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許久沒有見到太陽,燈光下顯得有些蠟黃的塵雪一站在太陽底下蒼白的有些透明,塵雪伸出一隻手擋住射入眼球的光線,半眯着眼。
四月清晨的柔和陽光打在塵雪身上,那些細碎的金光將她籠罩其中,彷彿周身散發着一層淺淺的金光,浮華絢爛。
春日如畫,戶外放眼望去滿目皆是生命蓬勃的綠以及五彩斑斕的美景,花枝間瀉落的日光明媚而燦爛。
陽光帶着微微的暖意,塵雪眉眼全部舒展開來,有一種溫暖舒暢的感覺。她是有多久沒有見到如此燦爛而美好的陽光了?又有多久沒有用心的去觀看周圍的美景了呢?
彷彿上一次與陽光這樣親密的接觸還是跟離影在芙蓉錦繡山莊的房裡那個半開放的空中花園露天泳池裡游泳嬉戲的時候呢,一晃都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塵雪嘴角揚起一抹的淡淡的動人笑意,讓清冷憂愁的她看起來柔和不少,四個多月的身孕看起來已經非常明顯了,隆起的小腹卻越發顯出塵雪瘦的驚人和恐怖。
忽然一聲汽車的剎車聲響起打斷塵雪的浮想,離影乾脆簡練的開口,“塵雪,上車!”
一路疾馳,車子因速度太快有些微微的顛簸,時間長了塵雪被顛的有些噁心,腰背微微的痠痛,感覺綿軟無力。
可是隻要一想楚陵楓,塵雪就生生忍下這些不適,心裡迫切的希望馬上就能見到他。
因爲以前是這裡的住客,所以離影跟塵雪如入無境的直接將車子開進芙蓉錦繡山莊,一直到楚陵楓房子所在的樓棟前才停下。
兩人一路靜默緊張的直接搭乘電梯直達三十七層,皆在擔心楚陵楓是不是已經離開趕去婚禮現場了。
站在門口,喘着氣,塵雪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讓離影開門,而開門後的離影便悄悄離去,不想妨礙兩人的談心。
當門被緩緩推開的那一霎那,屋內的擺設一如她離開的時候,塵雪突然熱淚盈眶。這裡是她跟楚陵楓共同生活過的地方,什麼都不曾改變,就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那麼,她在楚陵楓心裡,是否還會一如往昔呢?
當塵雪的視線觸及窗口那一抹高大孤寂的背影時,她的心抑制不住的狂跳起來。是楚陵楓,他沒有走。
初升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玻璃打在他的身上,在他背後圈成一個巨大的陰影,而楚陵楓就給人一種被囚禁在陰暗裡錯覺。
塵雪忍不住紅了眼眶,心裡酸澀難過,她的楚陵楓原來一直活得這麼的孤獨。
“楚陵楓……”塵雪輕啓紅脣,有一種嘆息般輕柔的聲音喊道。
正凝神盯着窗外發呆的楚陵楓沒有迴應,也沒有回過頭來,就像沒聽見一樣的巋然不動,可是塵雪卻明顯感覺到了他的身體在瞬間緊繃起來。
楚陵楓心情沉重的無以復加,正看着窗外出神,可是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塵雪在叫她。他怔了一下,屏息凝神聽着,心裡卻悲涼的想着這一定是自己又一次的錯覺。
塵雪怎麼可能這麼溫柔的喊他呢?她已經被自己無情的傷害推開了,此時的她一定不諒解自己,一定是恨死自己了吧?
所以她此刻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怎麼會還能如以前一樣溫柔深情的喚自己的名字呢?
“楚陵楓……”得不到楚陵楓的迴應,塵雪不死心的又喊了一次,這一次喊得比上一次更加的纏綿悱惻,溫柔婉轉。
又聽見了,楚陵楓驀地瞠大眼睛,嚯的一下快速轉身,“塵雪?”哪怕只是幻象,他都要看看,哪怕只是自己的錯覺,他也不介意再失望一次。
“楚陵楓,是我。”果然是塵雪,她站在僅距自己一步之遙的距離,正溫柔含笑的看着自己,清澈美麗的眼眸漾着滿滿的深情和心疼。
陽光打在她清瘦美麗的臉上,金色的陽光照的她通身發光,連帶臉色都變成了碎金色的橘紅顏色,美的令人屏息。
這一瞬間,塵雪溫柔的笑似乎化去了他所有的疼痛和戾氣,讓他看到了光明和希望。
“塵雪。”楚陵楓覺得這一定是幻覺,可是身體已經先大腦一步衝上去一把抱住她。
直到身體傳遞的溫度以及擁抱的真實感讓他回神,真的真的,是塵雪。
楚陵楓微微皺眉,鬆開塵雪低頭對上她的眼,“你怎麼在這裡?”
塵雪主動抱住了楚陵楓,唯有他的溫暖讓她不再覺得寒冷和害怕,可以停止她無休止的冷顫。“我愛你,所以我來了。”
鼓起了畢生的勇氣,就像當年在海邊的小木屋一樣,她雙頰染上緋紅,羞澀卻深情的向楚陵楓坦露心中洶涌澎湃的愛意。
這麼多年,似乎除了海邊小木屋那一次,她已經快七年沒有在對他真真切切的說一聲“我愛你”了。
也許,她也是怕受傷害了,亦或是爲了那一丁點可笑的自尊,所以總是賭氣,每每嘴邊打滾着“我愛你”的話最後都只是被她苦澀的吞進肚子裡。她怕楚陵楓會不屑,會不以爲意,甚至踐踏她的深情,所以她不敢說,亦不想再說。
心,跳的如急擂的鼓,“咚咚咚”,重重的敲着她脆弱的心臟,每一下都帶着震動。
直到這一刻,她纔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將心底埋藏了許多年許多年的愛意傾瀉,眼下,她只想告訴楚陵楓,她愛着他,這麼多年一直深愛着他,從未改變。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風雨同舟,這一路上他還有着她。
以後,還會有他們的孩子……
楚陵楓一顫,心抑制不住的狂烈跳動起來,有多少年,他沒有聽到塵雪這樣斬釘截鐵,堅定確鑿的跟自己說“我愛你”這三個字了?
他以爲,這輩子他再也不會聽到了。
沉沉的閉上雙眼,竭力的將滾燙的淚水壓制在眼眶驅散,不願在塵雪面前表現他的脆弱。
就在他將眼淚逼回眼眶的這一段時間,他迴歸到了現實,大腦恢復了冷靜,也想起了今天是什麼日子,眼前已是對決到最後的關鍵,他不能懈怠。
於是一咬牙,再度睜開眼,深邃的眼中已是冷光一片,“誰讓你來的?馬上離開!”說着,楚陵楓就別過頭不願再看塵雪。
塵雪出奇的沒有露出受傷的神色,只一如既往溫柔的笑着,“我愛你,所以我在這裡。是我的心讓我來的,因爲你在這裡,所以我也只能在這裡。”
一聲聲動人的“我愛你”讓楚陵楓心潮澎湃,差點失去最後的冷靜。咬牙皺眉,“馬上離開,這裡不歡迎你,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今晚就會有女主人入住了。”
塵雪臉色微微黯淡,可是他知道楚陵楓是故意這麼說的,希望將她趕走,獨自面對所有的困難。
“我不走,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知道……你是故意這麼說想要把我推離這個是非圈的,可是我不走,除非我死。”
“我看你是在找死是吧?”楚陵楓強逼着自己硬下心腸狠狠對塵雪恐嚇,“既然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說完,閃電出手,狠狠掐住塵雪纖細的脖子。
“你……”塵雪頓時感覺呼吸困難,肺部的氧氣被抽空,漸漸缺氧,臉色漲的通紅。呼吸困難,說話就更加的困難,可是她依然艱難的開口,“楚陵楓,不要推開我,即使死,我也覺得死在你身邊是最幸福的……我,知道……”塵雪臉色有些發白,說話也有些斷斷續續了,“知道,了,你的……童年,知道你,是來報仇,的……我會,幫你……會,跟你,並……肩,作戰……”
楚陵楓終究是不忍心,他驀地甩開自己的手,任塵雪跌落在柔軟厚實的地毯上喘氣,面無表情,語氣寡淡薄涼,“不必你同情我,我心裡所有的傷我的妻子自會撫慰,輪不到你來可憐我。”
只要絕情的徹底,才能將塵雪推到安全的地方,他才能心無旁騖的對付血鷹。梧桐被侮辱的視頻還沒有拿到手,血鷹身後龐大而可怕的勢力還沒有一句殲滅,他不能優柔寡斷的跟塵雪在這裡柔情密語,讓血鷹有喘息的時間休養生息,然後再捲土重來。
只是她想不到塵雪會在這個時候跑來,還有她是怎麼知道自己那冰冷絕望的童年過往的?爲什麼她要那麼善良,即便再受傷再恨自己,當一聽到自己悲慘的往事時還是忍不住一下子就原諒了他的那些殘忍和無情?
“你……真的愛梧桐?是真心想要娶她爲妻嗎?”塵雪伏在地上喘着氣,聽了楚陵楓的話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楚陵楓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出發了,他不能再留在這裡跟塵雪虛耗時間了。於是冷絕道,“是的,我愛梧桐,這輩子只愛她一個人,所以決定今天娶她爲妻,請你不要再死纏爛打,馬上離開這裡。”梧桐是因爲他的疏忽才被血鷹侮辱的,他絕不能再爲
了一己之私讓她的視頻曝光,讓她連生存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不,楚陵楓,你愛的是我,你根本不愛梧桐對不對?”塵雪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上前抱住欲要走的楚陵楓,苦苦哀求。
楚陵楓被塵雪的哀求和眼淚弄的心煩意亂,他的意志開始動搖,他馬上要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吻住塵雪,好好的跟她道歉,好好的安撫她了……
咬着牙,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冷厲無情,“放手!”
“不,我不放,我絕不放,我永遠都不放開你。”塵雪哭着,放下所有的尊嚴哀求道,“楚陵楓,讓我們放棄仇恨,放開一起,我們……我們回香港好不好?爲了我們的孩子,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我說……放、手!”楚陵楓沉沉的閉了閉眼睛,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推開她,他必須走了,等到他處理完一切,一定會回來好好的愛她,再也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再也不讓她流下一滴眼淚。
“不放,楚陵楓,我求求你,不要推開我好不好?”塵雪抱的更加的緊了,她生怕自己一鬆手真的將楚陵楓弄丟了。
她知道,這一次是最後的機會了,所以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放開!”楚陵楓怕自己妥協,所以趕在自己還有最後一絲殘存的意志時,用了掙脫塵雪的擁抱。
用力將塵雪緊緊扣住的手指一個一個的掰開,雙臂用力一撐,用盡全力的掙脫。由於用了過猛,雙臂猛甩之下,塵雪如斷翅的蝴蝶無力的向後被拋出。
楚陵楓抓緊時機,大步踏出,快速的離開。心裡卻閃過淡淡的疑慮,怎麼塵雪的力氣小了許多,身體也輕了許多,被他這樣輕輕一拋就丟出去了?
塵雪猛的被甩出去,身體重重撞上身後的玻璃茶几,腰部被茶几的一角狠狠砸中又反彈回來,重重跌落地面……
當楚陵楓走出房門的那一瞬,聽到屋內傳來沉悶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可是已然失去冷靜的他已經來不及深想或是回去查看,反正一會兒離影就會過來,有她陪着塵雪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這麼想着,他大步離開。
疾馳着邁巴赫,楚陵楓緊抿着薄涼的嘴脣,面無表情的趕到婚禮現場。
楚陵楓跟梧桐的婚禮就定在S市最大的國際假日五星級酒店,婚禮的儀式在酒店華美清新的草地上舉行。
這裡早就被酒店的工作人員佈置的煥然一新,青青碧柔的草地上扎滿彩燈氣球,東方有一個用白色蕾絲搭起來的高臺,以純白半透明的水晶做點綴,高臺下一直延續到酒店的出口都鋪陳着紅毯,紅毯兩旁大約有五百多張的座椅供親朋好友休息觀禮。整個婚禮現場都是用新鮮嬌豔的粉玫瑰做裝飾點綴,溫馨純美。
梧桐坐在貴賓休息室裡,讓國際知名的化妝師在精心打造完美的新娘妝容,清新甜美的芙蓉臉龐,相映着人面桃花,唯美動人,與身上的古董蕾絲婚紗搭配的天衣無縫。
“老媽,我好緊張哦。”梧桐一邊強忍着噁心的感覺,一邊跟一旁陪在身邊的靳媽媽說道。
自她知道懷孕之後,胃部一直處於焦灼泛酸的狀態之中,常常是吃什麼吐什麼,十天不到的時間就整整瘦了一圈,就連婚紗也是送回去重新做了尺寸調整的。
靳媽媽本來還很擔憂,說是懷孕初見孕吐的極大可能是生女兒,可是像楚陵楓這樣跨國企業的總裁,身家顯赫,怎麼可能沒有兒子呢?所以梧桐這胎要是生了女兒那還得吃上一回苦,再生一個……直到生到兒子爲止。
梧桐翻看了許多孕期知識的書籍,知道這孕吐並不能顯示生男生女,而是孕婦的胃會因爲懷孕變的新陳代謝旺盛,加之梧桐以前長時間的飲食不規律導致虛火旺盛,兩者相沖,就會虛不受補,將吃下去的東西還來不及消化就反衝吐出來。
昨晚她一整晚都因爲緊張沒睡好,早上早早的就醒了,可是勉強自己好不容易吃下去的東西又吐掉了了。爲了避免自己一會兒在婚禮上當着賓客的面再吐損壞新娘子的美好形象,梧桐吐完之後就什麼都沒吃,就算現在覺得飢腸轆轆的仍是不敢吃東西,只暗暗告訴自己要忍一忍,忍過今天就好了。
“別緊張,緊張容易出錯,你現在已經很好很美了,就做你平時的樣子就好了,不要想着自己在結婚,這樣就不會那麼緊張了。”靳媽媽在一旁柔聲安慰着。
“嗯。”梧桐僵着頭不敢亂動,化妝師正在給她化眼妝,所以她美麗的大眼睛向上擡着,一動都不敢動。
一隻眼睛畫好了,梧桐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看了一眼鏡中已經呈現出令人驚豔的美麗臉龐,接着繼續擡起眼睛讓化妝師化另一隻眼睛。
隨即又問道,“老媽,婚禮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要開始了,楚陵楓還沒有來嗎?”話裡,有些隱隱的擔憂,不知道爲什麼,從早上起她的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讓她一直有種不安的感覺。
“來了來了,十分鐘之前已經到了,已經去房間換衣服了。”靳媽媽忙安撫焦慮的情緒,她現在是個愛操心愛胡思亂想的孕婦,所以情緒的起伏比較大。
“呼,那就好。”梧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緊繃的情緒微微的放鬆。
“本來就一切都好,是你愛瞎操心,婚禮現場到目前爲止一切都正常,一點亂子都沒出,你就放心吧,安安心心做你美麗的新娘子吧。”靳媽媽笑道,看着女兒如此重視她的婚禮,看着她能如願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她也爲梧桐感到高興。
“老媽你取笑我……”梧桐愛嬌的笑着,化妝師已經開始爲她畫脣線上脣蜜了,所以她閉上了嘴巴不再開口。
靳媽媽也是一臉開心欣慰的看着,梧桐脖子上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鍊折射着璀璨迷人的光芒,耳朵上的鑽石耳環跟這項鍊是一套的,非常適合梧桐今天的古董蕾絲婚紗。
梧桐抿嘴笑看着鏡中完美無瑕的自己,左眼眼角貼着淺粉色的水鑽,在她一低頭的瞬間展現無限柔美的流光溢彩。
兩個美髮師待化妝師化好妝就快速的替梧桐打理髮型,很快一個唯美高雅的新娘髮型呈現出來,非常適合梧桐身上的婚紗。
“寶貝,今天真的好美,難怪說女人最美的一天就是做新娘子的這天。”靳媽媽無限感慨的拉起梧桐的手讚歎。
“老媽……”梧桐害羞不已,低着頭撒嬌的喊了一聲。
“新娘子準備好了嗎?”酒店的VIP經理走進貴賓室詢問,“新郎已經在過來了,新娘子的伴娘團呢?快到門口去就位吧。”
“我這就是叫一下。”靳媽媽笑道,“新娘子剛剛已經準備好。”
VIP經理看了一眼盛裝打扮的梧桐,清新唯美,的確令人驚豔,可是她沒多久又皺眉,“新娘子的胸花還沒有佩戴呢,快點,在哪裡?”
靳媽媽一愣,她把這茬兒給忘了,可是她一時也不知道新娘胸花放在哪裡了,着急道,“這,梧桐你還記得……”
“老媽,你別急,在我這裡呢。你還是先去讓我的那些姐妹們就位吧,我這兒OK的。”說着自梳妝檯上那些瓶瓶罐罐的化妝品中間拿出了新娘胸花別在胸口,大紅色的玫瑰花下嵌着新娘的字樣。
“好好好,那你先準備着。”靳媽媽心急慌忙的去找那些姐妹團伴娘了。
靳梧桐佩戴好新娘胸花,在鏡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然後便站起身,雙手交握靜靜的站立。
如優雅高貴的淑女,安靜美好。
被伴郎團擁簇着走來迎接新娘梧桐的楚陵楓眉頭緊皺,自從他離開芙蓉錦繡山莊的房子後眉心就一直不曾舒展過,他總覺得心神不寧,明明一切都已經部署好胸有成竹了,可還是覺得莫名的不安,好像會有什麼連他都無法承受的可怕事情即將發生。
伴郎團之一的亞當見楚陵楓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忙上前走進他耳畔低語,“總裁,你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眼下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雖然不十分清楚,可也知道今日楚陵楓的婚禮上會有人破壞,發生重大的事情,所以一進場就精神緊繃,時刻注意的暗處的情況。
今日的亞當打扮的非常得體,斯文得體,紳士十足,深色的西服襯得他很精神,蝴蝶結領帶又很俏皮優雅。
楚陵楓聽到亞當的提示立即精神一震,他說得對,現在是關鍵緊急的最後時刻了,他必須把一切拋之腦後,心無旁騖的對付即將出現的血鷹。
想清楚這一切,楚陵楓就暫時把自己離開時塵雪那最後一眼的絕望和疼痛冰凍起來,只要解決了血鷹,還怕沒時間回去跟塵雪好好解釋嗎?
只要他把梧桐被辱的視頻毀了,那他就可以終止婚禮,
回到塵雪身邊去了,並且可以永遠的守着她了。
收回看向四周的視線,楚陵楓淡淡開口,“一切都正常吧?各個出口都檢查了嗎?各方人馬是否已經就位了?”
亞當神情戒備嚴肅的低語,“放心。”說完就特地的跟楚陵楓拉開一段距離,不去吸引一些有心之人的目光。
楚陵楓有些不放心,掏出手機撥出了一通電話,掛斷電話後纔是稍稍放鬆緊繃的情緒。
收起手機,楚陵楓被衆伴郎的擁簇下去接新娘,他相信,血鷹應該已經在國際假日酒店裡了,而且就在離他不遠的暗處。
不超過三十分鐘,他應該就會率領他培植的勢力和朱雀堂大張旗鼓的出現在他跟梧桐的婚禮現場。
扯了扯領帶,今天新郎打扮的他越發的顯得清雋尊貴,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沉穩與貴氣,刀削般的五官立體分明,線條剛硬凌厲,高大欣長的身軀隱隱藏着蓄勢待發的力量,讓人不敢小覷。
接新娘的細節繁瑣冗長,不過楚陵楓的伴郎團也夠給力,塞紅包就像塞報紙一樣,很快伴娘團就抵擋不住開門了。而且面對楚陵楓清軍冷酷的臉,她們不敢亦捨不得捉弄他,只是眼帶羨慕的拿着紅包放行了。
楚陵楓攜着梧桐的手,漫步走在紅毯上,緩緩前行。整個婚禮現場除了婚禮進行曲之外,大家都鴉雀無聲,安靜的看着一對新人走向已經等在紅毯彼端高臺上的牧師。
牧師眉目慈祥,白皙溫潤的臉上噙着真誠的笑意,花白的鬍鬚和頭髮在微風中微微翻動。
牧師的聲音溫和慈祥,先是誦讀了一段祝禱的經文,彷彿蘊含着無數的喜悅和慈悲,感染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在這個難忘的特別的日子裡,請允許由我來爲你們的婚禮做見證,在上帝面前,在所有賓客的共同見證下,從今天起,你們結爲夫妻。並承諾,以後無論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健康或憂愁,你們將永遠相知相伴,不離不棄。承諾可以毫不保留的愛對方,以對方爲榮,尊敬對方,盡你們所能供對方的需要,在危難中保護對方,在憂傷中安慰對方。與對方在身體心靈上共同成長,並且承諾將對對方永遠忠誠,疼惜對方,永永遠遠,直到生命終止。”
說着,頓了一下,牧師看向楚陵楓,用悲天憫人的聲音問道,“楚陵楓先生,你願意娶靳梧桐小姐爲妻嗎?”
楚陵楓怔怔的聽着,牧師說的每一個關於婚姻的要求他都做不到。
不,不是做不到,而是因爲對象是梧桐,所以他做不到。
如果眼前要跟他結婚共度一生的對象換成是塵雪,那麼他就一千個一萬個願意了。
“楚陵楓先生?楚陵楓先生?”牧師等了許久都等不到楚陵楓的回答,不由的出聲,好心的提醒他。主持了這麼多年的婚禮,還是頭一次遇到新郎在進行結婚誓詞的注意不集中開小差的,難道新郎是睡着了嗎?
楚陵楓聽到牧師的聲音擡眸恍惚的看着他,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這麼冷冷的,靜靜的站着。
他實在沒辦法心甘情願的說出“我願意”這三個字,即便只是演戲,他抗拒着,糾結着。腦海中、眼睛裡不斷的浮現着塵雪流着淚傷心欲絕的哭喊求他不要娶梧桐的影象,他的心被這無形的哭聲揪的緊緊的,狠狠的抽痛着。
而然楚陵楓的沉默引起了在場所有的觀禮賓客的猜疑,大家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婚禮現場有一些小小的胡亂。
牧師尷尬的擦擦額前的汗水,第一次遇到這種突然狀況,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這不會是擔任神聖的職業生涯中的一大敗筆吧?不要啊,他都快退休了,可不想臨老了還要入花叢。
“楚陵楓……”梧桐小聲而慌亂的輕輕推了推楚陵楓的手臂。他長時間的沉默以及周圍人羣的議論都讓梧桐變的不安起來。
眼看着她就要步入幸福的殿堂了,可是她不想到最後了才被告知這其實只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一場夢。
“梧桐……”楚陵楓看向身邊高貴典雅的美麗新娘梧桐,深邃的眼中盡是自責和愧疚,他實在不能違心說出“我願意”的話,所以歉疚的準備向她道歉。
可是……話還堵在喉嚨口沒有說出來,一個高昂尖銳的聲音突兀的在婚禮現場響起,帶着嫉恨和得意,響徹整個會場,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
“他不願意,他當然是不願意了。”血鷹帶着幾十個穿着黑衣戴着黑色墨鏡的男子自紅毯那端走來。
賓客們驚恐的發現,整個結婚現場偌大的草坪上不知道從哪裡涌出來幾百個甚至上千個黑衣人,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似的,一看就是黑社會,是不良分子,每個人手中都持着機關槍。
大家恐慌驚懼,卻不知道該往何處逃竄,只慌忙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又不知所措驚慌的抱頭蹲下。其實也不是所有的賓客都是這樣做的,大概是身邊有人是這樣子的,於是大家紛紛效仿,很快幾百個賓客,從老人到孩子,大家都動作一致的蹲到椅子下了,臉上雖然驚恐害怕,可是誰也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包括無知的幼童,也是被家長強行的捂上了嘴巴。
“楚陵楓……”這一次,梧桐是驚慌害怕的依向楚陵楓,下意識的尋求安全的庇護。
牧師也是一臉驚愕的盯着眼前突然轉變的詭異局勢,溫和慈愛的臉上除了震驚錯愕的表情外,倒是看不出害怕或是其他的意味。
他眼睜睜看着梧桐小鳥依人的躲進楚陵楓懷裡,心裡既希冀又哆嗦的看着楚陵楓,心想是不是也能效仿新娘子躲進新郎懷裡……
楚陵楓冷靜的看着血鷹帶着猖狂飛揚的笑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看到他終於出現了,楚陵楓突然就覺得沒那麼緊張了,血鷹的出現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目前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他預想好的方向發展,而他的進攻,自己都做好了完全的應對準備。
冷冷的揚起脣角,楚陵楓將梧桐推到牧師身邊,自己則迎上血鷹,“你終於還是忍不住出現了。”
血鷹聽了楚陵楓這話心中莫名一凜,不祥的預感自心間炸開,蔓延全身。可是又一想,他佈置這麼久這麼周密,怎麼可能會有意外呢?
於是笑的更加凌厲邪魅,“原來你的婚禮無法進行下去就是在等我。”
楚陵楓身後的梧桐心驚膽顫的看着血鷹,這個人他記得,是那個蛋糕店的老闆從容,傻兮兮不知人間疾苦的傢伙。可是現在眼前的他怎麼跟那個時候的他一點都不一樣呢?
不……梧桐忽然驚恐的瞪大眼,她那天從婚紗店裡追楚陵楓出來的時候也看見他了,那時的他就跟今天的他非常接近,可是那個時候她還以爲是自己錯覺看錯了。
楚陵楓冷冷的看着血鷹,“不錯,今天這場婚禮就是爲你準備的。”
此話一出,不僅是血鷹有了戒備之色,就連梧桐,她美麗的眼眸不敢置信的盯着楚陵楓高大絕然的背影,不敢相信楚陵楓竟然只是拿自己當做幌子,把他們的婚禮當做是一個抓住從容的陷阱。
清麗的眼眸霎時佈滿驚愕和痛苦之色,腹部隱隱作痛,就連一直空着的胃此時也開始陣陣絞痛翻騰。他是她腹中孩子的親爹,他怎麼能對自己如此兒戲呢?難道他之前的溫柔都是假的麼?爲了利用她做他的棋子他居然連終身大事都能拿來欺騙嗎?
可是背對着她的楚陵楓沒有看見,也渾然未覺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傷害她了。
可是梧桐眼中的痛苦之色全都落在了正面面對着她的血鷹眼中,暗沉的眼眸褪去防備之色,揚起不懷好意的冷笑,“是麼?那真的是該感謝你的厚愛了。”
神情悠閒的環顧四周,最後才落定在楚陵楓身上,“不過,不知道你的新娘子是否會吃醋呢?”
楚陵楓眉頭一皺,這才醒悟自己的話可能傷害到就立於自己身後的梧桐了,離得這麼近,她肯定是聽的一清二楚了。
可是,爲了保護她的名節,以及她活下去的勇氣,楚陵楓告訴自己眼下已經顧不得她的感受了,只能專心對付血鷹,解釋之類的事情還是容後再說吧。
“陵楓,他說的,都是真的嗎?”還未等楚陵楓思考完,身後的梧桐微微打顫的聲音輕輕傳到耳朵。
那樣的輕柔,那樣的不安,那樣的脆弱,彷彿被風一吹就會散去。
楚陵楓鋒利的眉峰蹙起,劍眉擰着,思考良久還是決定先將梧桐的問題先擱一邊,此時根本不適合跟她解釋什麼,而是應該先專心對付血鷹。
“血鷹,你該知道,背叛組織的下場是什麼吧?爲什麼還要鋌而走險,難道你真的以爲可以對抗阻止嗎?還是說你真的不怕死?”楚陵楓深不可測的眼眸冷冷的鎖住血鷹,沉沉的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