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後李元吉就沒再找過我,那成親的日期他也沒再提起過,但有件讓我奇怪的事,李元吉不提,二殿下到是開導起我來了,什麼那姑娘心直口快啦,什麼那姑娘有口無心啦,說完之後又繞着圈子想讓我把成親的日子定下來,我愕然,我定親這件事已讓二殿下很被動了,成親了豈不是更被動嘛?這道理他不是不懂啊。
心中帶着驚疑我將這話和二殿下說了一遍,哪知二殿下卻笑道:“有些事你還不知道,我也沒法給你說明,那姑娘很不錯的,雖然脾氣大了點,模樣卻是標緻,人又聰明, 我看……你那個三年之期還是改改吧,我知道你心裡委屈,想功成名就後在去迎娶,可人家姑娘卻等不得,三年之後人家姑娘都多大了?再想想吧,這男女之事上可意氣用事不得呀。”我被他這番語重心長的開導弄的如墜五里霧中,也沒敢接他的話,只好說再想想看。
半個月後的一天我正在營內辦公,忽見天策府的一名家院被急匆匆的領了進來,秦王有令讓我馬上去府中有要事相商,我心頭重重一驚,不去兵部而去天策府,但願別是給我成親的事。
飛馬趕到天策府後我剛進門就被一個家院帶着往內堂急走,趁着趕路的功夫我偷着問了一下,問過後才知道二殿下墜馬受了重傷,回來後就急着要見我,這下可把我嚇了個魂飛天外,衝進內堂後趕到牀邊一看,只見二殿下緊閉着雙眼臉色慘白的躺在牀上,左腿腫漲如柱,從胯至膝到處都佈滿了一道一道的擦傷,這傷我一看就明白了,是從馬上落下了又被馬拖行了一陣後才造成的,還算二殿下命大,如拖行時被馬踩過幾腳,那人就完了。
我的心頭疑雲大起,二殿下戎馬半生,征戰無數,怎會出現從馬上摔下來的事?而且還會摔的如此之重? 兩名醫官正在前後忙活着爲二殿下敷藥,我輕輕拉了一下身旁的杜胖子道:“二殿下這是怎麼弄的?”
杜胖子輕嘆了一口氣後道:“今天上午齊王殿下約二殿下去射獵,結果就出了這樣的事,據跟隨的親兵回報,好像是齊王殿下送給二殿下的那匹馬沒太訓熟,具體情形還是等殿下醒了再問吧。”
也許是醫官的手重了些,二殿下忽然眉頭一皺,雙目睜開後打量着屋中問道:“九郎來了嗎?”
我趕緊搶步上前道:“末將在。”
二殿下向我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我道:“九郎,替我將這個交給她,告訴她我沒什麼事,過幾天等傷好一些再去見她。”
我一愣,隨後就知道他是讓我去見那個小瑩的女人,接過玉佩後我一抱拳,轉身就向府外趕去,邊向那小樓趕我邊在心頭暗笑,二殿下也算得上是個情種了,摔成這樣都還沒忘了那個女人,真想看看那個將二殿下如此癡迷的女人長的有多漂亮。
正匆匆趕向小樓時猛然間聽見身後車馬之聲刺耳,有車要過來了,我忙向道旁閃了閃,剛閃開,就見一輛由四匹純黑駿馬拉着的華貴箱車從我身邊急弛而過,那從車內散發出的香氣更是薰的我喘不過氣來,我捂着口鼻不禁在心頭暗罵,同時也在不住的可惜,那拉車的四匹馬真不錯,我大唐奇缺戰馬呀,可這人卻連用了四匹好馬來拉車,真是太浪費了。
見車過去了我正想走我的路,卻見那車居然停了,接着車箱的窗子一動,就見一個人探出頭來道:“燕大將軍怎麼出門連個隨從都不帶呀?”
竟是那李元吉的妻妹,一見是她我當時就感到頭疼不已,但禮貌上卻又不得不應付,無奈下只好向她笑着拱了拱手道:“一個人走路習慣了,不用有人跟隨,在下還有些公務,就不奉陪姑娘了。”說完又略點了下頭就想走。
哪知還沒等李元吉的妻妹說話呢,就聽車內有個男人喊道:“好大的架子呀,小蘭和你說話是看的起你,話沒說完你就想走了?給我站住,不然我讓人打斷了你的狗腿。”
我被這人氣的渾身發顫,透過車窗向內一看,見裡面坐着個衣飾華貴的年青人,正在輕蔑的看着我,而李元吉那妻妹則面上帶着笑依偎在此人懷中。
我此時真有一刀劈了那人的心,但細思之下又覺得自己好笑,爲這種蠢人生氣值得嗎?他算什麼東西?一聽說話就知道是個仗着老子娘有權有勢就做威做福的二世祖,這種人要麼就趁早一刀劈了他,要麼就放着不管,讓他吃更大的虧。
想到這我向他二人笑着一拱手,轉身就擠進了人羣之中,身後傳來了這對狗男女得意忘形的大笑聲,我沒在理會,而是快步穿進條小巷繞路向那小樓去了。
那個青衣俾女早在門口守候多時了,見我趕到忙領着我就向院內走,這小樓可不是我隨便就能進的,站在樓前我手託玉佩對那名俾女道:“這個請交給貴上,我家主人傷的不重,請貴上不要擔心,他過幾天就會來的。”
那俾女接過玉佩問道:“沒有書信嗎?”見我搖頭她又道:“你不要走,在這裡等一會,也許有東西讓你捎回去呢。”說完就匆衝進了小樓。
不一會那俾女就出來了,面上居然還帶着笑,只見她走到我面前道:“我家主人請將軍進去說話,將軍請。”
我一愣,沒想到會請我進去,但人家請了哪有不進的道理,怎麼也要應付一下的,看來這叫小盈的女人有什麼話要託我轉答給二殿下,那就更要去聽個明白了。
隨那俾女到三樓後首先看到的是一副做工精巧的竹簾,樓內幽香撲鼻,隔着那竹簾隱約能看到個女人就站在小樓的窗前。
看不到她的臉,但單看那窈婷朦朧的身影就讓我有些心曠神移了,我不由得暗暗佩服二殿下好眼力,低頭抱拳向那人影施禮道:“在下燕九郎給姑娘見禮,我家主人特命我來轉告姑娘,他的傷不要緊,過幾日就能來親自拜望姑娘了。”
話說完後好一陣那姑娘也沒說話,我心頭不由得有些納悶,這姑娘耳音不太好?沒聽清楚?那我就在說一次,剛想張嘴忽見簾內那道人影竟向我這邊來了,看樣子是要挑簾而出,我趕忙將頭低下了,不多時那人就來到了我的面前,耳邊只聽一個聲音對我道:“燕將軍請坐吧。”
這話音宛若雲中飄緲的仙樂般的動聽,但對我來說,卻有如全身墜入冰窖般的寒冷,我被嚇的混身汗毛都炸了,怎會是她?我下意識的一擡頭,對,就是她,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叫小盈的女人,竟是齊王李元吉的王妃。
確定是她後我的心頭劇震,怪不得人說宮幃密事隱酶難言,二殿下竟和自己的弟媳……這叫什麼事呀?我可怎麼辦?這種事是不該我知道的呀,這種事說好便好,說不好我抄家滅族的後患都有,難道二殿下有意讓我知道?這不是坑人是什麼呀?
正方寸大亂之際又聽那齊王妃道:“將軍坐吧,小梅,給燕將軍倒茶來。”
我趕忙又抱拳道:“不敢,王妃在此焉有末將的坐處。”
沒想到齊王妃忽然悽苦一笑,笑過後道:“在這裡就不要叫我王妃了,也不需這般客氣。”
我此時頭大如鬥,坐下後端起面前的茶碗只略一沾脣就放下道:“不知……不知您好有什麼事交代沒有,若沒什麼事那末將就回去給二殿下回話了。”
齊王妃又是嫣然一笑道:“見到是我覺得很突然是嗎?”
我無話可答,只好尷尬一笑,那齊王妃又道:“世民視你爲心腹,那也就沒必要隱瞞了,這樣不是更好,你既知這內中的情由,與我妹子的親事也就該放心了吧。”
我腦中轟然炸響,到底提到這上來了,從見到她起我就知道這件事不好辦,怪不得二殿下在我面前不住口的誇她妹子,原來內情竟是如此,我該怎麼辦?此時若不說明白那就出大麻煩了,但若不答應娶她妹子,就憑我現在看到的這些,極有可能給自己招來塌天的大禍,怎麼二殿下會用這種手段來迫我就犯。
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想了一番後我咬了咬牙,站起抱拳道:“您有所不知,我心中已有一個女人了,並且發誓今生非此人不娶,所以……所以還是請您收回成命吧。”
那齊王妃先是一愣,隨後輕輕點了點頭道:“我和世民還以爲你是因道不同不相與謀這個原因呢,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不難爲你了。”
我忙又施禮道:“我多謝您了,您可有什麼話要帶給二殿下嗎?”
齊王妃微微一笑道:“回去你告訴他,讓他好好休養就是了。”
我抱拳告別後剛向樓外走,又聽齊王妃道:“燕將軍,你說的那個姑娘是誰?既有此心思幹嘛不早說呢?只要你說出來,秦王他一定會幫你玉成這件事的呀,,又何必受此相思之苦呢。”
我長嘆了一聲道:“她的祖父就是隋朝時官居大司農的柳正文柳老先生,陛下親書二臣遺醜於其門之上,我若說是她,豈不是叫二殿下難辦嗎?”
齊王妃道:“原來如此,燕將軍慢行,請恕我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