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了!”
看着阿白在門口忙上忙下掛着五彩絲帶,蓋俊放下手中書卷,心裡不由感慨萬千。
轉眼來到這裡四月有餘,他已經完全融入這個時代,如非今天是端午節,他都快要忘記自己是一個現代人了。這時還沒有端午一說,至少大漢國北方如此,自先秦時期人們就認爲五月爲惡月,五月五日爲惡月惡日,有許多禁忌。如“五月到官,至免不任”,“五月蓋房,令人頭禿”,“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等等。爲了祛邪辟災產生了很多習俗,門上掛五色印便是其中之一。
“我要去找蓋胤,你去嗎?”蓋俊似笑非笑地問道。
阿白紅着臉回道:“少主去便是了,問我作甚麼?”
“這可是你說地,可不要背後埋怨我不通情理啊。”
阿白不知嘟囔一聲什麼,在他出門前爲他臂上掛上五色彩絲。
來到馬廄院外,遠遠望見蓋胤立於自家門前揮舞竹刀,招數翻來覆去僅劈、斬、掃、撩,刺幾種,時而變換次序,在外行人眼中他這麼東一刀西一刀,不僅毫無美感,而且不夠流暢,但在內行人眼中他的招法有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讓人生出無力阻擋之感。
“他到底是怎麼練的?見鬼了,敢不敢再勇猛一點?”
蓋俊嘟囔着緩緩走到兵器架前,抽出一柄竹刀,忽然舌綻春雷,轉瞬間刀臨蓋胤頭頂。
蓋胤神情不變,收刀擡刀,架住來襲。
“噗!“
兩柄竹刀狠狠撞擊在一起。
蓋胤噔噔連退兩步,巧妙卸去巨大的衝力,面對乘勝追擊的蓋俊毫不相讓的迎上。
“噗!”
這一次因爲有了準備,雙方各退一步,誰也沒佔到上風,但他回力速度明顯稍勝蓋俊一籌,欺身而進,竹刀化爲一道綠光,自上斜斬而下,宛若閃電。
蓋俊氣沉丹田,後發制人,雙手握刀直面迎擊,將對方盪開的同時跨步疾走,在蓋胤雙腳落地的一刻施展出疾風暴雨一般的攻勢,身形矯若遊龍,刀勢大開大合,一時間竟使得高手如蓋胤連連後退,手忙腳亂,好在他刀法森嚴,佈下重重刀影,不至就此落敗。
蓋俊一口氣劈出數十刀,刀刀竭盡全力,仍未攻破對方細心編織的防禦網,便有些力竭,蓋胤自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良機,立馬變守爲攻。
又是一聲沉重的悶響。蓋俊踉蹌倒退,微顫的手臂握着竹刀,神色變得格外凝重。
形式瞬時逆轉。
面對驚濤拍岸一般攻來的重重刀浪,蓋俊使勁渾身解數奮力格擋,隨着時間的推移,迫人的壓力漸漸使他生出力不從心之感,然而身心疲累,思維不亂,他漸漸發覺蓋胤出刀的速度變慢了,雖然不明顯,確實是慢了,這是否說明對方也消耗甚巨,難以爲繼?
念及於此,蓋俊突然連退三步,拉開一絲距離,臂、腰、腿三者合一,全力揮出一刀。
蓋胤追之甚急,雙腿已經衝離了地面,面對蓋俊這一刀他亦無把握接下,身體一抖,重心下沉,右腳尖點地猛然發力,身子借勢向後急退,險險避過來刀。
這本是反擊的好機會,然蓋俊實在是有心無力,唯有喘着粗氣乾瞪眼。
蓋胤並未再攻,而是收刀誇道:“小族叔這一招使得好。”
看看對方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在瞧瞧自己,便問道:“有一個問題憋在心裡很久了,你究竟拿出幾成本領和我比試?”
“……”
“難以啓齒?顧及我的臉面?”蓋俊對蓋胤的沉默以對很不滿,少年人恢復很快,蓋俊覺得身上又充滿了力量,便道:“使出全力和我打,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厲害。”
“……”蓋胤半晌猶豫地問:“全力?”
“全力!”
蓋胤身影猛然電射一般激出,“噗”的一聲響,兩人乍合驟分,蓋俊如同被大卡車迎面撞到一般倒飛而出。他總是自認爲天生神力,可蓋胤也非同常人,更何況雙方相差三歲,是以一擊就分出了勝負。
蓋俊“噌”地一下跳起來,顧不得周身疼痛,驚疑地看向他,暗忖:“怎麼會,差距這麼大?”
蓋胤一臉無辜,夾雜些許緊張,彷彿在說“不怪我,是你讓我出全力的。”
兩人每三五日就會較量一番,即使對方放水蓋俊也沒贏過哪怕一次,早知不是他的對手,可是……慘敗和惜敗怎能同日而語。
“不對,他只是力氣比我大,只要避免正面交鋒……”蓋俊心裡默默想着,喝道“再來”,話音未落,人以衝至近前,揮刀橫斬向蓋胤脖頸。
蓋胤未作抵擋,刀出如風,快逾掣電,直攻中門。
“想要和我兩敗俱傷?哼,如是實戰,我這一刀足以削掉你的頭,而你卻並不一定能夠砍死我。”蓋俊心中暗自得意。只是隨着竹刀不斷臨近,心裡壓力成倍增長,眼看竹刀將要劈中面門,終是抵擋不住心怯,一個懶驢打滾向後撲去,狼狽程度比之方纔更甚。
蓋胤靜立默然。
連續兩次一擊而敗,尤其後一次還是因膽怯之故,蓋俊臉色如變色龍般由白轉紅,由紅轉黑,由黑轉青,身體猶如篩子般抖動。
氣上加怒,眼看就要爆發,他竟生生憋了回去,一屁股坐到地面,氣餒地道:“你地刀法怎麼這麼高?”
蓋胤斟酌說道:“我像小族叔這麼大時……”
蓋俊揮手打斷他的話:“行了,你像我這麼大已經打遍塢堡無敵手了。”
“……”
蓋俊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對方:“我要如何才能練到你這般的境界?”
蓋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小族叔你將來是要當官的人,練刀又有何用?”
“誰說我一定當官?也許會做將軍呢!”蓋俊翻了翻白眼。
“就算從戎,知兵法就行了,練刀作甚?”
蓋俊咬牙切齒道:“我要是當了將軍,一定命你衝殺在前,敢退就斬了。”
知小族叔正在氣頭上,蓋胤不敢再言。今天實在把小族叔打擊得夠嗆,一句話不對又惹得他發怒就不妙了,回身從屋中取來一個頗大水袋遞給他。
“什麼?”蓋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接過水袋仰脖痛飲一口,發覺是酒,還是上好的美酒,臉色立時由陰轉晴,直誇族侄孝順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