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狄看着走向自己的冉冉,光從他臉上的表情沒法判斷他現在的想法。似乎是若有所思。
冉冉看在上次魏狄那很擔當地給自己鞠了一躬的份上,她對魏狄還是很尊敬的。她走到魏狄面前站住,話語雖然有些慢,但是還是很有禮貌:“展省長,我前幾次也說明了,小憶不是展家的孩子。可能我話語中容易導致歧義,我現在再說明一下,小憶的父親,是我的前夫聞鳴。所以我給他取名叫魏憶,並沒有用展家的姓。”
魏狄一言不發地看着她。冉冉頓了頓,繼續往下說:“我知道您可能有誤會,所以我現在有必要把事實說清楚。”
房間裡安靜得連針掉下去都聽得到。魏狄探尋地打量着她臉上的表情,他剛開始直接以爲冉冉在賭氣,可現在看她的樣子,似乎並不是開玩笑,更談不上賭氣。他有些打算詳細瞭解一下這是怎麼回事的意思了。
倒是一旁的魏文有些急了,伸手去拉她:“冉冉,你在這胡說些什麼呀,快到上班時間了,你趕緊去吧。”
冉冉輕輕的但是堅決地拉開了他的手:“魏文,上班可以請假,可這件事情我覺得還是說清楚了的好。
如果真如冉冉所說......
魏狄的心中有些詫異,不過她既然那麼篤定地敢站在這裡,總應該有她的理由。大風大浪見慣了的魏狄知道,過早下結論是一種偏頗的行爲,有時候只需要稍稍多瞭解一下,那真相說不定就慢慢浮出水面了。越是關鍵的時刻,越要能沉得住氣,更是不能動氣。
“你說得這麼肯定,那應該有理由或者證據來做支撐吧,說說你的理由。”魏狄果然拿出了處理政府事務時那淡定從容,擺開等下屬彙報工作一般的架勢,等着冉冉說明。
冉冉深吸了一口氣,把手中的病歷本遞了過去:“這是我做產檢的記錄。上面清楚地記錄了我懷孕的時間和孩子的大小。我和魏文在一起的時間,他很清楚。如果我是和他在一起懷的小憶,那孩子的出生月份按理來說應該往後推後一個月。可實際上,小憶是足月順產,而產期恰好和我剛纔說的時間點相比,提前了一個月。”
女人的事情,魏狄聽了個大概,可終究還是有些迷糊。那產檢記錄魏狄知道自己也不懂,於是順手遞給了一旁的王東紅。王東紅一把搶過那東西,掃看了幾頁,臉色有些難看。她馬上很精到地問兒子和冉冉在一起的時間。魏文板着臉,一言不發。倒是冉冉自己報了個時間給她。王東紅聽後撇着嘴:“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還真不可能是我們魏文的孩子!”
她把病例一仍,身上的千斤大石盡數落地,無比的輕鬆,她斜睨着冉冉,帶了些傲慢:“林冉冉,別告訴我你一開始想用這孩子來誑我兒子,騙他和你結婚,現在良心發現又出來揭露真相?”
張阿姨呆呆地站在原地,居然沒了要回避的自覺。直到魏憶哭了起來,她纔像恍悟一般:“哦,我上樓看看孩子。”匆匆逃離了現場。
冉冉說清楚了也懶得和他們糾纏,也打算上樓去看看小憶。可王東紅一把抓住她:“林冉冉,想走!沒那麼便宜的事,說清楚了!”她終於抓到了林冉冉的軟肋,這麼久來的壓抑和夾着尾巴的生活,讓她有了宣泄出口,於是申討起冉冉來非常積極。
魏文拉開了王東紅拉着冉冉的手,把冉冉護在身後:“媽,這些事情冉冉早告訴了我,我都知道,有什麼問題你找我就好,和冉冉無關!”
冉冉和王東紅同時擡頭看着那大義凌然的魏文,兩人的表情各異,冉冉是吃驚加感動,王東紅似乎震驚加痛心。
她哆嗦着指着兒子:“你好啊!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居然由着這妖精隨便找個野孩子來冒充我們展家的孫子!”她越想越氣,就算這樣,他居然還護着那狐狸精!她很多年沒打過兒子了,可現在卻是想咬幾口出氣。她當然沒下嘴,只是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魏文的胸口,一下比一下狠,看得出也是氣急了。
房間裡在王東紅的攪合下一時非常熱鬧。冉冉被魏文護在身後,心裡是滿滿的感動。魏文居然會挺身而出,這個是她萬萬沒想到的,其實她在內心裡,已經做好了如果說出真相的話,以一敵三的準備......
魏狄仍舊穩穩地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直到看着王東紅實在是鬧得不像話,才“啪”地一拍眼前的茶几,清了清嗓門。瞪着王東紅。
王東紅馬上蔫了,收回打兒子的手,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魏狄不慌不忙:“冉冉啊,說實話,光看小憶的樣子,和魏文小時候一模一樣。我們幾乎可以確定是魏文的孩子。可是你爲什麼偏偏一口咬定是你前夫的孩子呢,你有什麼顧慮和打算,一起說出來吧。我也算是長輩,你能和魏文在一起也算是有緣,有什麼問題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分析分析,你說好不好?”
顯然,魏狄還是不相信冉冉的話。也是,病例這東西,某時候可以有說服力,不過前提那得是真的。可是,現在病例要造個假的確不是什麼難事。而且還可以說是相當簡單。魏狄剛纔已經掃了一眼了,那病例只有簽名,連和醫院相關的章都沒一個,如果真要作爲很有說服力的證據來說,明顯的不具備那功能。
冉冉在心裡嘆氣,知道魏狄不相信,她只有最後一招了:“如果您實在不信,可以讓魏文和小憶一起去做親子鑑定,那樣的話,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剛纔還看着沉穩的魏狄一拍桌子,發怒了:“還有完沒完!小憶出生的時候,我已經叫醫生做過親子鑑定了,他是我們展家的孩子沒錯!”
什麼?已經做過親子鑑定了?冉冉和魏文兩人都吃了一驚。而且還是展家的孩子!兩人這回又吃了一大驚。
冉冉腦海裡急劇地回憶起來。寧木之給自己做檢查說有了孩子的時候,的確,她的月經已經一個星期沒來了。如果寧木之是爲了讓當時的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氣撒謊的話,那沒必要。因爲他並沒有預知能力,知道自己會那麼快就去找魏文報仇,而且還投入了他的懷抱。所以寧木之的診斷不會錯,而自己身體狀況也不會出錯。再說了,退一萬步講,自己的確是故意和魏文上了一次牀,想把孩子嫁禍給他,一次的機率中獎的可能性太小。而且孩子的出生月份也說明,這個孩子是聞鳴的。總之,方方面面的證據都說明,孩子絕對不可能是魏文的!冉冉在心中梳理了一遍,更是確定了這個結論。
她看着嚴肅的魏狄,板着臉的樣子,也絕對不像在說謊。那只有一個可能,他是想幫她?
那他出於什麼目的居然會出手幫她?是爲了讓她和魏文能繼續好下去?還是爲了讓這個家不要再出些什麼幺蛾子亂了大家心神?冉冉越想越糊塗,怎麼也想不出魏狄說這番話的原因。
魏狄滿臉的不高興:“這個話題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到此爲止!小憶是我魏狄的孫子,這個沒錯!現在就把我孫子抱下來,讓我看看!”
等等,冉冉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如果她不繼續深挖下去,也許就這麼稀裡糊塗的不了了之了。她不願意!
“等一下,請問,您的親子鑑定對象是魏文和小憶嗎?”冉冉直接問出了心中一直困擾着她的疑惑。魏文居然不聲不響地去和小憶做了親自鑑定?這個認知讓她有些傷心,不過她更關心的還是爲什麼魏文居然會是小憶的父親!
看來不和她說清楚,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魏狄看着冉冉,有些無奈,也不想讓小兩口爲了這個事情有所罅隙,冉冉以爲魏文揹着她,不信任她。所以魏狄很爽快地把一切事情都拉到了自己身上:“我知道小文是不會和孩子做親子鑑定的。所以我專程帶了醫生,取了樣,拿我的樣品做的基因鑑定。小文對這事完全不知情,這個你不要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