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008將單靜秋投入新世界的時候, 她第一次爲自己誤解了系統感到些許愧疚。
原來系統還挺靠譜?挑戰模式之後還讓她輕鬆一下!
看來系統還是有點人性的,也許自己之前一直誤解了它。
當然, 在不到一分鐘的黑暗之後,單靜秋明白了, 她對這個垃圾系統完全沒有誤解,這垃圾008就是個十足的大垃圾!
……
午後的森島咖啡廳一如往常的平靜。
周淑怡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着手裡無辜的咖啡, 小小的白色湯勺在杯中不斷攪拌着, 將咖啡原本的樣式全都打破,如同她現在如麻的心事。
她畢業於名牌大學, 自畢業後進入了何氏集團旗下的臻愛珠寶, 成爲了設計部的一名設計師,到現在也已經是五個年頭了,憑藉優秀的工作能力成爲了設計部副部長的她,在工作上從不落於人後,公司的人都私下稱呼她爲“女魔王”, 說她心狠手辣,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但是周淑怡自己知道, 在她心底最深處, 她同樣是羨慕公司裡那些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工作只是體驗生活、只是擁有一份事業, 如果過得不開心了那就找一份其他工作,日子一樣照樣過。
可是她呀,從小就知道自己無處可退。
周淑怡出身在一個小縣城, 童年時父母作爲超生游擊隊堅持不懈地東躲西藏,生下了兩個女兒後纔等來了寶貝兒子,當然要說心眼偏到天上去,倒也沒有,更何況父母還算小有積蓄,童年時的她日子並不算難過。
可好景不長,身爲包工頭的父親遭遇了一場意外,工地裡的工人沒帶上安全措施,便上了腳手架,從天而降,一下毀了兩個家庭。父親不是那種不把人當人看的人,咬着牙把錢給賠了,多年積蓄瞬間一掃而淨,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做包工頭的最怕遇到拖欠款項,這回父親遇到的是對方直接跑路了,幾十個工人等米下鍋,大過年的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於是啊,周淑怡他們家從小住到大的房子又沒了。
而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父親消瘦得沒個人形,那年過年時,精神不好的他喝着酒就闖上了大馬路,於是那個年,周淑怡他們又沒了爹,他們爹就留下五萬的賠償款,還是人好心看他們孤兒寡母太過可憐給的。
那一年周淑怡大四,她的妹妹弟弟才高二。
剛畢業的她,不用想什麼夢想,想什麼有的沒的,她要的就是錢,一邊找工作一邊找兼職,什麼代寫論文、畫個logo……別人嫌棄錢少的,她也咬着牙就是做,每天好像只需要維持生命最低能量便能過好自己的生活。
但還好,她被臻愛珠寶錄取了,而臻愛珠寶是出了名的待遇好,她也靠着那份高薪和她的解約,生生養起了那個家。
當然,奔三的她,依舊是在這個偌大城市無房無車無存款的三無人員。
好心的主管想給她介紹個對象,都在聽說了她的條件後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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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二十八,扣十分,現在的好男人就好年輕貌美的肉體,她太老了。
臻愛珠寶設計部,高薪?哎沒用,還不如行政朝九晚五,男人要顧家的女人,再扣十分。
單親家庭?那十有八九心理扭曲,再扣十分!
有個弟弟、妹妹,全靠她養?呵呵,這不是當代樊勝美嗎?再扣十分!
沒房沒車沒存款?這也不行,再扣十分。
想要拼事業,以後不想生二胎,分數直接清零!
……
於是這麼東扣西扣,周淑怡的這些“好同學”、“好同事”們便一個接着一個的搖搖頭離開了,倚靠自己,一次也沒有認輸過的活到了28歲的她,突然發現她成爲了相親市場上的零分產品。
讀書時一次也沒有比過她的同學,在同學會時面上羨慕地說她有事業、有工資,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
然後背過頭,上個廁所的功夫,她便聽到她們在廁所裡竊竊私語的笑聲。
“哎呀,咱們的大班花,這麼獨立自主,辛苦工作,還不是沒人要,也真是不容易哦……”
“別這麼說人家,我們這種只能靠父母、靠老公的肯定不一樣啦,人家可是永不放棄的小白花哦。”
……
她推開廁所,笑顏如花,不顧那些驚恐着、面面相覷的臉,默默地出去洗了個手。
臨關門時,只是側過頭輕飄飄地留下了句話:“對了,小云,昨天你老公又給我發了好多信息,真的有點煩惱呢。”
“可惜啊,我對這種沒準要靠我養,還喜歡見天撩騷的男人,半點興趣都沒。”
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下背後的一片狼藉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
但並不是不傷心的。
她不羨慕她們有人養,她只是偶爾還是會在無堅不摧的鎧甲裡露出軟肋。
後來,她遇到了一個他。
作爲鑽石級別王老五的何淮,何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臻愛珠寶只是何氏下屬的一個公司,按理來說除了在同一座城市,周淑怡和何淮就如同永不交織的平行線,但有時就是這麼奇妙。
何氏新一季的全線代言人是剛獲得金桃花獎的女星單蓮,單蓮目前在國內熱度幾乎無人可敵,臻愛珠寶此前一直是口碑保證,但近些年在年輕人那的營銷弱了許多,想趁這個機會趁熱打鐵,佔據市場份額。
於是總部便決定由臻愛珠寶呈上幾份飾品設計,推出單蓮冠名的飾品,而周淑怡正是同何氏總部對接的設計師。
倒不是電視劇裡的什麼隱姓埋名總裁愛上小助理,更多的是棋逢對手、惺惺相惜。
兩個人便也悄悄地走到了一起,沒有天天膩歪的因公忘私,有的只是一起加班後一起在辦公室相視一笑,送她到家。
周淑怡總也覺得這像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她從小學會的就是不要“奢求”、不要“期盼”,因爲幸運永遠不會落在她的頭上,只有咬着牙靠自己,一步一步踩在刀子上,才能走過最苦的路。
她和何淮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她不是灰姑娘,也不是什麼落難公主,她清清楚楚地明白,這隻能是一場“戀愛”,誰讓世事莫過於“門當戶對”。
“您好,請問你是……周小姐嗎?”
周淑怡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三十多點的女人,穿着簡單的收腰黑色連衣裙,短髮燙了卷,修長的脖頸上掛着引人注目的珍珠項鍊,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誰,那周淑怡肯定會以爲她僅有三十出頭。
但她再清楚不過,這個人是誰。
她是何淮的媽媽。
夢,該醒了。
“您好,阿姨,請坐……”周淑怡有點侷促,對面的女人是何淮的媽媽,和她想象的一模一樣,也和風聞裡說的沒有太大差別。
他們都說何淮的媽媽是個厲害的女人,具體怎麼個厲害法,均是閉口不言。
而周淑怡想象中的何淮媽媽,有氣質,雷厲風行,麻利……就像眼前的女人一樣。
單靜秋微微一笑,坐下點了杯白水,她對這裡的咖啡可沒半點興趣,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坐在椅子上看起來也能看出來坐得筆直,身材纖細,眉眼看起來有幾分英氣,許是作息不太好,能看出妝容背後的臉臉色應該不算太好。
這和她想的一樣,何淮的眼光還行,找了個好看的女孩,可是還不夠行,她看過這女孩的身家背景,家道中落,沒個父親,還有着一雙弟妹,工作能力挺好,是臻愛珠寶設計部的得力干將……可是,要配上她的兒子可還遠遠不夠。
單靜秋勾起脣角露出了個標準的笑:“周小姐,你叫我何太太就可以。”
聽着對方生疏的口氣,打碎了周淑怡最後的幻想,愣愣地應了聲是,便低着頭不願往前看。
太狼狽了,真的太狼狽了。
一萬次在腦海裡預演的場景,卻在真正發生時將她徹底打敗。
她曾試想過一萬種可能,是要祈求對方不要拆散他們、還是要決然離開、或是要狠狠報復……
可現在她卻只能坐在這一動不動。
周淑怡不怪對方,她曾自己想過,如果自己未來的孩子,她會希望對方找一個什麼樣的人。
條條大路通羅馬,沒必要非選一條彎路,在何淮的眼裡也許她是滿分,可在他家裡人眼裡,她應該只是個拖累,想吃天鵝肉的癩□□。
單靜秋看着眼前女孩低着頭不敢說話的樣子,心裡對她的自知之明很是滿意,畢竟啊,看上了她兒子的女孩多的是,要真的成爲她兒子的妻子,呵,那可要的多得多。
她從包裡拿出錢包,從裡頭拿出了一張事先準備好的五百萬支票,輕輕地放在桌上推到了周淑怡的面前。
單靜秋一字一句:“周小姐,這張支票請你收下,我希望你……”
周淑怡呆呆地看着被推到了面前的支票,她又要如何呢,是站起來惡狠狠地說一句你以爲我們的愛情是可以被羞辱的嗎?還是要像網上的段子裡笑着對對面的夫人說您的兒子五百萬可不夠。亦或是……
可這時卻只想沉默,她是真的,真心地,喜歡着何淮,不爲了錢,不爲了名,不爲了工作。
但是條條大路通羅馬,何淮生下來就在羅馬,她早就在另外個星球飛都飛不過去,這樣的距離又談什麼真愛無敵呢?只有無數句逼着自己的“認清現實吧!”
但眼前的何夫人不知爲何就不肯把那剩下的半句說完,她是要說離她兒子遠點呢?還是讓自己和她兒子分手?離開這座城市?離開臻愛珠寶?
周淑怡擡起頭看着手還壓在支票上的單靜秋,對方皺着眉,閉着眼,輕輕晃着頭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即使是在此刻的場景,她也沒法眼見着對方出事,有點擔心剛想湊過去,對方卻突然睜開了眼。
失神的眼珠似乎是忽然回神,盯着自己目不轉睛,半天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
周淑怡:滿意……?
單靜秋把推到一半的支票緊緊地放到了周淑怡的手心。
即使是上着妝,都能看着周淑怡的臉肉眼可看的白了白,她嘴脣輕輕張合幾次,沒說出話。
單靜秋露出了自進來以後最溫和的笑:“淑怡,給你五百萬,請你務必和我的兒子在一起!”
“我會離開的,這錢不需要……”話音剛落的周淑怡神色錯愕。
周淑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