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闖對郭縕並不是特別瞭解
黃閣雖然備有郭縕的資料,可是在這個時代,別指望能夠把一個人的情況瞭解的如後世人那樣。
而且,黃閣的人手不足,僅憑司馬懿陳宮兩人,還無法把整個黃閣支撐起來。
黃閣初期,情報的途徑和來源主要是依靠麋家的商事能力,此外蘇家雖然也有配合,但終究涉及不深,不可能完全掌控。劉闖看過郭縕的資料,也大都是一些簡單而基礎的信息。不過,之前郭縕爲保住袁軍士卒的性命而主動放棄抵抗,說明這個人的品行,應該不是太差。
和郭縕交談過之後,劉闖對他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所以許褚說完,劉闖便笑道:“放心,郭縕此人是個仁厚君子,既然已經歸降,必不會出爾反爾。”
可實際上,劉闖這心裡依舊有些擔憂。
郭縕一走兩天,音訊全無。
劉闖對待郭紼卻沒有絲毫怠慢……第三天,郭縕從原平率部前來,五千袁軍跟隨郭縕前來,也顯示出郭縕在軍中不同凡俗的聲望。
不過,在郭縕率部前來的時候,劉闖得到了一個他期待已久的消息:那樓,出兵了!
“沒想到這個那樓,對袁紹還真是忠心耿耿。”
得到消息之後,劉闖不禁冷笑一聲。
“皇叔有所不知,幾年前那樓招惹了於夫羅,險些被於夫羅滅掉。幸虧袁紹出面調解,纔算是免去滅族之厄。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那樓對袁紹極爲忠心。”
招惹了於夫羅?
那就是說。至少是五年前的事情。
劉闖那時候還沒有穿越過來。自然也不可能知曉這些典故。
不過,他能看出袁紹的用意:通過幫助烏丸,令那樓歸心,使之成爲一支遏制南匈奴的力量。
看起來,袁紹對南匈奴倒是一直懷有戒心。
其實,劉闖對南匈奴,何嘗不存有戒心呢?
“那樓既然出兵,時機業已成熟。
仲康。接下來怕是要辛苦你一遭,率老羆營立刻出擊,讓過那樓兵馬,奇襲北山,奪取樓煩,你可願意?”
許褚聞聽,頓時來了精神。
他咧嘴嘿嘿笑道:“主公放心,許褚定將那樓人頭奉上!”
建安六年二月末,彭安與樓煩烏丸合兵一處,繼續圍攻陰館。
與此同時。諸葛亮密令曹性率部從雲中出擊,截斷了彭安後路;又命蕭凌率部悄然抵達繁頭山。對彭安形成包圍態勢。
而劉闖在解決了郭縕之後,也立刻北上,合圍彭安。
待彭安覺察到情況不妙的時候,漢軍合圍之勢已經完成。
三月初二,黃忠突然一改之前防守態勢,下令出擊。
彭安集合樓煩烏丸八千鐵騎,共兩萬兵馬在治水河畔拼命抵擋,奈何袁軍身陷重圍,面對漢軍兇猛的攻勢,全無還手之力。黃忠三戰三捷,斬殺樓煩烏丸主將,將樓煩鐵騎徹底擊潰。而諸葛亮則坐鎮中軍,指揮蕭凌和曹性兩面夾擊,使得彭安大軍慘敗,一潰千里……
治水失利之後,彭安在親隨的保護下殺出重圍,逃往馬邑
哪知道,劉闖早已命郭縕兄弟率部詐開馬邑城門,奪取馬邑縣城。
彭安抵達馬邑之後,便被郭縕拿下,隨後送交到劉闖的手中,更被劉闖梟首示衆……
與此同時,許褚偷襲樓煩得手。
那樓沒想到,漢軍竟然會跑來偷襲樓煩,於是在北山下倉促應戰,爲許褚在亂軍之中斬殺。
許褚隨後,奪取北山。
北山失守之後,高幹大驚失色。
北山的失守,也意味着漢軍隨時可能突入西河郡。若西河郡被劉闖奪取,勢必會威脅到高幹的側翼。此時,高幹感受到了之前田豫被彭安威脅側翼的滋味,立刻下令撤兵,退回五原。
劉闖奪取雁門之後,也使得中山國的張南和焦觸感受到莫名壓力。
他們不敢在繼續攻擊鎮平,倉皇撤兵,退守望都。
只是,張南焦觸雖然撤兵,可是沮授卻已經攻破了樊輿亭,兩萬大軍兵臨北新城城下……
“什麼,雁門郡失守?”
沮授得知雁門失守的消息,頓時大驚失色。
“雁門失守,張南焦觸二人必然撤兵,如此一來我等便是孤軍深入,友若必不會輕易放過。”
沮授的臉色很難看,在中軍大帳中來回踱步。
蔣義渠忍不住道:“既然如此,將軍何不即可撤兵?”
撤兵?
沮授不禁苦笑,連連搖頭道:“你以爲,咱們現在還有退路不成?
友若把我誘入北新城,恐怕就是在等雁門郡的戰果。別看咱們連破易京和樊輿亭,可我肯定,友若定然已經截斷了我們的退路。接下來,他必然會集中兵力出擊,將你我全殲北新城下。”
“難道,那正南先生會見死不救?”
蔣義渠露出疑惑之色。
沮授苦笑道:“我想現在,審配怕也是自身難保吧……”
審配此時,又在做什麼?
伴隨着沮授接連攻破易京和樊輿亭防線,兵臨北新城城下之後,審配也率部將大批輜重,押送至易縣囤積。
之所以把糧草輜重囤積易縣,是爲了照顧沮授在前方的戰事。
這糧道越長,就越不安全。
審配覺得。把糧草都囤積在易縣。可以縮短糧道的距離。更有力的支持沮授。
雖然審配和沮授不太親近,但從內心而言,審配這個人倒是極爲正直。他也想奪回幽州,他也希望能夠藉此機會,爲袁尚爭取更多的政治資本。所以在備戰方面,審配並沒有刁難沮授。他知道沮授的本事,更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在軍務方面,審配很少去參與。除了催促沮授加快速度之外。其餘事情他不會過分干預,同時有頗爲配合的幫助沮授籌集糧草。
看着易縣城中囤積如山的糧草,審配不禁鬆了口氣。
“如此輜重糧草,想來定能夠支持公與奪下范陽。”
他面露欣慰笑容,扭頭與跟在他身後的青年說道:“若公與拿下范陽,則幽州必然會大亂
青年名叫審榮,是審配的侄子。
審配有一個兄長,可惜死得早,膝下只有審榮一子。審配少年時,曾得到兄長的關照。故而對審榮極爲寵愛,甚至超過了他兩個親生兒子。此次督戰涿郡。審配沒有帶自己的兒子過來,而是讓審榮跟隨左右,也有提拔審榮,爲他謀取功業的心思。從這一點而言,審配的確算得上一個君子。
審榮道:“沮將軍而今長驅直入,想必那荀諶定不是對手。”
“友若乃潁川名士,論才幹遠勝於我。
你也不要小覷了這個人,若非沮公與,恐怕少有人是他的對手……嗯,你且再去巡視一遭,明日一早,便押送糧草前往北新城。我想公與和荀諶決戰,也就是在這幾日間。你過去之後,就在公與帳下聽令。這次若能攻破北新城,奪取范陽……呵呵,我定向三公子舉薦。”
審榮喜出望外,忙躬身道:“侄兒若能有所成,皆叔父所賜。”
審配笑了笑,頗爲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審榮的謝意。
連日籌備糧草,審配也有些疲憊,故而天剛一黑,便早早回府衙中歇息。
審榮則帶着一支兵馬,在城中巡視了一圈。見城中並無什麼異常,便放鬆警惕,返回校場。
天色,越來越晚。
月色朦朧,直照在易縣長街上,如同籠罩上一層白霜。
從小巷之中突然竄出一羣黑衣人,爲首之人才長街上向左右查看了一番,見沒有巡兵出現,隨即擺手,帶着人朝易縣城門口跑去。而易縣城門的軍卒,顯然也放鬆了警惕。想想倒也正常,沮授在前方交戰,易縣相對安全,更不見敵人蹤影……一開始的時候,這些軍卒還算警惕。可隨着時間的推移,眼見漢軍和沮授在前方激戰正酣,城中的袁軍將士便隨之懈怠下來。
天將二更,夜色更深。
當黑衣人來到城門口的時候,城門樓上的軍卒並無覺察。
而城下那十幾個門卒也都昏昏欲睡,全然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有人前來。
這些個黑衣人貼着城牆根,來到城門卷洞口,爲首那黑衣人朝身後衆人一擺手,就見十幾人如同鬼魅一般,便衝進城門卷洞。從卷洞中傳來一連串的悶哼之後,黑衣人旋即便進入卷洞。
只見那些個門卒,已倒在血泊之中,早沒了動靜。
“打開城門,放火報信!”
十幾名黑衣人立刻上前,把城門上的門閂取下,而後用力打開大門。
沉甸甸的城門開啓,發出吱呀呀的聲音,頓時驚動了城頭上的那些袁軍士卒。
值夜的校尉忙大聲喝道:“發生什麼事情,誰在打開城門?”
可是城下卻不見半點動靜,城門開啓的聲音仍在繼續,令那校尉頓時覺察到,情況不妙……
不好,有奸細!
袁軍校尉連忙大聲道:“有奸細,快下去關城門。”
城門樓上的袁軍士卒被驚醒,立刻順着馳道向城下衝去。
不過,他們雖然反應過來,卻還是晚了……易縣城門被打開,緊跟着就見幾個黑衣人推着一輛堆滿乾草的車子衝出城門,而後迅速點燃。
當火光騰起的一剎那,易縣城外隱隱約約傳來了號角聲。
緊跟着蹄聲如雷,越來越近……
“敵襲!”
那袁軍校尉嚇得失聲叫喊起來,連忙組織士卒衝下城樓。關閉城門。
而城下的那些黑衣人。則一個個一手鋼刀。一手則持手弩,見袁軍士卒靠近過來,立刻扣動手弩機括。
這手弩,是石臼坨工坊所造,經諸葛玲設計,馬鈞改造而成。
手弩可以連發,每架手弩可裝配三支鋼弩,二十步內可射穿鐵甲。
近百支手弩同時發射。首當其衝的袁軍士卒發出一連串的慘叫,順着馳道便滾下來……只眨眼間,就有數十名袁軍士卒被射殺在城下。隨後而來的袁軍士卒則嚇了一跳,有些驚慌失措。
也就在這時候,遠處鐵蹄聲越來越近。
站在城頭可以清楚看到,一隊鐵騎正迅速向城門逼近。
“放箭,攔住他們……快點把城門奪回來。”
袁軍校尉慌了手腳,在城頭手舞足蹈的大聲叫嚷。
在經過短暫的慌張之後,袁軍士卒齊聲吶喊,再次撲向城下的黑衣人。
與此同時。更有一隊隊弓箭手跑到城門樓上,列隊彎弓搭箭。朝着那些已正逼近城門的騎軍開弓放箭。
黑衣人的頭領見袁軍士卒衝下馳道,而己方騎軍還未抵達,也急了眼。
“李倫,給我迎上去,攔住他們!”
他大吼一聲,抄起一杆長矛便衝到馳道口。
而他身後一個挨個青年二話不說,也帶着一隊人攔住了袁軍士卒……
剎那間,雙方便鏖戰一處。
火光中之間刀光閃閃,槍影重重,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在城門上空迴盪,卻使得城門樓上的袁軍校尉,臉色發白。
騎軍,抵達城門下。
城頭上的箭矢,並未對這支騎軍造成太多的傷亡。
那袁軍校尉看得清楚,這支從天而降的騎軍,竟然是清一色配備鐵甲,所有人臉上佩戴黑鐵面具,只露出口鼻和雙眼。而他們胯下的戰馬,周身上下更覆蓋一層鐵甲,任由箭矢射在甲冑上,卻無法令戰馬停下。
“我乃西涼龐德,擋我者死!”
馬上大將,舞刀殺入易縣城門。
幾名袁軍士卒上前想要阻擋,卻見戰馬呼嘯而來,狠狠撞在爲首的袁軍士卒身上,被撞得骨斷筋折,倒地哀號不止。緊跟着,刀雲翻滾。龐德縱馬呼嘯而過,只留下一地的殘屍……
“龐德將軍,我乃張承,速來助我!”
正帶領黑衣人阻擋袁軍的那名黑衣人,見狀連忙大聲叫喊。
龐德在馬上厲聲喝道:“黎生,率本部前去助戰。”
從馬隊中衝出一隊騎軍,爲首一名青年高聲喊喝:“張承將軍休要慌張,樂浪黎生在此。”
說話間,戰馬已經衝到馳道前。
張承立刻帶着黑衣人向兩邊一閃,那黎生則領着騎隊便順着馳道,朝城頭直撲而去。
龐德並未理睬城門樓上的袁軍,顯然是對那名叫黎生的青年極爲信任,帶領其他鐵騎直奔府衙而去。
城門口的騷亂,早就驚動了已經睡下的審榮。
聽聞有敵軍偷襲,審榮也是嚇了一跳,忙帶着人殺出校場,向城門撲來。
雙方在長街上遭遇,龐德根本不問那審榮的來歷,只管縱馬衝過去,二話不說便撲向審榮。
審榮擰槍相迎,只見龐德不慌不忙,一刀崩開審榮大槍,而後大刀順勢只一抹,刀光一閃,便將審榮斬落馬下。從兩人照面,到審榮落馬,不過數息之間。很多人甚至都沒能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審榮便身首異處,倒在血泊之中。跟隨審榮而來的袁軍將士見狀,不由得齊聲吶喊,一擁而上。而龐德身後的騎軍,早已經呼嘯飛出,迎着那些袁軍便衝殺去過……
這支鐵騎,清一色鐵甲護身,配備鋼刀手弩。
剎那間,就見鋼弩呼嘯射出,刀光閃閃……
龐德厲聲喝道:“與我鑿穿,一個不留。”
他自己更是一馬當先,殺入人羣之中,所過之處更是血肉橫飛。
剛開始的時候,袁軍士卒尚能抵擋。可是在這支鐵騎兇猛的衝擊之下,袁軍並沒能堅持太久。
這支漢軍鐵騎,實在是太過兇悍,完全超出袁軍士卒的想象。
連人帶馬,盡披鐵甲。
槍扎不透,刀砍不開,又如何抵擋?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袁軍就崩潰了,再也無法抵擋,連連後退。
龐德則率領鐵騎不斷向府衙逼近……
此時,易縣府衙之中,審配已經得到消息。
他有些不明白,漢軍是怎麼打開了城門,竟然這般長驅直入?可是他也明白,漢軍殺入城中,恐怕是早有安排。也就是說,從一開始荀諶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那遠在北新城的沮授豈不是……
審配想到這裡,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從外面傳來的消息,也讓審配心灰意冷。
他披頭散髮,坐在衙堂之上,臉色灰白,露出絕望之色。
“啓稟監軍,遼東大軍已突破易水橋,即將殺到府衙外……請監軍隨我等儘快撤離此地。”
撤離?
審配苦笑一聲,“爾等便去吧,休要顧我!”
別人都可以跑走,惟獨他跑不得……爲了配合沮授奪回涿郡,審配幾乎將河間的糧草輜重盡數抽調。可以想象,如果他跑回去,必然會受到政敵打壓。自己平日裡得罪了那麼多人,似郭圖辛評辛毗之流,又怎可能放過這種打壓的機會?到那時候,他恐怕是要生不如死。
見審配主意堅決,一干扈從也不好再勸說。
府衙外,喊殺聲越來越近,袁軍潰敗的消息更不斷傳來。
扈從下人家臣們,都已經紛紛逃走。偌大的府衙,空蕩蕩竟不見一個人影……
審配從庫房中取來火油,澆在衙堂之中。耳聽漢軍鐵蹄聲逼近,他一咬牙,把手中的火把丟在火油上,剎那間火勢熊熊,瞬間吞沒了整個衙堂。火光中,就見審配正冠立於火海中。
當龐德率部殺到府衙門外的時候,整個衙堂已經變成火海。
審配劍指龐德,哈哈大笑,“爾等逆賊,休要猖狂,早晚必死於袁公之手,某在九泉下等着與爾等相會!”
說完,他將利劍橫於頸上,抹頸自刎。
龐德下馬,緩緩取下臉上的面具,看着被火光吞噬的審配屍體,突然森然一笑:“倒要看看最後,究竟是鹿死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