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來臨前,是夜晚最黑暗的時刻。,: 。
天盡頭,一顆寶藍‘色’的亮星高高的掛着。
它實在是太亮,亮的周邊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站在窗邊,仰臉望着天盡頭的啓明星,劉辯深深的吸了口氣,爾後緩緩呼出。
“殿下!”正凝望着夜空,他的身後傳來一聲柔柔的輕喚。
髮髻蓬鬆,臉上帶着些許倦意的蔡琰,雙手輕輕攏着寬鬆的衣領,輕手輕腳的走到劉辯的身後。
“眼見天已是快要亮了,殿下還是早些安歇了吧!”站在劉辯身後,蔡琰輕聲提醒了他一句。
與劉協飲酒至深夜,劉辯來到了蔡琰的寢宮。
原以爲一番顛鸞倒鳳之後,他會睡的香甜些,卻不知爲何,竟是無論怎樣也難以入眠。
實在是難以入眠,他只得起身走到窗邊,望着窗外的夜空,想一些看似不着邊的事兒。
“昭姬先睡吧!”仰臉望着天空,劉辯輕聲說道:“不知爲何,本王絲毫倦意也無!”
“殿下只是心中掛礙太多!”並沒有返身回去睡下,蔡琰輕聲說道:“若是殿下心中掛礙難以釋懷,妾身爲殿下撫琴一曲如何?”
“甚好!”回頭看着蔡琰,劉辯嘴角帶着微微的笑意說道:“昭姬撫琴,必可使得本王心中掛礙全消!”
“來人!”得了劉辯的允諾,蔡琰向外面喚了一聲。
每到夜間,內室‘門’外都會有兩名‘侍’‘女’守着。
聽到蔡琰的招呼,其中一個‘侍’‘女’進入屋內,雙手‘交’疊於身前,靜靜的等待着她的吩咐。
“將本王妃的琴擺放於院內!”向那‘侍’‘女’吩咐了一句,待到‘侍’‘女’離去,蔡琰對劉辯說道:“夜‘色’深沉,雖是更深‘露’重,若在庭院之中撫‘弄’瑤琴,別有一番滋味。妾身擅作主張,還望殿下莫怪!”
“昭姬才‘女’心‘性’!”面帶笑容,劉辯緩緩的點了下頭說道:“才‘女’思慮,總是與常人不同,更深‘露’重,於庭院內撫琴,更是風趣不凡,本王又如何會責怪昭姬!”
“走,與本王前往院中!”攔住蔡琰的肩膀,劉辯輕聲招呼道。
蔡琰也不穿上宮裝,只是穿着一聲睡覺時的衣衫,便同劉辯出了內室。
黎明將臨,夜‘色’很是濃重。
二人走進庭院時,雖然身後跟着兩個掌着燈的‘侍’‘女’,眼前卻還是一片黢黑。
在‘侍’‘女’的引領下,劉辯和蔡琰走到了擺放在庭院中的矮桌前。
向劉辯施施然的行了一禮,蔡琰輕聲問道:“殿下是於一側聽琴,還是與妾身同坐?”
“你我同坐!”微微一笑,劉辯扶着她在矮桌旁的墊子上坐下。
鋪在矮桌旁的墊子,要比尋常的墊子稍稍大上一些,蔡琰坐下之後,劉辯跪坐於她的身後,竟是恰好足夠二人坐妥。
被劉辯簇擁在懷中,蔡琰擡手輕輕撥‘弄’了兩下琴絃,待到琴絃響起顫聲,她纔回頭向劉辯微微一笑問道:“不知殿下,想要聽些甚麼?”
“昭姬奏上一曲胡笳十八拍如何?”雙臂輕輕摟在蔡琰‘胸’前,劉辯小聲說道:“自打昭姬做出此曲,本王尚未好生聆聽!”
“胡笳十八拍,乃因匈奴入我中原,妾身感念百姓苦難深重所做。”依偎在劉辯懷裡,蔡琰柔柔的說道:“此曲曲調太悲,殿下心中正自不太爽利,此時聽它,可是有些不妥?”
“但凡昭姬所奏,無有不妥!”搖了搖頭,劉辯雙手摟在蔡琰的‘胸’前,對她說道:“本王心中是有掛礙,卻並非心緒不高,昭姬只管奏曲,莫要顧慮太多!”
‘胸’口被他摟着,蔡琰只覺着兩隻手掌正按在她並不是很大的雙峰上。
抿了抿嘴‘脣’,輕聲應了,她將雙手按在了瑤琴上。
纖纖十指輕輕撥‘弄’,隨着她的撥‘弄’,一曲帶着濃烈悲愴卻悠揚清婉的曲子飄‘蕩’在夜‘色’之中。
曲調輕柔,在寧靜的夜晚,細細聆聽,卻是異常清晰。
摟着蔡琰,劉辯將下巴放在她的肩頭。
聆聽着悠揚的曲調,他沒有吭聲,也沒有半個多餘的動作。
匈奴人進入中原之時,他麾下兵馬尚少。
當日擊破匈奴,雖說有心將之兼併,劉辯手中兵馬卻是不足。
若是‘逼’迫的緊了,匈奴人再鬧將起來,他也定是會手忙腳‘亂’難以應付。
將劉堅留在匈奴王庭,把他扶上了大單于之位,劉辯爲的便是將來一旦力量足夠,就把這支常年遊走於北方,給中原帶來過深重苦難的民族徹底消滅。
沒有采取種族滅絕,他只是將匈奴人引至中原。
匈奴人成親,必定是要同漢人通婚。
自打匈奴進入中原,劉辯就下了一道嚴令,禁止他們族內通婚。
如此往復,不過三代,在大漢境內的匈奴將會徹底消失!
擺在劉辯眼前的,除了接受禪讓登上帝位,還有遼東公孫家,兵敗撤往遼東的曹‘操’,以及烏桓、西涼等地需要平定。
北方不平,大軍難以南下!
豪雄紛起,擺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
聽着蔡琰彈奏的瑤琴,劉辯的意識卻遠飄到了北方。
蔡琰素手輕撫,撥‘弄’着琴絃,彈奏出曲調悲慼的《胡笳十八拍》。
伺候蔡琰的‘侍’‘女’,平日裡與她接觸的多了,多少也培養出了一些才氣。
聽着她彈奏出的曲子,‘侍’‘女’們一個個擡起手臂,輕輕的擦拭着眼角的淚光。
她們並沒有經歷過那場匈奴人入侵中原的戰爭,可聽着蔡琰彈奏出的悲慼曲調,一個個心中便如同被甚麼物事梗着一般。
鬆開摟着蔡琰的手臂,劉辯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朝側旁走出兩步,仰臉望向天空。
啓明星要比先前黯淡了一些,東方的天空,已是隱隱的泛起了一片魚肚的白‘色’。
又是一個黎明將要來臨!
身後的蔡琰還在撫‘弄’着瑤琴,琴聲在劉辯的耳邊回‘蕩’,可他心中卻是想着眼下將要處置的許多事情。
早年從洛陽逃離之時,他雖說麾下兵馬甚少,可那時只需領軍廝殺,逐步蠶食周邊勢力便可。
而今坐擁數十萬大軍,他要面臨的,卻是比那時更加紛繁複雜。
“百萬雄兵過五關,三江源處馬銜環!”仰臉望着已經有些亮了的天空,劉辯悠悠的念道:“當年振臂興雄兵,來日方長定金鑾!”
聽到劉辯唸的這些,蔡琰的手指微微抖了抖。
手指輕輕抖了下,琴絃顫動便是與平日多少有了些不同。
從她的琴律中聽出了些許不同,劉辯的眼瞼稍稍低垂了一下,擡起手對她說道:“昭姬不用彈了,天‘色’漸漸也是亮了,你我還是回房安歇吧!”
“諾!”應了一聲,蔡琰放開了彈奏瑤琴的手,站了起來,靜靜等待着劉辯進入屋內。
劉辯心中有事,整夜沒有安睡。
在他摟着蔡琰進入夢鄉之時,嵩山頂上,王柳早早便已起身。
無名研習出的左手劍,與她習練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除非左撇子,尋常人使用左手,都是多少有些彆扭,用力也是斷然不如右手。
原本習練左手劍,應撇棄力量爲主,專攻輕靈,可無名的這套劍法,卻偏偏不走輕靈的路線,反倒是大開大合,氣勢極其凌厲。
一早便起身的王柳,出了房間,左手持劍,做了起手式,便舞‘弄’了起來。
十二名衛士分列兩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王柳舞劍。
兩名‘侍’‘女’,則是忙着生火造飯,爲衆人準備飯食。
房舍的屋頂,無名屈起一條‘腿’,十分悠閒的坐着,在他的嘴裡,還叼着一根青青的草葉。
舌頭頂着草葉不停的打着轉轉,看着王柳舞劍,無名嘴角始終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柳畢竟是成名的劍客,她不是一張任人塗抹的白紙,她有着自己家的劍術套路。
以前曾與她‘交’過手,無名也是曉得,王柳的劍法,並非像尋常‘女’劍客一般轉走輕靈。
在她的劍術套路中,力量往往佔據着極爲重要的地位。
這套左手劍雖是他獨創,可教給王柳的,卻並非原版,而是他做過一些修改。
根據王柳以往的劍術做了修改,在教授給她之後,王柳掌握的果然極爲迅速,只不過短短兩天,長劍便被她用左手舞的虎虎生風。
“來,陪本將軍練劍!”左手劍已是習練的頗爲嫺熟,王柳的自信心也逐漸恢復,舞了一套套路,她收勢之後,用劍尖指着側旁站着的一個衛士,向那衛士招呼了一聲。
衛士幾乎是沒有半點耽擱,一把‘抽’出長劍,迎着王柳就衝了上來。
見那衛士衝向王柳,坐在房頂上的無名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鼻子裡輕輕的哼了一下。
王府衛士,個個劍術高超,卻也只是針對尋常軍士而言。
若是要他們與劍術高手比拼,他們怕是連還手的機會也是沒有。
衛士剛一出手,無名就已經看出勝負,是以才輕輕哼了一聲。單手持劍衝向王柳,衛士手中長劍朝前猛然一遞,直刺王柳心房。王柳也不閃避,右手背在身後,左手掄了個半圓,長劍攪動了一下,便貼着那衛士刺來的長劍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