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突然喊了章小北一聲少夫人,讓她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雖然聽着彆扭,可見到大家的視線都瞅着自己,章小北也只能勉強點頭應道:“是啊,是啊!就不麻煩羅藍姐姐了,就算蘇雲真想回國看母親,我也是可以照顧少希的嘛!”
杜正淳聽罷眯了眯眸子,便回頭對羅藍揶揄道:“你看,不只是我嫌棄你吧,是大家都很嫌棄你哦!”
做爲一個專業的保鏢,羅藍的脾性和心理素質都俱佳,她對於大家將她像拋雪球一樣踢來踢去的行徑,居然可以置身度外,臉上毫無波瀾。只不過聽見杜正淳對她說出嫌棄她的字眼,她翻了個白眼,但仍然沒有開口說什麼。
杜正淳接下來發揮自己醫學界的專業水準,給文少希做了一個徹底的檢查,然後他得出的結論與孫悅楊如出一轍,“脊椎骨重創,雖已接合,但仍需躺院休息一個月以上!”
“我跟這裡的醫生說了,一個禮拜出院!”文少希一聽,淡淡地吐出。
杜正淳聽了笑笑,說道:“我是不反對你出院的,但一個禮拜後只要你能出得了院也行!”
章小北在旁邊卻是聽出了杜正淳話裡的意思,她的小眉頭就立好蹙緊,並咬着脣一臉自責的低下頭去,她居然將文少希傷到一個禮拜都下不了牀。
也怪不得蘇雲對自己那樣的偏激了,想想自己確實挺過份的。也正因爲如此,章小北便更加珍惜肚子裡的寶寶,這是寶寶的爸比用脊椎受重創換回來的小生命,她勢必要好好的保護他。
許是因爲腰傷的原因,文少希將她從孟辰鈞的手裡接回來之後,還沒有跟她提過流產的事情,可章小北知道他遲早是會提的,因爲只有她和寶寶退出了,那個蒙着面紗的女孩子,纔會有一席之地。
能將那個女孩藏在文宅的西庭院,自然是文少希十分看重的女孩,章小北自然沒有底氣跟那個女孩爭什麼。
而在文少希將她從地下室接回來的那一刻開始,章小北就已經暗暗地打定決心,這一次回來一定要和文少希速戰速決。爲了寶寶能順利的生下來,也爲了那個女孩能有一個名正言歸的身份留在文少希的身邊,更爲了自己不要再給文少希添再多的麻煩,她都毅然決定要離開他了,這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杜正淳幫文少希檢查完,剛準備給章小北檢查時,卻見到門外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來人進門一眼向所有人掃了一眼,然後站在門口,一臉溫和的笑意,開了口,“大家都在啊!”
見到孟辰鈞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林強的情緒最激動,他立即衝到他的面前,攔了他的去路,並說道:“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馬上離開!”
孟辰鈞被人如此不待見,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變,他朝牀上躺着一動也不動的文少希掃了一眼,最後將視線定在了章小北的身上,淡定自若地說:“我是來看小北的,她頭上的紗布該換藥了!”
章小北聞言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她原還打算讓孫悅楊幫她換的,既然孟辰
鈞來了,她更放心讓孟辰鈞幫自己換,畢竟是他幫她動的手術取走腦袋裡的那顆東西,讓她重獲了新生。
她便說道:“還是孟大哥想得周到,那就麻煩你了!”
孟辰鈞笑着點頭,算是迴應。
可固執的林強依然還是保持着那個阻攔的姿勢,因爲他老闆還沒有發話呢!少奶奶說的話對於林強來說,不太好使。
章小北也看出了林強的心思,她便將視線默默投向臥房裡的文少希,只見他像個沒事人一樣,不受房間裡任何人的影響,專心地看着手中的商報。
現場的氣氛一時有些僵,杜正淳見了,只得站出來打圓場道:“給我家嫂子換藥的事,就不麻煩鈞大少了,我替她換就是!”
哪知孟辰鈞卻是雲淡風輕地吐出,“小北頭上纏紗布的手法,是我恩師的獨門技術,你確定你解得開嗎?”
杜正淳的表情頓時一僵,心想還是孟辰鈞的面子大,居然連凱特.雷恩斯布利這個世界聞名醫學界的大人物都請得動。
也是在這一刻,杜正淳心下暗暗釋懷了,他說孟辰鈞有多厲害呢,原來給章小北動手術的人,不是孟辰鈞而他的老師凱特.雷恩斯布利,那他心底的自卑心理也就不用那麼強烈了,他甚至認爲孟辰鈞的醫術比自己好,也不過是運氣好拜了一個好老師而已。
醫學界的人都知道,凱特.雷恩斯布利不僅醫術聞名國內外,他纏紗布的手法也是獨具一格,無人能夠效仿,就連解繃帶也要經他親自傳授過解法的學生才能解得開。
可杜正淳卻偏偏不信這個邪,非要試一試。
同時,在房間低頭看報紙的文少希也適時擡眸對杜正淳投來了默許的眼神,杜正淳頓時心底的挑戰之心更濃,他便說道:“不就是一條繃帶而已,又有多難解!”
說完,杜正淳來到了章小北的跟前,輕聲說道:“嫂子,你要相信我!”
章小北便笑着點頭,說道:“嗯,我相信你!”對於她這個醫學界的門外漢來說,認爲解繃帶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啊,她自然是相信杜正淳能夠完成的,至於孟辰鈞那邊,章小北只能投去歉意的眼神。
孟辰鈞收到她的眼神示意,表示不介意地搖了搖頭。
見林強還對孟辰鈞滿是戒備,章小北便忍不住對房間裡的某人說道:“少希,來者都是客,更何況孟大哥還救過我,你就讓林強別這樣針鋒相對好不好?”
文少希信手翻着手中的報刊,似乎仍然沒有將章小北的話聽進去。
章小北的臉色微窘,她抿了抿脣,再次向孟辰鈞投去歉疚的眼神。
可對於孟辰鈞來說,他今天來此的目的,只想確認章小北頭上的傷口恢復如何,至於像林強這種阻攔的貨色,他壓根沒有放在眼裡,所以,他的眸光全是令人寬心的淺笑。
這讓章小北見了,表情果然輕鬆了不少。
卻不曾想,文少希這個時候突然擡起頭來,對門口的孟辰鈞投去一抹冷意,並冷聲說道:“別以爲你
替她動了手術,你便是功臣!別以爲除了你沒有人能解凱特.雷恩斯布利的獨門繃帶纏法,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正淳,還愣着做什麼,趕緊開始!醫術不如人家,難道解繃帶的手法也不如人家?”
文少希能說出這樣的話,無疑是給杜正淳莫大的鼓舞,他立即就來到了章小北的面前,捲起了寬大的衣袖,開始研究章小北頭上那條纏得確實不簡單的繃帶。
章小北神色複雜地坐在桌子的旁邊,微微地低着頭,任杜正淳擺弄她頭上的紗布。
她其實也有發現自己頭上的這條繃帶的與衆不同的,因爲普通的繃帶,不可能纏着它睡一個晚上還照樣完好如初,而且這種纏法讓她的頭上明明有傷,卻是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
杜正淳盯着她頭上的紗布瞅了足足有十分鐘之久。
所有人也因爲各懷着心事,各自揣着緊張,保持特有的安靜,連呼吸都刻意壓制。
但是,所有人屏住呼吸之時,卻見文少希若無其事地又將手裡的那本商報翻看了一遍,而且他從杜正淳開始研究拆繃帶開始,他壓根就沒有往他們這邊擡過眸。
至於孟辰鈞,他的視線倒是一直停留在杜正淳身上,可隱去了眸底的笑意後,他的眸色竟是出奇的平靜,外人無法從他的眸光裡看出他此刻內心的想法。
杜正淳的神色說不出有多緊張,但畢竟是第一次挑戰醫術界權威大師的獨門繃帶纏法,他的心理素質再好,可在此時此刻,那麼多雙關注的眼神注視下,他還是有些緊張,就連拆繃帶的手也有些略微的顫抖起來。
羅藍一直在他的旁邊幫忙打下手,她見杜正淳的手臂越抖越厲害,她忍不住蹙了蹙眉頭,並在旁邊低聲說道:“一條破繃帶至於讓你緊張成這樣嗎?解不開的話,大不了一把剪刀剪了它!”
杜正淳聞聲立即擡眸掃了羅藍一眼,同樣低聲迴應,“女人果然是頭髮長,見識短!如果一把剪刀就剪斷了,哪裡還需要什麼繃帶的解法?幫不上忙就算了,還在旁邊干擾我,趕緊的,一邊涼快去!”
羅藍便立即禁了聲,不再發表任何言論。也就杜正淳他們這些有強迫症的人才會接受這種挑戰,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要是換成她,早就速戰速決了。
這也許就是她與杜正淳本質上的區別。也難怪她的師父說,她不適合杜正淳,因爲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不會有交集。
章小北做爲當事人,靜靜地聽着杜正淳和羅藍的低聲對話,她也忍不住發表看法,“杜醫生,你如果確實解不開的話,就聽羅藍姐姐的話,把它們剪了吧,反正你們剛纔也沒有約定好不可以用剪刀剪啊!”不然再這樣下去,章小北總是端着脖子,也怪累的。
杜正淳聽罷抿脣笑了笑,說道:“嫂子,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很快就能解開了!我不爲自己的臉面,也要爲你老公的面子着想啊!”
章小北一聽杜正淳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哪怕脖子已經開始發酸了,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忍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