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遇刺,自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一個不好,那就要血流成河。
帝王震怒,立刻召集一干大臣,讓人審問刺客,找出幕後黑手,捉拿相關人員。一時間,滿朝震動,個個心驚膽顫。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受到牽連。
刺客一個沒逃掉,可被審問之後,卻沒有任何有意義的消息。一切,不過是賣兇殺人罷了。敢接刺殺帝王這種任務的殺手,又能有多少智商?
便是再三審問,也是沒有任何有意義的消息。
最後,審問的人只能另想他法。
當日除了這些刺客,那些發了狂的馬兒,也是極爲反常的。旁的不說,這馬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配有的。這一股腦出來這麼多的馬,必定是有來處的。這些馬怎的就這麼巧,剛好在此時發狂,行進的路線,又這般巧的,剛好撞上御駕?
需知,御駕出行,這三日便封路灑掃,閒雜人等迴避了。
這些馬兒自然是有出處的,一查便查到了源頭。
這些馬兒,出自獵場附近的馬場,馬兒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爲什麼會發狂,卻又成了一蹤迷案。
放馬的倌兒被發現,被人打暈在路邊的草堆裡。直到事發之後半個時辰,才被獵犬找到,拖了出來。
馬沒有任何問題,不是中毒,亦未受傷。但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沒有任何問題,唯一的可能就是,下手的人手法高明。
查不出來就往深裡查,再加上有人施加壓力,稍微再一引導。
早朝之上,皇帝陰沉着臉,瞪着回話的刑部官員。
“你是說,這家馬場將戰馬偷偷賣到了別的國家?”樂辰看着下面的人報上來的消息,臉上並無太大的反應:“咱們大漢並沒有阻止任何人,與旁的國家做生意的律法。”
“皇上仁慈,向來愛民如子,不願意拘束百姓。然爾,他們的戰馬以極便宜,極不合理的價格賣了出去。一匹上等戰馬的價格,甚至比最差的肉馬價格還低。商人重利,這樣的價格,足以讓人懷疑,他們另有所謀。”
自然有人跳出來:“商人即便重利,也是有買有賣,只要價格合適,雙方同意,並無不可。貿然指責定罪,十分不妥。”
確實如此,價格低只能說明賣家傻。
“若是旁物也則罷了,然戰馬,卻絕不可輕忽。需知,一匹戰馬就等於一個騎兵。將大漢的戰馬賣於相鄰的別國,就等於在削弱大漢的騎兵,而讓鄰國壯大。此等行爲,不諦於養虎爲患,更甚至是通敵賣國。”
危言聳聽,但確有道理。防患於未然,也是有必要的。
而這,本就是樂辰想要的結果。所以,他必須讓這件事,繼續下去。並且,要當成真正的大事來辦。
“僅憑你的懷疑,並不能無端給人定罪。但你的懷疑也不無道理,既然如此。那就查下去吧。”
“臣領旨。”
有了聖意,後面查起來自然要方便的多,也大膽的多。便是有人不滿,甚至有人從中阻撓,也可以直接調動一些兵力,強力執行。
不知道的,只以爲還在查皇帝遇刺之事。知情的卻明白,涉及到這種方向,便是一定不能輕了的。哪怕皇上看起來,是輕摸淡寫的不經意。可從刺客那裡問出來的:“買家要我們刺殺轎裡的人。兩人全都殺了,可以得黃金萬兩。女的黃金八千兩,男的兩千兩。”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所有跟那起刺殺扯上一點關係的,都不會有個好下場。
花了近半個月的時間,終於查出了另外幾家馬場。幾家聯合起來,往外國輸送戰馬。
接下來又查出,那幾家居然還偷偷將劣等馬充優等馬賣給大漢的軍隊,又從大漢軍營,私買上等戰馬,甚至偷盜,轉賣到旁國去……
證據擺在眼前,再也抵賴不了了。
便是如此,依舊不能定罪。確切的說,這些罪行所能定的罪,還不足以讓樂辰滿意。於是,繼續往深裡查。
樂辰更是派了身邊的暗衛前去支援。
歷時一個月,終於將一切查得清楚明白。
樂家的幾個族老全都被宣上大殿,文武百官位列兩邊,證據一件件的擺出來。
三年來,三家馬場共從軍中偷盜戰馬三千匹。又與軍中的某人勾結,用劣等馬換優等馬。再將優等馬偷運給旁國。
而與他們勾結的某人,最終也查到樂家頭上。
又在幾位族老家裡,搜出與鄰國的信件。上面寫得清楚,樂家派人去了其他幾國,在那些地方,暗自藏兵,準備造反。
那些戰馬,本就不是賣出去的,而是爲造反而準備。
如果不是新澤那邊,樂家的人爲了哄好那個太子,讓皇家大開方便之門,將太子看上的幾匹馬送給他,而讓樂宏剛好發現。這種悄無聲息的事情,只怕直到他們起兵的那一刻,纔會被發現。
不得不說,大漢對於百姓在各方面,還是很寬容的,尤其是經商……可沒想到,光家的人,毫不猶豫的鑽着空子。給樂辰往死裡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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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證據擺在眼前,樂家族長以及族老個個面如死灰。
不管什麼時候,造反都是死罪。許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們乾脆破罐子破摔,居然指着樂辰的鼻子就開罵。
“我們這麼做,是爲了清理門戶。你這不肖子孫,不認祖宗的孽障。早該被千刀萬刮,下十八層地獄。”
“你殺君弒父,背德忘祖,你不配爲君。”
“你但凡還有一點良知,就該去祖宗牌位前,以死謝罪。”
“……”
指責,漫罵,在金鑾殿上咆哮開來。
羣臣深深的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樂辰高高坐在龍椅上,對於他們的這些話,半點反應也沒有。
只是,下一刻,他身上突的冒出濃烈的蕭殺之氣。只因有一個人罵道:“你娶個下堂賤婦的女兒也就罷了,卻爲了一個賤人廢棄後宮,不顧子嗣大計。你簡直……啊!”他話未完,便已被樂辰凌空一掌,拍飛了出去,撞在柱上,口中涌血,神色委頓,眼看就是活不了了。
殺氣瀰漫在大殿上,大臣們早知道,皇后娘娘是皇上的逆鱗。在聽到那人罵出那樣的話時,就已經有所準備。雖然如此,依舊因爲殺氣,而臉色慘白。
而樂家的那些人就慘了。他們毫無準備,更不知道,有些東西是他們不能碰的。甚至於,他們始終還是有些有恃無恐的。
他們就算做些什麼,就算罵一下。他們依舊是皇上的長輩,皇上再氣,也不可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他們怎麼樣。
可沒想到,眼看着平日的老兄弟,就這麼被一掌拍死了,他們才終於緩過來。皇帝對他們,是真的沒有一點情份了。
一時間,個個臉色難看。想再開口,卻被樂辰的氣勢壓得,連氣都喘不勻,又哪還有能力開口。
“所有參於造反者,送入勞營,終身服役。其家人,貶爲勞役籍。三代以內,不得以任何理由開赦。三代以後,纔可憑功績,脫籍成爲平民。”
樂辰幽森的視線,看着這些處處給他扎刀子的族老們。聲音也是幽寒如來自地獄深淵。看着那一張張絕望的臉,他覺得,痛快極了。
因此,他再次開口,“已經入仕,進入武院,文院的子弟,全數開除。”
“不,你不能這麼做,他們都是姓樂的。你不能這麼對他們。”族長終於受不住,慘叫了出來。
樂辰看着他:“你造反時,就該想到這些。”他留他們的命,並不是仁慈,也不是因爲還顧念着家族情份。他是要讓他們看着,他們的罪行,將會由誰來贖。他們做這一切,帶來的後果。
扎他刀子,就要有被他凌遲的覺悟。
族長被他森冷的目光一看,整個人一個冷顫,徹底僵住。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皇帝,是恨他們的。
只到這一刻,他終於想起來。皇帝對於他們,是什麼。
可惜,樂辰不再看他,聲音更冷:“擬旨。”
族長撲上來,卻被侍衛攔住。轉頭間,看到一側的樂宏和樂固,連忙又要撲過去。再次被攔下,只得大叫:“阿泰,阿固。你們就這麼看着嗎?那些也是你們的兄弟,是姓樂的。”
樂固冷嗤一聲:“族長,您怎麼就沒想想,我四哥也是姓樂的?你們要造姓樂的反,想要推翻樂家的江山。您自己就是背祖忘典,您讓我們這些小輩,該如何說?”
難得樂泰臉上的笑意都不見了:“族長,您現在最好祈禱,之前的刺客與您無關,否則,整個樂氏家族,都將被您拖下地獄。”
族長臉色更僵,手都顫了起來。
是的,他是族長。
以前,樂家的族長,一直都是由皇帝兼任的。可是,先皇之後,二三兩位皇子一直不穩,因此,並未被正式承認。那時候,族老會還在想着,讓樂家的這些兄弟自己爭,誰是最後的勝利者,誰就成爲族長。
可偏偏最後的勝利者樂辰,根本不買他們的賬,還將整個樂家全都貶了。樂家這才氣不過,另選族長。
然爾,人的野心增長的真的很快。既然成了皇帝必然就是族長,那他既然是族長了,爲什麼不能是皇帝?
尤其是,成爲族長之後,接手了樂家祖祖輩輩留下來的那些,財富,人脈,勢力……之後。擁有了這麼多的他,爲什麼不能成爲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