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 抓住這一晚的尾巴(下)

“這就是我的故事。”話說到這,姜明哲喝了口酒,隨後對金雪炫笑道:“一個二十三歲半大男孩的感情史,沒什麼波瀾壯闊,也沒什麼大起大落,有的只是遺憾和……遺憾……”

聽完姜明哲的話,雪炫同樣,無意識的端起杯子,悄悄咪咪的抿了一口,而後皺着眉頭問道:“那……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嗎?你有沒有再回去找過她?她現在在做些什麼?你難道一次都沒有想過要跟她重歸於好嗎?”

“何嘗沒想過呢……”姜明哲說着,嘆了口氣,又無奈的笑道:“我去過她的家,那天她不在家裡,但是我見到了她的爸爸,我叫他樸叔。”

“那你沒問問這個樸叔她去哪了嗎?”

“當然問了。”姜明哲理所當然的看着雪炫,說道:“那你猜她現在在做什麼?”

“我……”雪炫剛想說話,忽然意識到自己哪裡直到那位姓樸的姑娘現在在做些什麼,於是這才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於是姜明哲便又開始繼續講道:“那天……我進到她的屋子裡,看着滿牆五顏六色的海報,聽着樸叔說的話,就明白了,你可能想不到她是做什麼的,她竟然出道了……”

“出道?”雪炫一愣,驚訝道:“她出道了?”

“是啊……你們可能還是同事呢,以後沒準還會見面呢……”姜明哲微微笑道:“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走的那天的第二天,就是我約定跟她一起去首爾面試的日子,結果我連句再見都沒說,就這麼沒有預告的逃跑了,哼……她的人生裡就衝動過這麼一次,還是我挑唆的,結果我跑了,這故事是不是很可笑?”

“呵呵……或許吧……”雪炫聽到這,好像也覺得姜明哲的做法有些過分,於是,好像是在伸張正義似的說道:“反正同樣作爲女孩子來講呢,你這樣的確……挺讓人傷心的。”

“不過可喜可賀的是她沒怎麼受到影響,還是挺過來了,現在變成了一名藝人。”姜明哲微微笑道:“不過……聽到這裡你也應該明白了吧,我爲什麼不回去找她。”

“是啊……挺理解的。”

的確,同樣作爲女團的成員,雖然現如今的雪炫沒有初瓏出名,但是這並不代表雪炫就不知道作爲女團成員最大的禁忌,那便是——出道之後我五年內嚴禁談戀愛,因爲狗仔隊無處不在。

聽着雪炫的話,姜明哲又抽空喝了口酒,然後嘆了口氣道:“總之呢……即便我再怎麼想恢復我們的關係,到頭來還是沒法成功的,我何嘗沒想過去找她,但是後來我明白了,即便我喜歡她,我也沒辦法去喜歡她,因爲我喜歡她就是害她,這種事情也沒辦法任性,她的全家老小現在全靠她一個人養活,我……”

說着說着,姜明哲忽然說不下去了,不是因爲腦子裡沒辭,而是……嗓子眼忽然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似的,脹痛又難受。

對面,雪炫好像也看到了什麼,心裡也有些難受的看着姜明哲,安慰道:“你……還好吧?”

“沒事……”雖然姜明哲低着頭,但還是勉強伸手擺了擺,表示自己並沒有問題。

那之後,雪炫也沒了話,而姜明哲也一直就這樣低着頭,拿手掩着腦袋,一副失落的形象。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姜明哲這才紅着眼眶擡起頭來,雖然已經沒了眼淚,不過也同樣沒了繼續說話的興致。

“老闆……結賬吧。”

這時,老闆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在姜明哲的耳邊:“算了,你給我侄女講了這麼一大段自己的苦,就不收你的錢了。”

“這樣啊……那謝謝老闆了。”

“不客氣。”老闆笑着說道:“不過臨走之前,我還是想告訴你,人啊,貴在瞭解自己,只有瞭解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才能繼續往前走。”

“是啊……我可能就是太不瞭解自己了,不過經過今天這一晚,我好想稍微有點知道我想要什麼了……”姜明哲說着說着,便笑了出來,說道:“謝謝您啊,老闆,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對了,忘了請教,老闆,您叫什麼名字,或者我應該怎麼稱呼老闆呢?”

“叫我金老闆就好了,我侄女不是叫金雪炫嘛……”

“金老闆……”姜明哲笑着點點頭,說道:“謝謝您了,金老闆,下次我還會來的。”

“哦,到時候隨時恭候,記得來的時候找我要啤酒,我免費提供給你一瓶。”

“呵……那謝謝了,不過……哦對了,我剛剛在這裡趴着的時候,雪炫呢?您侄女……去哪了?”

“她呀,她回去了,你剛剛不是趴着,是睡着了。”金老闆說道:“我們這裡早就打烊了,但是我總不能把你鎖在店裡吧。”

“呃……”姜明哲這才忽的體驗到了什麼叫無地自容,趕忙道歉道:“實在是對不起啊,我……您爲什麼不把我叫起來啊?”

“因爲啊……理由你常來幾次就明白了。”金老闆笑着說道:“來這裡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你是我今天新交的小朋友,呵呵。”

不知爲了,聽金老闆這麼說着,姜明哲的心裡忽然覺得特別的過意不起,不過,又特別的溫暖,因爲,來到首爾的這段日子裡,說真的,自己除了樸宰範之外,真的沒什麼朋友,更加沒有人樂意以朋友相稱,這個金老闆,居然是第一個。

想着想着,姜明哲忽然沉默了,半晌,才無意識的對老闆鞠了個躬,而後依然是無意識的對金老闆說道:“謝謝您……”

“不用謝我了,這麼晚了,你還是抓緊時間回去吧,我也得下班了。”

聽金老闆這樣說,姜明哲這才忽然從這感人的氣氛中回過神來,抱歉的笑道:“那……那我先走了,今天實在是麻煩您了。”

姜明哲說着,便把瓶子裡剩下的酒一股腦的全都灌進肚子,而後起身從吧檯上離開,而後離開了這家酒吧,臨走前,還不忘看了看門口的牌子。

“朋友,真是個親民的名字啊……想不到在這紛亂的都市裡,竟然還有這樣世外桃源一般的巷子,哎……要是一輩子都在這裡生活該多好啊……省的去面對這麼多的紛紛擾擾,這麼多的不快樂,還有這麼多……令人無奈的回憶……”

擡頭看看,其實天邊已經稍微矇矇亮了,又低頭看了看手機,姜明哲這才意識到此時竟然已經是凌晨四點。

“我怎麼睡了這麼長時間啊……真是太麻煩老闆了……太麻煩了……”

可與此同時,姜明哲忽然意識到,即便是這樣不住的自責,事情也都已經這樣發生了,自己也只好抱着這樣的自責,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因爲這座叫首爾的城市裡,已經沒有了自己安身的地方……

不過話雖如此,可是,像是姜明哲一樣沒有歸宿的人,又何止他一個呢……

“不要傷心~nonono~你不是一個人~nonono~~任何時候我都會成爲照亮你的光~抓著我的手吧~現在靠近我吧~期待任何時候都成爲你的力量……”

“呀!普美啊!你也太把這裡當自己的家了吧!”

也就在普美的身邊,大嗓門的恩地此時正在睡覺,忽然被這沒來由的一句歌給吵醒了,別說是豪爽的恩地了,就連平時不怎麼發火的娜恩,此時都攢了一肚子的怒氣。

可普美也有這樣做的理由,此時正振振有詞的跟恩地頂嘴道:“待會要上臺唱歌啊,我不得開開嗓子?”

恩地自然也是不依不饒,無奈的說道:“大姐,拜託啊,這才幾點啊?凌晨四點啊!你都不困的嗎?”

然而普美卻依舊振振有詞的說道:“但是我得開嗓呀,我好賴也是個副主唱吧……”

當然,最後的結果自然是……這樣的理由激起了對唱功無限自負的恩地的不服氣,於是恩地便用更高的聲音大喝道:“期待任何時候都成爲你的力量!”

於是……這樣做的後果……

“呀吵死啦!”坐在副駕駛的初瓏突然吼道:“你們瘋了是怎麼的?找死嗎?”

那之後,不管是不服氣的普美,還是大嗓門的恩地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沒了動靜,只能乖乖的服軟道:“歐尼我錯了,再也不這樣了。”

呵……這大概就是初瓏爲什麼想要把姜明哲忘了的原因吧——自己有一大家子不聽話的妹妹要管,實在是沒有時間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包括那段似有若無的感情。

那麼……就讓我們用一段上帝視角來送別這對馬上就要再次失散的“情侶”吧。

空無一人的大街,一輛載着六名昏昏欲睡的少女的商務車正在路上奔馳,隨後,在十字路口的紅燈前緩緩停下,而車頭前的十字路口人行道上,一個凍得瑟瑟發抖的青年,正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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