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猛主要爲鄉鎮企業運輸原材物料,他是那種爲人活泛的人,見面熟,整個鄉鎮的企業負責人他都通過各種關係熟悉了,見過面以後,第二天他就跟你套近乎,喜歡喝酒的就約你喝酒,喜歡玩的就陪你玩,喜歡女人的就想辦法給你找個小姐,反正爲了自己的生意,他可以想盡各種辦法討企業負責人的歡心。
開始起步的時候,他東借西湊了幾萬元錢買了一輛二手車自己開着,一年後他還清了借債,買了輛新車跑運輸,又過了幾年,他又添置了自己的第二輛車,這時候,隨着應酬的增多,他不能再親自開車了,就僱了4個司機,歇人不歇馬地跑運輸,他自己聯繫貨源。
爭華跟牛小強趕到他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周猛不在家,他對象劉翠花自己在家忙活着做午飯,見是小強跟爭華來了,劉翠花就客氣地跟小強打招呼:“來了強子。”
“來了嫂子,猛子哥呢?”牛小強客氣地問。
“昨晚又喝大了,剛騎摩托車出去,你來了正好,我給她打個電話,要不中午又在外面喝上了。”翠花說着,笑着衝站在牛小強跟前的爭華笑笑。
牛小強忙給她介紹:“這是王處長,我們市最大的國有製藥企業寰球製藥集團的政工處王處長,是我當兵時候的戰友。”
爭華衝翠花客氣地點點頭,然後不滿地看了牛小強一眼。牛小強衝爭華一眨巴眼,爲自己的幽默而得意地笑了。
“王處長來屋裡坐吧,我先給他打個電話,然後給你們泡茶去。”翠花衝爭華笑笑,把倆人讓進客廳裡,她轉身去泡茶。
“嫂子你把猛子最好的鐵觀音給我們泡上,我給他打電話。”牛小強說。
“行啊!”嫂子爽快地答應。
“我是誰?猜不着?使勁猜……看來是昨晚的酒還沒醒呢?我是強子!”牛小強拿起茶几上的電話大聲說:“昨晚上喝了多少?是不是又找小姐去了?哈哈哈……快回來吧,我跟我戰友來你家玩,你路上買點菜餚回來,我們可給你拿來兩瓶高級酒啊。甭跟我囉嗦,快回來吧,我們等着你呢!”
這時候,翠花端來一壺茶,放在單人沙發中間的茶几上,又給來人放下兩個茶杯:“強子,待會悶好了,你幫我倒茶,我給你們炒幾樣菜,你給猛子打電話了沒?”
“打了,昨晚看來是喝大了,愣沒聽出我的聲音來,少炒幾個菜就行,我讓猛子再捎點菜回來。”牛小強說。
“好吧,你們先坐着喝茶,我去炒菜。”翠花說完,轉身出了客廳。
周猛回來的時候買回來一隻扒雞,一斤醬牛肉,一斤豬頭肉,還有幾樣現成的小菜。
他跟爭華握着手客氣地說:“早就聽強子說起你了,一直沒有機會見面,今天終於見到了,真是榮幸啊!您坐王處長。”
“你太客氣了。”爭華又坐到沙發上,看着眼前魁梧健壯的周猛說。
周猛忙掏出煙來遞給倆人:“昨晚上跟幾個鄉
鎮企業的老總們喝酒,喝完酒又去KTV唱歌,又喝了不少啤酒,直接喝大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騎摩托車回來的。”
“聽小強說你的生意挺紅火的,有兩輛貨車跑運輸?”爭華笑着說。
“紅火什麼呀。”周猛笑着搖搖頭:“現在這年頭,活好乾,錢難要啊!光我們鎮上的企業就拖欠我20萬的運費。沒辦法,我只能天天孫子似的跟在人家腚上要小錢,這正應了那句話,叫什麼來着,欠賬的是爺爺,要賬的成了孫子啦!”
“現在都這樣,這是大環境造成的。”爭華說:“我們企業也是這樣,外欠貨款幾千萬,銀行貸款幾個億。”
這時候,翠花炒好了幾樣青菜,並把周猛買回來的熟肉和現成的小菜裝盤一塊擺在桌子上。
三個人就坐下來喝酒。牛小強把兩瓶酒放到桌子上。
“這可都是中國最好的酒啊,我這也有幾瓶好酒,但是趕不上你們這酒,來咱們喝酒。”周猛給倆人滿上酒說。
“讓弟妹一塊來坐吧。”爭華說。
“婦道人家上什麼桌,咱們喝咱們的,我們農村過去有個規矩,女人只管做飯,做好飯後,男人們上桌吃完了,女人們才能上桌吃剩菜剩飯。”周猛笑着說。
“這是哪輩子的老黃曆啦,小強去喊你嫂子一塊來吃。”爭華對牛小強說。
“就是啊猛子,你別太不把俺嫂子當回事啦,要沒俺嫂子,你的生意也做不了這麼大。”牛小強笑着說,然後衝院子的廚房喊道:“嫂子快過來坐。”
翠花端着一盆香菇雞蛋湯進屋來放到桌子上:“你們喝你們的,我又不會喝酒,我還淨活呢。”
“弟妹一塊坐吧。”爭華站起身來說。
“我不坐,你快坐王處長,強子你也坐下,你們快喝吧。”翠花用圍裙擦着手看了丈夫一眼說。
“要不你也坐下吧,沒外人,幫着我勸勸酒。”周猛看了妻子一眼笑着說。
“你們喝吧,我個農村婦女笨嘴拙舌的,不會勸酒,我還忙着呢。”翠花看了丈夫一眼,然後又看了倆人一眼說。
“不行嫂子,你不坐下我們不喝。”牛小強站起身來說。
“是啊弟妹,你就坐下一塊吃吧。”爭華也說。
“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翠花看了丈夫一眼,挨着丈夫坐下來。翠花不喝酒,忙着給三個人續茶水,倒酒。牛小強搶過酒瓶子說:“讓你一塊喝酒的,你忙活起來了,來嫂子我給你滿上。”
“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子從來不喝酒的。”翠花忙把跟前的酒杯拿在手裡。
“今天我戰友王爭華處長光臨你們爆發富家,怎麼也得給我戰友個面子啊。”牛小強笑着說。
“強子,你嫂子確實不會喝酒。”周猛說。
“小強,弟妹不會喝酒就跟着吃菜,彆強求。”爭華出來打圓場說。
三個人繼續喝酒、吃菜、說話。
“王處長,單位工作忙吧?”周猛客氣地問爭華。
“不是很忙。”爭華笑笑說。
“你呢小強,還在單位跑業務嗎?翠翠和你兒子好嗎?”周猛轉向牛小強問。
“是啊,不跑業務吃什麼,你也不借我點錢做買賣,老婆和兒子挺好的。”牛小強笑
着說。
“我還欠了一腚帳呢,哪有錢借給你啊。”周猛無奈地搖搖頭說。
“是啊強子,你別以爲我很有錢啊,我們兩臺車是貸款買的,銀行的貸款天天來催,車的維修費也很高,運了貨要不出運費來,我們自己還得墊錢給四個工人開工資。”翠花連珠炮似地說。
“我開個玩笑嫂子,我不借你們的,別怕。”牛小強笑了。
“我怕啥啊,又沒錢,借你啥啊?”翠花也笑着說。
爭華看了牛小強一眼,意思讓他趕緊轉入正題。牛小強心領神會,端起酒杯來說:“來喝酒,都幹了,我先幹爲淨。”說完,他一樣脖子喝乾了酒杯中的酒。
爭華只喝了一口,周猛勸他喝,牛小強說:“爭華就這酒量啦,別勸他。”他看了周猛一眼說:“猛子,我今天休班就約上爭華爬了鳳寶山,來的時候我們就商量好了,中午來找你喝酒,所以特意拿來兩瓶好酒。”
“是啊,秋天的鳳寶山很美。”爭華接過話來說:“山坡上有很多放羊的,這些放羊的人都是哪個村的?”
“周圍這幾個村子的都有。”翠花說:“我們村也有個老頭在這山上放羊,前幾天才死了。”
“怎麼死的?”牛小強故作驚訝地問。
“這老頭死的蹊蹺。”周猛說:“頭天還挺好的,晚上就死了,死在院子裡啦,他那條狗也一塊死了,屋裡插着門,窗戶也關着。來了很多警察,救護車也來了,急救醫生說,人已經死了十幾個小時了。院子裡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好像是突然倒地死的。”
“還有這種事?”爭華也故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老人就自己一個人生活嗎?”
“是個老光棍。”周猛說。
“別看是老光棍,花花着呢。”翠花笑着說:“俺村那幾個寡婦都是他的情婦。聽人說,他還跟一個你們城裡的漂亮女人相好,那個女的這幾天來家裡找過他好幾趟,有天晚上就沒走住下了。”
“有這種事情。”牛小強跟爭華交換了一下眼神後笑着說:“看來老人寶刀不老啊!”
“案子破了嗎?”爭華看着周猛問。
“破啥?我聽說法醫解剖後排除了疾病死亡的懷疑,也排除了自殺、他殺。”周猛說:“聽說奇怪的是老人的眉心和那條狗的眉心位置有一個豆粒大小的燒灼點,其他沒有任何痕跡。”
“哦,是這樣,奇怪的死亡啊!”爭華點點頭。
“是啊,奇怪的死亡。”周猛點點頭:“來喝酒。”
牛小強問:“這個老頭平時都跟什麼人來往?”
“都跟女人來往唄,你嫂子剛纔不是跟你說了嘛。”周猛笑着說。
“我是說除了女人,他平時跟誰來往?”牛小強說。
“那誰知道啊,他要不死,誰去管他這些閒事啊。”周猛說。
“老頭除了放羊,喝酒,跟村裡的其他人基本不來往。就是好女人這一口。”翠花笑着說。
“喝酒、喝酒,不談這些,談這些掃咱們喝酒的興。”周猛又端起杯子來說。
“是啊,喝你們的酒吧,談這些沒用,我給你們再做個菜去。”翠花說着起身離去。
爭華端起酒杯來,他的腦海裡不斷地出現“奇怪的死亡”這幾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