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上簪着的,正是她隨手一指的碧玉簪。
思慮了片刻,她終是將少年負起,帶他回往洞府。
修仙數千載,她明白一個道理,茫茫人海,遇見,便是一種緣,世間所有的緣,都是有因果的,這些因果,你避不開,躲不過。
就像她得到天道錄,卻因天道錄而死,又因天道錄而活。
她被李芷雪謀害,卻又因李芷雪的後人而活。
她奪了這少年之所好,又陰差陽錯救了這少年性命。
可她與清溪的緣,於十萬大山深處遇見清溪的因果,又是什麼?
回到洞府,清溪已經將烤好的獸肉擺上了石臺,洞外篝火早已息滅,可石臺上的獸肉,卻依然冒着騰騰熱氣。
她知道,清溪又用了某種法術,爲她保存最爲鮮美的食物。
清溪見她身上揹負着一個人,一個英俊少年,當時臉色便有些不對,快步上前,極爲粗魯的將練無心背上的少年一把扯下。
練無心從未見過清溪這般粗魯,清溪無論是從前八歲或十歲的模樣,還是現在十四歲的少年模樣,他都是優雅的,隱散着股股尊貴氣度,未語先笑三分,溫潤,暖入人心。
可此時的清溪,臉上的笑意盡退,眸中散着絲絲寒意,氣質依然尊貴,卻多了一分疏離。
她更喜歡溫潤如玉的清溪。
“清溪,你怎麼了?”她不解,清溪爲何生氣。
“爲何帶他回家?”只需一眼,他便能清楚這人的情況,中毒,受傷,深度昏迷,若再不施救,必死無疑
。
回家?
練無心望着清溪,他竟將這洞府比做家,他可知家的含義嗎?
她最終沒問,家對於她而言,同樣是一個陌生的字,在仙界,她沒有家,無垢宮於她而言,不是家,在人間,她沒有家,李族於她而言,不是家。
清溪將這裡比做家,是一時隨口之言,還是什麼,她不想去探究。
“你不記得他了嗎?他是那日與爲師爭白玉蓮簪的少年。”練無心指着少年蒼白的臉道。
清溪沒看那少年,只看着練無心,道:“自然記得,可我問得是,爲何帶他回家?”
練無心聳肩,淡聲道:“只是在林間遇見,感覺能再次見面,怎麼也是緣分,便帶他回來,瞧他面相,應當不是惡人,救他一命,也算積德行善,不過,你若不喜,不理便是。”
只是積德行善?
清溪的臉色略略緩和,掃了眼少年蒼白卻依然分外俊美的臉,淡聲道:“那便由我來爲他驅毒,然後再送他離開。”言罷,直接伸手將少年拎起,轉身走出山洞。
練無心聳肩,她帶他回來,本就打算讓清溪爲他驅毒,她雖晉升至五階,可要驅除少年體內這等劇毒,她的功力還差那麼一點。
練無心剛剛將熱騰騰的烤肉吃完,清溪便回到了洞府,臉色如常,並無半分功力損耗之態。
她忍不住暗暗羨慕,清溪的體質,真是讓人無比的垂涎,日夜與清溪同吃同眠,可算是形影不離,她體內的仙靈之力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可一旦清溪離開她十步之遙,她體內的仙靈之力便會停止修復,漸漸,她已經離不開清溪,更分不清是仙靈之力需要清溪,還是她本身需要清溪。
距大武試之期只剩三日,而此時他們距離武都尚有兩日的路程,他們到了不得不起程離開山洞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