坐下去就那樣靜靜看着。
心諾就是這樣,無論是多餓,吃飯永遠是那麼的文靜,而他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就是看她吃飯。
“你老看着我幹嗎?我嘴上有饅頭餡嗎?”心諾抹抹嘴,她可不想在家聲哥哥面前出醜。
“沒有,就是喜歡看你吃東西,知道嗎?我敢說你是咱們全村吃東西最文靜的一個。”或許也是因爲這點,從小他就喜歡偷偷給她東西吃。
“文靜?這兩個字我會寫,上次你教我了。”心諾吃完饅頭,伸出食指,在空中描繪着‘文靜’兩個字的筆畫,而後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笑容看在許家聲眼裡,心裡一片疼惜,她是多好的一個女孩啊,他天天想疼還疼不來,爲什麼就是有人老欺負她呢?
“以後我會教你寫更多更多的字,只要是我會的都教給你。”
“真的啊,那就說話算話了哦。”心諾衝着他伸出小姆指。
“當然算數,我騙誰也不會騙我的小心諾。”許家聲與她拉勾,然後把目光放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家聲哥哥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