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西涼軍推進到離劉辯軍只有兩百多步的地方,一名步戰武將手提雙斧,高喊了一聲,率先朝着劉辯軍衝了上來。
兩萬多名西涼軍官兵,緊隨着這名武將發出陣陣如同狂濤轟鳴般的吶喊,朝着劉辯軍陌刀陣撲了上來。
身穿黑色衣甲的西涼軍,就如同涌動着的黑色浪濤,吶喊着、咆哮着撲向劉辯軍陌刀陣,每個西涼軍官兵的表情都是十分猙獰,就好像他們恨不得立刻衝到劉辯軍陣前,將那些身穿大紅衣甲的官兵撕成碎片,生吞到肚子裡似得。
劉辯軍不同兵種列成相互獨立的方陣迎敵,而張濟採取的戰略則是集中所有兵力,將兵鋒指向一點,力求一舉突破看起來威脅最大的劉辯軍陌刀陣。
西涼軍發起了全線進攻,典韋率領的陌刀陣官兵紛紛雙手緊握着刀柄,一雙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正朝他們涌來的敵軍。
擋在陌刀陣前面,組起盾牆的朴刀營在西涼軍發起衝鋒的同時,自然向兩側散開,成羽翼形護在陌刀陣左右。
而陌刀陣背後的強弩營,則平端着強弩,瞄向了正發起着衝鋒的西涼軍。
衝鋒與列隊推進有着本質的區別,列隊推進雖然速度緩慢而且沒有強大的衝撞力,但官兵們盾牌與盾牌之間可以形成緊密的防護,迎面射來的箭矢很難給正向前推進的官兵造成大範圍的殺傷。
可衝鋒就完全不同,由於官兵們奔跑的速度有着差異,隊形很難保持一致,每個人都只能憑藉着手中的盾牌保護自身,根本無法依靠同伴的盾牌給予自己保護。一旦遭遇箭矢襲擊,所受到的傷害也是極其致命的。
劉辯軍強弩營發射的箭矢,乃是成排發射連續不斷。雖然只有幾千名強弩手,可箭矢飛在半空中,卻也如同一層厚重的箭幕,正衝鋒的西涼軍只覺着頭頂飛來的箭矢,幾乎將陽光都給整個遮蔽不見。
一蓬蓬箭矢飛進快速奔跑着發起衝鋒的西涼軍之中,隨着箭矢破空發出的“嗖嗖”聲,一個個西涼軍官兵被箭矢射中,倒在地上。
兩萬多名西涼軍重步兵,就好似潮水一般,前面倒下的西涼軍有些人雖被射中,卻並未傷及要害,正想掙扎着爬起來,卻被後面涌上來的同伴踩踏在地上。
許多倒地之後並沒有死在箭矢之下的西涼軍官兵,硬生生的被自家同伴給踏成了血肉模糊的屍體。
箭矢飛向奔跑着的西涼軍,而西涼軍的黑色洪流卻是半步不歇的朝着劉辯軍陌刀陣涌來。
緊跟在西涼軍重步兵之後的,是三千多名手持長弓的弓手。
藉助重步兵的掩護,西涼軍弓手很快進入了長弓的有效射程,就在他們剛剛搭起長弓,要向劉辯軍陌刀陣發射箭矢時,於西面列陣的河內將軍周成舉起長槍,朝着西涼軍弓箭陣一指,高喊了一聲:“騎兵衝破敵軍弓箭陣!”
兩千名河內騎兵齊齊發了聲喊,策馬朝着西涼軍長弓陣衝了上去。
駐馬立在中軍大旗下,看着正發起衝鋒的西涼軍,劉辯並沒有命令身邊僅存的一千騎兵進入戰場。
在他身後,周倉、韓暹所部五千官兵,列着整齊的隊形,拱衛着中軍,遠遠觀望着即將血肉橫飛的戰場。
西涼軍長弓兵進入有效射程,絲毫沒有耽擱,立刻便朝着劉辯軍陌刀陣發射了一蓬箭矢。
數千支箭矢呼嘯着朝陌刀陣飛來,立在第二排的陌刀兵趕忙取下背後圓盾,擡腳上前,將盾牌擋在了前方同伴的面前。
劉辯軍官兵的盾牌畢竟是稍嫌小了些,一蓬箭矢飛進陌刀陣陣列,許多官兵中箭倒地,整齊的陣列霎時現出了一片片由於官兵倒下而現出的空當。
立於中軍大旗之下觀望着戰場的劉辯,看着陌刀陣在敵軍弓箭兵的遠程進攻下幾乎沒有多少防禦能力,眉頭再次緊緊的擰了起來。
中條山一戰,驗證了長槍陣難以承受敵軍重步兵的攻擊,而武德一戰,又恰恰證明了陌刀陣在敵軍長弓的進攻下,就好似完全裸着身子在承受敵軍的襲擊。
兩次大戰,印證了劉辯兩次對防禦陣型改良的失敗,劉辯此時心中想着的,是自兗州返回之後,必須第三次對防禦陣型再做改良。
潮水般的西涼軍怒吼着衝到了劉辯軍陌刀陣的近前,而西涼軍長弓兵,則在此時調轉長弓方向,瞄準了朝他們疾速衝來的河內騎兵。
隨着一陣兵刃、盾牌相撞時發出的巨響,西涼軍的洪流終於撞上了早已嚴陣以待的劉辯軍陌刀陣。
雙手持着陌刀的劉辯軍官兵,掄起陌刀朝着衝上來的西涼軍頭上一通劈砍,而西涼軍官兵也一手持着盾牌遮擋,另一隻手中的短矛不停的向前挺刺着。
沉重的陌刀刀口鋒利,重量卻是堪比鐵錘,刀身砸在西涼軍手中的盾牌上,木質的盾牌根本無法承受陌刀的劈砍,許多西涼軍手中的盾牌被劉辯軍官兵的陌刀劈開,連同持盾的人,一起被劈成了兩開。
一片片被劈碎的盾牌四處翻飛,連同着一具具飈射鮮血的屍體,落在地上,隨即又被雙方衝殺的兵士們踏在腳下。
西涼軍重步兵還在朝着劉辯軍陌刀陣猛撲,早先撤到兩翼的朴刀營也在這時向西涼軍的兩肋插了上來。
與此同時,一直在西面觀戰的周成將長槍朝前一挺,向身後的河內軍重步兵陣列高聲喊道:“步兵衝鋒!”
六千名手持盾牌、短矛的河內軍將士,得了周成的命令,吶喊着從西面衝向了正與劉辯軍廝殺的西涼軍主力。
而河內軍騎兵,此時卻承受着西涼軍長弓陣的遠程射殺。
箭矢呼嘯着飛向疾速衝鋒的河內騎兵,成片成片的騎兵和戰馬被箭矢射中,栽落在戰場上,可更多的河內騎兵卻吶喊着朝西涼軍長弓陣撲去。
“強弩陣,穿插推進!”就在河內騎兵已經衝進西涼軍長弓陣,揮舞着兵器劈砍西涼軍弓箭手的那一刻,早已等的有些焦躁的胡才高喊了一聲,策馬朝着戰場的側翼衝了出去。
數千名強弩兵放下平端在手中的強弩,緊跟着胡才避開正在廝殺的戰場,從側面迂迴,朝着戰場的側翼涌去。
“不好!”遠遠觀望着戰場的張濟,見數千名劉辯軍正向側翼迂迴,大叫了一聲,對身旁的親兵喊道:“急令壓縮中軍,列起盾陣,提防敵軍強弩!”
喊這句話的同時,張濟心內是一陣懊惱。早先他發現楊奉率領兩千名騎兵從大軍側翼經過,只想到莫要被劉辯軍重騎兵抄了後路,幾乎將所有重騎兵全都派了出去,追擊楊奉所部騎兵。
直到進入戰場,兩軍廝殺在一處,張濟才從劉辯軍的調度看出來,劉辯軍之所以將騎兵派出誘敵,竟然是想憑藉強弩向他的中軍發起進攻。
若是中軍還有騎兵,張濟根本不用懼怕劉辯軍強弩陣,只需派出騎兵一陣衝殺,便可打破強弩的遠程進攻。
眼看着劉辯軍強弩營避開正在廝殺的戰場,快速向着側翼迂迴。駐馬立於中軍的張濟,是撤也不是、戰也不是。
只要中軍一撤,戰場上的西涼軍官兵軍心必定大亂,此戰結果不言而喻,已是沒有懸念。
可中軍強行留下,卻要承受劉辯軍強弩陣的無情箭雨。沒有可調遣的騎兵,無奈之下,張濟只得命令拱衛中軍的衛隊,立刻組成盾牆,做好防禦準備。
領着強弩營一直挺近到離張濟中軍只有一百多步的地方,胡纔將大刀舉起,向身後跟着的數千強弩兵高喊道:“列陣,攻擊張濟中軍!”
戰場上吶喊聲聲、血肉橫飛。雙手持着陌刀的劉辯軍官兵,揮舞着沉重的陌刀,狠狠的朝西涼軍官兵的頭頂劈下。從側翼殺向西涼軍的朴刀營,在趙雲的率領下,挺起盾牌,掄着朴刀,向西涼軍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撞擊。
剛加入戰鬥的河內軍重步兵,由背後向西涼軍發起了攻擊。雖然佔有着一定的人數優勢,可西涼軍卻陷入了四面被圍的境地,很難組織起有效的反擊,成片成片的官兵在劉辯軍與河內軍的聯合進攻下,倒在了戰場上。
西涼軍畢竟不是像黃巾軍那樣的烏合之衆,雖然面臨着四面被圍的境地,可陣腳卻並沒有徹底大亂,主力依然在向正面的劉辯軍陌刀營施加着壓力,另外三面官兵則拼死抵禦着從側面和背後發起進攻的劉辯軍朴刀兵與河內軍重步兵。
戰場上喊聲陣陣殺聲連天,遠處河內騎兵已然攻破西涼軍弓箭陣,在騎兵面前幾乎沒有防禦能力的西涼軍弓箭手如同潮水般向後潰退,而河內騎兵卻揮舞着騎兵短矛,緊追在他們身後,將一個個西涼軍弓箭手刺翻在地。
“放箭!”隨着胡才的一聲高喝,已然列好陣勢的劉辯軍強弩營官兵,紛紛摳下了弩箭的機簧,將一支支箭矢射向張濟中軍。
漫天的箭矢,遮蔽了日光,飛向張濟中軍。
鎮守中軍的西涼軍衛隊,手持大盾,在中軍前面形成一堵厚實的盾牆,就連張濟本人,也在無奈之下跳下了戰馬,從一名兵士手中奪過盾牌,擋在身前。呼嘯着的箭矢帶着強大的衝擊力,撞在張濟中軍官兵手中的盾牌上,發出一陣陣“篤篤”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