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節 暴風雨前的寧靜(二)

女人的心思,尤其是戀愛中的女人的心思,不是一般男人能夠理解的了的,姜明哲也不例外。

呆呆的坐在牀上,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看着初瓏鐵青的臉色,手上,還拎着剛剛燉好的雞湯。

“你坐吧……”

半晌,姜明哲弱弱的說道。

但初瓏好似沒聽見姜明哲說了什麼似的,仍是自顧自的看着姜明哲,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我……”

然而,來不及等姜明哲說話,初瓏又緊接着說道:“你知不知道看見你躺在這裡我的心情有多難受?”

“我……”姜明哲慚愧的低下了頭。

“我已經失去過你兩次了,難道你還要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辦?讓爸媽怎麼辦?勝熙怎麼辦?”

不可否認,姜明哲深愛着初瓏,同樣深愛着初瓏一家,不只因爲從小從樸家長大,另一半,甚至更多的是因爲初瓏的個人魅力。她外表雖然甜美,但內心卻十分堅強,同時也依戀着姜明哲,深愛着姜明哲的一切。還記得那場差點讓兩人天人永隔的車禍,在姜明哲毫無意識的躺在牀上的那段時間,初瓏每天都會去教堂替姜明哲祈禱,待到姜明哲恢復意識,初瓏又獨自忙前忙後,除了要照顧自己的事業,還得不停的抽空往醫院裡跑。也正因爲此,當姜明哲在公開宣佈與自己的戀情時,初瓏纔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的確,曾經揹負的那種負擔,實在太難以承受了,但分分合合,最終卸下所有負擔之後的團聚,纔是最美好的結局。

所以,出於這樣的原因,初瓏纔不願意看到姜明哲這副模樣。其實,看着剛剛姜明哲跟醫院的護士有說有笑,初瓏並沒有生氣,更多的則是擔心,因爲看着姜明哲憔悴的模樣而心疼。

但是……只是初瓏一廂情願的認爲這就是不會改變的結局吧……

“我錯了……”半天,姜明哲支吾出這麼一句。

看着姜明哲的樣子,初瓏的心裡一酸,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說道:“不是我說你,幹嘛要讓自己這麼累,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我不想再發生別的事情來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爲了你我可以不要我的事業,難道你就不能爲了我,也放棄些什麼嗎?”

話音落下,卻換不來姜明哲的回答。

大概是理解了姜明哲的意思,初瓏無奈的撇撇嘴道:“行吧……既然你這麼堅決,我也不會動搖你……”

可此時,姜明哲卻打斷初瓏的話到:“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別爲了我放棄什麼,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那都不算什麼,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我們一起,和爸爸,和媽媽,和勝熙過日子,難道不好嗎?”初瓏皺着眉頭道:“你看你忙的,這段時間總不在國內,我多久沒見過你了,結果一見到你卻是在醫院裡,你覺得我心裡好受嗎?”

姜明哲明白初瓏的心裡當然不好受,於是替初瓏寬心道:“我沒事,放心就行。”

“……”

既然姜明哲這麼說,初瓏也沒法說什麼,只得平靜的接受,而後無奈的站了起來,在牀邊的櫥櫃上把剛熬的雞湯盛了一碗,遞給了姜明哲,示意他趁熱喝了。

“謝謝……你自己也注意……”

“我還不需要一個病號來擔心我……”初瓏的心裡依舊有氣,但也不好發出來。

而也就是在此時,初瓏的電話忽然響了,低頭一看,是一個熟悉的號碼。隨後,便回頭對姜明哲說道:“經紀人找我了,我先走了,待會勝熙可能會過來,你先休息吧。”

“呃……哦……”

說完,初瓏背上挎包,臨走還不捨的看了姜明哲一眼……

——————

“醒了?”

初瓏走後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姜明哲自然睜開雙眼。

“你來了……”

“剛來。”此時,樸勝熙正在整理櫥櫃上的飯盒,一邊騰出地方放了一籃水果,一邊說道:“醫生說你太累了……”

“哦……”

然而,剛剛樸勝熙的話則是隻說了一半,待姜明哲回答聲剛落,另一半便脫口而出。

“可是我覺得不是。”

“……”

“我總覺得是你的病情加重了。”樸勝熙道。

“病情……”姜明哲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樸勝熙。

而樸勝熙則是從籃子裡拿出一顆蘋果,一邊削皮,一邊道:“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剛得知痛失雙親的那段時間,就有些精神方面的病症,起初,只是平靜的自言自語,但是現在呢?衝着空氣歇斯底里的叫喊,看來病情加重了不是一點半點,再這樣下去,恐怕沒人能救得了你……”

聽着樸勝熙的話,姜明哲心裡多少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女孩,早已不是曾經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面步履蹣跚搖搖晃晃的少女了……

“既然你已經瞭解了,我不妨就告訴你……”姜明哲苦笑道:“我上大學的時候……有位心理學老師,叫帕克,或許你知道他,他也是著名的心理醫生,曾經治好過很多心理疾病,卻唯獨對我的病耿耿於懷,總希望哪天能親自看看我的病,但是……剩下的事情你也知道一些,我根本沒有時間,所以……我的病情急轉直下,可能……永遠也治不好了。”

“藥物已經壓制不住了嗎?”

“或許能抑制,但最近這些時間,吃藥的頻率越來越快……”姜明哲道:“每次發病之前,我都會短暫性的失明,緊接着是頭疼,劇烈的疼,然後會看見幻覺,卻十分真實,真實到分不清到底哪是現實,哪是幻覺。”

話聽到這,樸勝熙不由得暗自嘆氣,原來這位離自己這麼近的人,卻也有這麼多瞞着自己的事情。

“這些事……你可別告訴你姐。”說着,姜明哲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我怕她擔心。”

“噢,你還知道有人會擔心你呢?”樸勝熙氣不打一處來,氣鼓鼓的道:“這段時間除了照顧你,我是什麼都沒做,除了擔心你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你能做的就是照顧好你姐,照顧好你們一家。”姜明哲道:“你已經不是小孩了,你懂事,聽話,又有能力,不像你姐,她外表看起來這麼柔弱。”

“說到底你還是向着你最親的人。”樸勝熙一撇嘴,站起來道:“行,我照顧好大家,可是你怎麼辦?”

“我不是都說了嘛,你不用在意樸宗成的話,這件事已經跟你沒關係了。”姜明哲道:“我會有辦法解決的。”

“辦法?什麼辦法?這個節骨眼上誰都不希望你出事,你最好給我一個安全的說明。”樸勝熙目光似箭的盯着姜明哲道。

“這個你不用管,我已經找好靠山了。”姜明哲笑笑,說道:“過些日子呢,我打算把你介紹給我的老師,等你畢了業,可以去他那裡,實習也好,深造也好,就不要回來了,最主要的是不要讓樸宗成找到你。”

“我走了……我姐,我爸媽怎麼辦?”樸勝熙道:“你不是要我照顧他們嗎?”

“我說的‘照顧’是更未來的事情。”姜明哲道。

“那‘未來’呢?”樸勝熙不禁皺眉道:“還是說‘更未來’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如果真的是這樣,你覺得我會同意你的說法嗎?”

“我不是都說了嘛?我找好靠山了。”

“誰?”樸勝熙像在審問姜明哲一樣,問道:“金老闆?還是其他人?”

有些時候,樸勝熙的行動會讓姜明哲頗感無奈,尤其是她打破砂鍋的對話方式,不達目的不罷休。

“好了……就別問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姜明哲道:“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老老實實的回學校上學,別的什麼都不用管。”

“切……”看着姜明哲的眼神,樸勝熙自知也問不出什麼來,於是只得作罷,臉上露出一副不服氣的表情,抱着胳膊氣道:“就知道一個人逞強,我明明也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

或許,姜明哲腦海裡的樸勝熙的模樣僅僅停留在小時候肉嘟嘟可愛的樣子。也或許,在姜明哲眼中,無論樸勝熙說什麼做什麼變成什麼樣,她都只是一個小姑娘,哪怕她已經出落得跟姐姐一樣亭亭玉立……

——————

而正在此時,城市的另一個角落,剛剛到達的崔泰勇,手中一直不停的在忙活着。

這裡是一家破舊的旅店,夾雜在兩棟十層樓之間,旅店窗戶的玻璃有的已經破了一角,用報紙貼着。

“來了?”

“恩。”

老闆很是習以爲常的跟崔泰勇打着招呼,似乎跟崔泰勇很熟識的樣子。

“最近不常來了,是沒任務了嗎?”

“是啊……”崔泰勇微微嘆氣道:“不過最近來活了。”

“這次是誰?”

“您就別操心了唄。”崔泰勇笑了笑,隨後從懷裡掏出一疊錢,扔在櫃檯上,說道:“又是很長時間不會過來了。”

“喲,這麼多?你不會是以後再也不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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