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在爲孩子糾結着,有勤務兵進來行了個禮:“報告,一位
自稱是女孩子的媽媽的人來了,說是來帶孩子回家的。”
魏武揚起了頭:“帶她進來吧。”
魏武看看周圍圍成一圈的士兵們正在看什麼稀罕物似地看着那女孩兒,還窸窸窣窣地議論着,他揮揮手:“行了,看夠了沒有?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現在是早餐休息時間,平日裡魏武是屬於那種有張有弛的人,訓練工作的時候嚴肅,可放鬆的時候還是可以開開玩笑的。
有士兵嬉皮笑臉:“參謀長,這孩子只應天上有啊,這麼漂亮,像個天使,我們也就想多和天堂接近接近……”
魏武像趕小雞小鴨似的:“行了行了,天堂也游回來了,走走走,一會兒孩子的家長來了,讓人家看着像什麼樣!再圍着不好好做事,我讓你們和禁閉室接近接近……”
那些士兵嘻嘻哈哈地鬨笑起來,互相間打趣着還真趕緊退開了。
魏武看着那些士兵離開,還真有些無可奈何,都是些十多歲二十不到的兵,在他眼裡,還都是些孩子。
他轉過頭來,想和那小女孩再說說話。
可在轉頭間視線無意間的最後一瞥,滯後一般地在他腦中顯現,他覺得不對勁了。猛地再度回頭。
只見那營房的入口處,走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瘦削。不過這不是重點,魏武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位飛奔來的女人身上。腦袋哄地一聲,他只覺得全世界都似乎消失了,就剩下了他和那個人!周圍的聲音全都寂靜下來了,他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了,就只看到了這個女人,感受到了這個女人!
那女人顯然根本沒注意到他,她的眼睛在一看到石蕊懷中的孩子時,就挪不開了,而且眼淚也下來了,估計目光早就朦朧了,哪裡還有精力注意到周圍的壞境!
她一個箭步就跑到了孩子身邊,眼淚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聲音哽咽:“靚靚,你嚇死媽媽了!你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
張開雙臂就想把孩子抱到懷裡。
石蕊懷中的那個孩子,顯然是認識她的,孩子在石蕊懷中掙扎着,嘴中含糊不清地叫着:“媽-媽!”
石蕊下意識地一鬆手,孩子已經徑直地撲入了來人的懷裡。兩人的關係顯而易見,母女倆抱頭痛哭。
場上一時變得寂靜無聲,大家都有些動情地看着這母女失散後重逢的感人場景。石蕊下意識地看了魏武一眼。本來是想和他交換個欣慰的眼神來着。哪知道她感覺魏武就像是得了什麼重病一般,表情激動地看着那女的和孩子不說,雙手握緊了拳頭,還在微微顫抖着。
她忍不住失聲問道:“參謀長,您怎麼了,你哪裡不熟服了嗎?”他有頭疼的毛病她是知道的,她還以爲她是不是突然發病了。
魏武擺擺手,把手掌往下壓了壓,示意她沒事。
可石蕊看出了魏武很明顯的不對勁。平常裡榮辱不驚的展參謀長,現在是顯而易見地很激動的摸樣。石蕊順着魏武的目光方向孤疑地看看那女人和孩子,又看看魏武,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確定,似乎魏武認識這個女人。
她的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因爲魏武上去幾步,聲音結結巴巴,甚至有些顫抖:“林冉冉?”
那女人渾然不知,或者她沉浸在女兒剛剛失而復得的喜極而泣中,壓根就沒聽到?反正在石蕊這個位置看過去,她一動不動,不爲所動地還在抱着孩子哭。
魏武提高了聲音:“林冉冉!”
那別後重逢忙着哭的母子倆,齊齊止住了哭聲,愣愣地回頭看着這不知道從哪裡炸出來的聲音。顯然是被驚着了。
那女人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認識魏武的。石蕊能感覺到她那被驚嚇到的惶恐,因爲她下意識地緊緊地護住了女兒。
魏武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緩些:“林冉冉,你原來在這裡!真讓大家一頓好找!”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有些摸頭不着腦。全部的都滿臉的不解。似乎找人的應該是孩子她媽吧?怎麼這位事情發展到了現在,找人的原來還另有其人,是參謀長本人?
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啊?
離幾人不遠的幾個士兵,都好奇地伸長了脖子,朝着幾人的方向張望。
羅雲威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畢竟是年輕,腦子不用轉那麼多彎,他馬上走了上來:“對不起,我想您是認錯人了吧,這位不是林冉冉,是我們的老師莫雨櫻。”
魏武壓根就沒理羅雲威,更別說對他的話有什麼反應了,他只是眼睛不眨地瞪着莫雨櫻。
莫雨櫻也回過神來了。她放開女兒慢慢地站了起來。也許是因爲剛見到女兒,心情激動,她還打了個趔趄。魏武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她道了聲謝,站穩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語速平緩地加強了羅雲威曾經強調過的事實:“對不起,我叫莫雨櫻。”羅雲威站在她身後,就像是爲了加強這句話的效果似的重重地點了點頭。
魏武笑了笑。自己曾經也叫過聞鳴不是嗎,中途還有龔龍這個名字呢,對於他這種身經百戰,本身就是僞裝高手的的人,名字是問題嗎?
面前這個女人,畢竟着是和他曾經同牀共枕的人,那臉蛋,那相貌,那舉止,還包括說話的聲音語調,就算是情急之下,也和那個人絲毫不差!
人世間的事情,雖然有概率這個東西存在,可是,那也只是存在而已,而且兩個人這麼相似的概率,那百分數恐怕也接近24K金了。有可能是那殘存的零點零零零幾麼?
他不相信。
苦苦地找了她那麼多年,她居然躲在這裡!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也真是蒼天垂憐,居然讓她送上門來,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魏武忽然有神論起來。
可他對面的女人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她的眉頭緊鎖,身子呈戒備姿態,保護着女兒:“我不認識你,你是誰?”
這麼大言不慚地和某部參謀長說話,還那麼毫不客氣,雖然魏武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可在石蕊看來,還真有些逾矩了,她擔心地看了看魏武的表情。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這位突然出現,而且還讓魏武方寸大亂的女人。
小小的鵝蛋臉,那精緻的五官湊在一起,靈性十足,清秀中也透露着活力,的確是展參謀長喜歡的類型。雖然他從來不會在自己的屬下面前顯露他的喜好,可上次文工團來匯演,展參謀長的目光就在一個和這位女人長相差不多的人的臉上逗留了很久。石蕊是過來人了,她只需要那麼一眼,幾乎就能看出有些人的喜好和口味。
雖然那是種不易察覺的注視,可石蕊最爲一個醫生,一個很機靈的依靠望聞問切謀生的醫生,而且還有身爲女性的直覺,她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現在看來她的判斷並沒有錯。就算是一個看起來有多不近女色的男的,也有不自覺的真情流露的時候,除非他生理上或者心理上有問題。現在,面對着這位女的,對了,剛纔那男孩子介紹叫什麼來着?
莫雨櫻,對,就這名字。魏武現在面對莫雨櫻的反問,臉上的表情居然像是吃到了檸檬一般的五味雜陳。不過,不愧是已經身居高位的人,他臉上的表情很快恢復了自然:“要不這樣,我們找個地方說話,這裡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