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跟着失控的墨琉歌衝出來的墨奕塵見到的便是傻傻地站在街道中央的自己的妹妹,背對着她,動作遲鈍,即便不需要轉到正面去看她的面孔,他也知道她此時的表情到底是如何的。
走近,他擡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輕聲呼喚道:“琉歌,他已經走了,進去吧!”
從墨琉歌的這一行爲中,,墨奕塵足以看出了那個東方域所說的不假,爲免在拍賣會開始之前出什麼岔子,他絕對不允許墨琉歌和東方域來往。
但猶似木頭一般站着的墨琉歌,彷彿沒有聽到墨奕塵的聲音,仍然是傻傻地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直到身後的人喚她第二聲,她僵硬的身體才逐漸有了動作。
轉身越過墨奕塵的身邊,墨琉歌甚至連看葉沒有看他一眼,就表情頹然,眼神空洞木訥地走進了大宅,走向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內,她鬆開拽緊的手,將那張被她握得皺紋滿布的紙張小心翼翼地展開在手心,雪白的紙張中央的梅花仍然是如此地矚目,尤其是角落裡的小篆“歌”字。
呆愣的眼中開始有了情緒,晶瑩的淚水霎時間就佈滿了她的整個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滿溢的淚水順着墨琉歌臉頰的輪廓滑下來,滴落在了紙張上,化開成了一朵無色的花兒。
慢慢地收回手來,將紙緊緊地拽在了自己的胸口,閉上雙眼做無聲地哭泣,本以爲,不過是一個過客的人,卻在多年以後,再一次闖入了自己的生活。
門外悄悄觀察着墨琉歌的一舉一動的墨奕塵,陰沉的臉上變得嚴肅,對於墨琉歌這反常過頭的反應,表示異常地警戒。
然而此時是她情緒最爲脆弱的時刻,前段時間才從慕容卿的身上受到了傷害,墨奕塵不能夠出去盤問,以免勾起了她不必要的傷痛。
猜疑在心頭蔓開來,縱然這會令墨奕塵感到非常的不爽,但是他仍然強忍着,決定把注意力放到別的地方出。
因此他回到了自己的書房,繼續進行拍賣會的準備工作。
忽而門外一個身影閃過,幾乎不過只是眨眼之間,面前就站立了一個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人,蒙着臉恭敬地對着墨奕塵作揖。
“來了?”沒有擡頭,即便不用看,墨奕塵也知道來人是誰,所以便開門見山地問了。
“稟告主公,他們把之前的商店都關閉了並且在繁華區域都購置了新的店鋪,還在工業區裡租用了偏僻的工廠。”黑衣人將這些日子裡南宮瑾煜的行動全都告知給了墨奕塵聽。
“什麼?他們想要做什麼?”怔了怔,墨奕塵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起頭來,疑惑的臉上是緊皺的眉頭。
“屬下不知。”聞言,黑衣人恭敬地回答到。
“罷了,你去時刻關注着他們的行動,一有異樣,就回來稟告。”最近煩心的事情太多,墨奕塵一時顧不過來,南宮瑾煜想要做什麼,他是真的猜不透,竟然放棄了所有的產業,去購置繁華地區的店
面,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他的底子有多厚,墨奕塵可是深知,要想在繁華區撐過一個月,根本不可能,因爲不論他做什麼生意,他都會迎頭跟上,不會給南宮瑾煜任何喘氣的機會。
因此,墨奕塵想着縱然他有多大的本領,也不可能會有什麼作爲。
這樣一想,他便放心了不少,身體的緊張也跟着慢慢消除,整個人往後靠去,擡頭看着頭頂上的屋檐,輕嘆了一口氣。
黑衣人聽到了墨奕塵的話以後,一個閃身,消失在了房間之中,看不清他的動作。
下一刻,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落下之時,便是一個嬌柔的女聲在說話:“少爺,奴家沐慈。”
“進來。”聞言,墨奕塵坐直身體,目光冷淡地看着緊閉的門,看着它被推開,緊接着一抹瘦小的身影闖入了他的眼中。
“奴家沐慈拜見少爺。”走到了桌前,沐慈非常中規中矩地行了一個禮。
“嗯。”沒有任何的情緒,墨奕塵看她的眼神裡並沒有所謂的男女之情,而是一片的冷漠。
霎時,氣氛陷入了沉默之中,沐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活躍氣氛,時而擡頭看去,發現墨奕塵似乎沒有想要說話的慾望。
兩人僵持了許久,沐慈站在那兒,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束手無策,嘴巴輕啓,準備說一聲就出去的時候,墨奕塵率先捷足先登。
“去拿酒過來,陪我喝一下。”
事情來得太突然,以至於沐慈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墨奕塵,沒有接下來的動過。
等了片刻,也沒聽到有開門出去的聲音以及腳步聲,心生疑惑,擡頭看去,竟發現沐慈像塊木頭一樣站在原地。
“還不去?”身心疲憊的墨奕塵臉色略微陰沉,看着她,發出低沉的聲音再次命令道。
“是……是!”被他的氣勢給嚇到的沐慈渾身一怔,立馬就轉身出去附近的酒窖裡拿了幾壺酒就回來了。
重新回到房間時才發現墨奕塵早已經進入了房間內,坐在裡邊的房間的桌子上,等待了沐慈的回來。
在房內環顧了一週,隔着紗簾發現了墨奕塵的身影,掀開走了進去,把懷裡的兩壺酒都放在了桌子上。
壺底和桌面碰撞發出的聲音驚醒了閉目假寐的墨奕塵,擡起疲憊的眸子望去,目光落在了酒壺上。
二話不說,他伸手就拿過了一個,仰頭悶聲地就往自己的嘴裡灌,看得沐慈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站着幹什麼?我讓你拿酒來是陪我喝,不是傻站在那兒的。”放下已經喝了一半的酒壺,墨奕塵看到沐慈微張着嘴巴就這樣站在了,心裡不滿道。
“呃……是!”沐慈也迅速地反應過來,立馬跟着坐下來,拿起了兩個酒杯放到了面前,舉起酒壺來,往杯子裡滿上了兩杯。
不等她倒上第二杯,墨奕塵看着就覺得小家子氣,他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
酒壺,自己先喝了起來,無視掉了沐慈。
手上忽然一空,沐慈愣了一下,目光投向他的時候,那瓶酒已經又沒了半壺。
這一次她沒有因爲震驚而完全愣在了那裡,而是立即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仰頭跟着一飲而盡。
“繼續!”放下酒壺的墨奕塵滿意地看着沐慈,繼而扯開喉嚨喊了一句。
“是……是。”被今日如此豪爽的墨奕塵給嚇到了,沐慈顫顫巍巍地應了一句。
這一個下午,沐慈就這麼默默地陪着墨奕塵喝着酒。
其實一直都是墨奕塵在喝而已,沐慈並沒有搶到多少口,所以當他喝得酩酊大醉,整個人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時候,她的意識還是非常地清晰。
“少爺,少爺?”看着趴在桌上的墨奕塵,沐慈輕輕地用手去推了推他,並且輕聲喚他的名字。
迴應她的是一室的沉默,再用力推一下,依然沒有什麼反應,此時沐慈才完全地鬆了一口氣。
艱難地將他搬到了牀上,掖好了被子以後,她才起身在房內轉動,走到了他適才坐着的書桌前,翻動在上邊的文案。
怎麼說都是在窺探別人的秘密,尤其是墨奕塵這樣敏感的人,所以沐慈非常小心,把文案的位置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翻動之後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回歸原位,做到萬無一失,了無痕跡。
在翻到第三堆的文案的時候,沐慈眼前一亮,上邊的東西,都是她所需要的,但不能帶走,於是她立即從自己的衣襟裡掏出了一個小冊子,用墨奕塵桌上的小毛筆,把一項項都用她所懂得的簡單詞彙給記錄下來。
因爲墨奕塵就在這間房間內,雖然他醉了,但是他會不會醒來還是個未知數,沐慈必須時刻防備着,眼神時不時地看向了牀邊的方向,發現他仍然在酣甜大睡,沐慈才完全地放心下來。
在這樣左顧右盼的情況下,沐慈懷揣着一個驚恐的心,總算是把那些資料都記錄了下來。
看着自己的傑作,沐慈滿意地長舒了一口氣,將它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懷裡,這才輕輕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這一次,她想要換取自己的自由。
拽着這個她唯一擺脫的籌碼,沐慈偷偷地從後門離開了墨家大宅。
之前,她以爲自己可以變得冷漠的,但是後來才發現並不可能,重新遇見了墨奕塵之後,她發下自己縱然有恨,卻怎麼也恨不起來……
可以說,是愛恨交織吧!畢竟這麼多年的感情,並不是放棄就能夠放棄的……
按照箬的指示,沐慈做好了僞裝,從靜僻的小道去到了墨家大宅後邊的一座小山上,等待着當時那個將自己從黑暗之中拯救出來的,如今她必須視爲主人的人。
“東西拿來了嗎?”當沐慈還在東張西望,想着待會兒見到那個人的時候要怎麼說之時,身後就傳來那把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