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況果然被送到了楊家。
艾老太太當天就把他抽得皮開肉綻,趴在行軍牀上奄奄一息。
楊老爺子想起他竟然派人去自己祖父屋裡亂翻,又派人去醫院查看葉老爺子的病歷,就氣不打一處來。除了勸勸自家老太婆不要閃了腰,楊老爺子只管命人給艾老太太準備吃的喝的:“來來,補充體力!”
艾老太太躺在美人榻上氣喘吁吁:“哎喲真是老了……想當年我可是我們姐妹裡玩鞭子玩得最好的一個……”
……
文珊珊悄悄地問葉卞:“聽說你大堂兄在楊家?被艾奶奶打得去了半條命?”
葉卞的頭枕在她的腿上,閉着眼假寐,不吭聲。
文珊珊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門,推他的肩膀:“艾老太太究竟是什麼來歷?怎麼……”
葉卞被她纏得沒法子,只好懶洋洋地告訴她:“艾奶奶是晚清最後一位親王的小女兒,真正的姓氏是愛新覺羅……”
文珊珊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伸手掩口:“我的天……”
葉卞閉着眼休息,低聲續道:“楊爺爺當年一眼就愛上了她……這麼多年,不是因爲艾奶奶的性子和身份,他便是個總理也當得……艾奶奶不耐煩跟政治打交道,所以國家雖然遺憾少了個統戰對象,但也樂得她不出來讓別人打着旗號作亂……但是老太太的政治嗅覺、心機城府和威嚴氣場畢竟是天生在血液中就有的,你覺得到了她面前就壓抑,那太正常了……我小時候親眼見過,一位部長在她面前,那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文珊珊的興致被吊了起來,悄聲問葉卞:“那要是這麼說,楊爺爺豈不是額駙……”
葉卞苦着臉不肯再說,呻吟一聲:“……我都要累死了,讓我睡一會兒行不行?!”
……
譚銅鶴從醫院裡爬起來的那一天,黎小軍讓人給譚家下了最後通牒:“你們要是再不選,我就替你們選了!”
心灰意冷之餘,譚銅鶴問譚永勝:“致勝的款到了麼?”
譚永勝臉
色灰敗,有氣無力:“到了。貨拉回去驗證之後,他們第二天就把賠款打了回來……賠給軍方的款項我也湊齊了……爺爺,如果把美國那邊的東西退回去,我們不算虧……”
譚銅鶴連看都不看譚永勝,直接令人:“把二房找來。”
譚永勝臉色大變,低聲吼道:“爺爺,您這是做什麼?事情還沒有到了最後揭鐘的時候,您就要放棄我了麼?”
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譚銅鶴即便再不耐煩,也只得給他解釋:“艾吉,美國不會讓咱們退貨的……權限不清這種事不是人家的錯,我們貨款已經付訖,他們怎麼會把到了口裡的肥肉吐出來?譚氏這一次,即將一蹶不振……我得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把家分了……二房的那些還給二房,咱們爺們兒,只能回英國了……”
譚永勝呆若木雞。
譚家二房來的不是家主,卻是跟譚永勝平輩的二房長子譚永峰。
譚永峰非常斯文,很懂禮貌,進門打過招呼,便開始關心譚銅鶴的身體:“大爺爺,您還好吧?前兩天在醫院,我瞧您氣色比今天還好些呢?怎麼這樣急着出院?總要養好了啊……”
譚永勝直覺得他假惺惺,哼了一聲別開了臉。
譚銅鶴沒有搭理譚永勝,只管勉強笑着應對譚永峰:“峰峰,譚家這次差點兒毀在我手裡。我的確有些急痛交加……我們得罪了葉家,只怕今後在國內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所以,長房恐怕要回英國那邊去……我今天本想讓你父親過來,咱們把合在一起的產業,還是分開吧……”
譚永峰哦了一聲,面色如常,點了點頭,道:“大爺爺的擔心有道理。雖然黎家不等於葉家,但畢竟這回咱們是拿人家當了回槍。人家記恨,也是情有可原。當初我們借了長房不少光,如今您想回英倫,我們沒有攔着的道理。我說一句話您別不高興,二房只管拿自己的當年的產業,您和永勝堂兄掙下的那些,我們可不要。”
如果真是這樣一個分法,譚銅鶴怎麼會不高興呢?
這下子就連譚永勝也緩
下了臉色,露出了笑容。
三下五除二,譚永峰就代表二房跟長房重新劃定了產業,即刻讓律師去備案。
譚永峰客客氣氣地告別:“大爺爺,您多保重。過幾天分割成功通知下來,我再來拿——我父親去了外地,到那時候也就應該回來了。”
譚銅鶴慈祥地點頭微笑,等他一出房門,卻倏忽收起了笑容,落寞地嘆氣,低語:“連一個不入流的侄兒,也敢這樣給我臉色看了……”
譚永勝有些發懵。
譚銅鶴的眼神飄向窗外:“他們竟然對長房這邊的事情一清二楚……還一絲遮掩都不肯做……”
譚永勝這才明白過來,擰起了眉頭,試探着問譚銅鶴:“爺爺,您說,軍方這麼不給面子,會不會是二房那邊也搗了鬼……”
譚銅鶴終於給了他一個眼神,然後面無表情地再次看向窗外,命人:“給紅衚衕回話,我們選第一條路,馬上打款。”
到了晚上,備案律師氣急敗壞地奔過來跟譚銅鶴報信:“二房收買了財務的人,暗地裡運作,把流水都挪去了他們原先的產業上!現在長房這邊的賬面餘額,還不如您剛回國的時候!”
譚銅鶴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面如金紙,氣若游絲。
譚永勝幾乎要拿着刀去二房捅人,卻被保鏢秘書勸住:“老爺子身上不好,您這個時候要是再出事,讓長房聽誰的去?!”
譚永勝無法,只得把譚銅鶴先送去醫院急救。
出乎衆人意料,譚永峰竟然還趕去了醫院,當面和聲細語地告訴譚銅鶴:“大爺爺,我們家從來不喜歡佔別人的便宜,但也不喜歡別人佔我們的便宜。您當年逼着我父親併入譚氏,我父親也氣得吐了口血呢。今日算是扯平了。”
譚永勝衝上來想要跟譚永峰打架,卻再次被譚銅鶴的貼身保鏢老孫“勸”住:“醫院裡,您稍安勿躁!”
譚永峰站起來衝病房裡的人點點頭,吩咐老孫:“你這邊的事兒完了就回家。”
譚永勝和譚銅鶴頓時臉色大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