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包房內,尉官見呂飛良向自己詢問起家族利益相關的事情,頓時精神一振,然後搖頭道:“良哥,我就是個基層的大頭兵,這些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
“你不是不懂,你是在裝傻,不想參與進這些是是非非。”呂飛良眉頭一挑:“可你想沒想過,我爲什麼要跟你說這件事情?”
尉官沉默不語。
呂飛良搓了搓手掌:“我說這些,是因爲我很欣賞你,想要把你當成自己人,但同樣的,如果你不是我的人,那麼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消息,下場如何,也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尉官聽完呂飛良的話,便已經清楚,自己這是上了賊船,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已經沒有選擇,工作在政治處這麼一個敏感的地方,他的思維和見識,肯定要比普通的士兵活躍多了。
見呂飛良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尉官在桌子下面握了下拳頭,然後調整好了呼吸:“良哥,能得到你的賞識,是我的造化,我願意爲您效犬馬之勞。”
“聰明人。”呂飛良指着尉官,滿意的點了點頭:“我找上你,因爲你目前正負責着呂勐那些朋友的審查工作,我需要他們當中出現間諜,我的意思夠清楚了嗎?”
尉官舔了一下嘴脣:“良哥,我擔心的不是那些被扣住的流民,而是呂勐的家人,實不相瞞,您家裡和呂天河家族之間的利益爭奪,我也聽說過一些,但你們畢竟都是大人物,而我這種小人物捲入其中,一旦被盯上的話,上面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對於我而言可就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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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你說得對,我們跟呂天河家族之間的權力競爭由來已久,以你個人的名義去對抗呂天河,當然是飛蛾撲火,但是幫我辦事,絕對不是蚍蜉撼樹,因爲這是兩個利益體之間的碰撞,而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呂天河即便想要報復,也會對付我們家,而不是你個人,就像我找到你,要對付的也是呂勐,而並非他們下面的人一樣。”
呂飛良並未責備尉官的怯懦:“只要你能夠將呂勐帶回來的人定性爲間諜,我們就可以用這件事鎖死呂勐,然後以呂天河家族被間諜盯上,不適合擔任軍中職務,至少不該統兵前往戰場爲由,對呂濤進行壓制。
這麼一來,瓊嶺戰場的軍功,將全部都被我哥哥收入囊中,你也是個軍人,應該知道這是一份多麼大的功勞,一旦我哥哥歸來,我們家族會發生多大的變化,你想過嗎?你覺得到時候我們如果想要保住你,這還算個事嗎?”
尉官被寬慰幾句,心思逐漸活泛起來。
“男兒在世,尤其又選擇了從軍,本身就是一條充滿兇險的路,既然如此,何不大膽一些,讓自己拜相封侯呢?”呂飛良拍了拍尉官的肩膀:“背靠大樹好乘涼。”
……
呂勐自從被安排到糧食署工作以後,整個人就始終有些悶悶不樂。
身在呂氏最顯赫的家族之一,呂勐從小就對爭權奪利有着比常人更加清晰的認識,包括呂天河這次安排他給二哥讓路,呂勐也沒有一句怨言。
但沒有怨言,並不意味着他能坦然接受。
呂勐是一個有野心,也有抱負的人,否則的話,他在87號也不會冒着風險作出那麼多轟動的大事出來。
雖然呂天河對他說,把他安排到糧食署的原因,是因爲他私自調兵,但呂勐卻十分清楚,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私自調兵的確會受到懲罰,但他的懲罰明顯過重,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呂天河不想因此落人話柄,準備利用家族力量,主推白紙一張的二哥。
從家族政治的角度上來說,呂勐雖然對於這個結果不滿,但也只能默默接受,樹倒猢猻散的道理,他比誰都清楚,也見過無數先例。
呂勐這次歸來,雖然沒有擔任軍職,但還是保留了軍隊的編制,以借調的名義分配到了糧食總署的保障處。
前面說過,這個保障處就是一個形同虛設的部門,但呂勐從裴氏歸來,需要做一大堆的報告,再加上調動什麼的,整整忙了三天才把手續辦好。
糧食總署雖然重要,卻並不算是什麼機要部門,所以並不在內城,即便呂勐是呂天河的親生兒子,也無法整天在內城進進出出,只能居住在糧食署的宿舍裡。
最開始的時候,呂勐對於寧哲等人接受調查的事情,並沒有太多想法,因爲他們畢竟是從裴氏來的,而稻穗城又是呂氏權力核心的所在地,對外來人口進行調查、管控,都屬於正常流程。
但是寧哲等人一連幾天都沒有動靜,這件事讓呂勐感覺很不對勁,在辦公室坐了兩個小時以後,最終還是拿起電話,撥通了呂寬的電話號碼。
“少爺,你好。”
“我想見我父親,你幫我約個時間。”
“少爺,老爺正在參加呂氏元老會議,這是個內部會議,我不清楚結束時間,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你可以直接跟我說。”
“一個兒子想見自己的父親,居然需要預約,而且還可能約不到,我真服了。”呂勐聽完呂寬的迴應,靠在了老闆椅上:“寧哲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了?”
“少爺,外來人員審查,並不是我的職權範圍,而是需要交由政治處審理的,所以這件事,我很難回答。”
“他們被帶走審查,已經四天時間了!你還要讓我等嗎?”呂勐加重了語氣:“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我既然帶他們來了稻穗城,就得對他們負責!你們讓我不聞不問,這是什麼意思?”
“少爺,外來人員審覈,這是流程。”
“但你不覺得這個審覈週期有些太長了嗎?”
“我會催!”
“催你大爺!”呂勐氣沖沖的扔下一句話,直接把電話掛了。
……
內城,呂天河府邸。
呂寬結束跟呂勐的通話以後,上樓去了書房,看着正在練書法的呂天河開口道:“老爺,剛剛四少爺來了電話,我按照您的吩咐把他回絕了。”
呂天河手上未停:“他怎麼說?”
“很憤怒。”
“憤怒點好啊。”呂天河笑了笑:“小四這次回來,呂恆那個老狐狸肯定要拿他做文章,這事讓他自己處理,小四腦子活泛,或許可以找到破局的點。”
呂寬點了點頭:“可是四少爺的那幾個朋友,已經被扣了四天了,這事確實有些怪,我擔心他們會有危險。”
“怪就對了,這事不對勁,剛好是個發力點。”呂天河不以爲然:“至於危險,幾個平民而已,死了又能何妨?平民嘛,無非只是時代洪流當中的一粒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