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人的副官開着車離開後，談仁皓與雷少卿才走出了飯店，此時外面的大街上已經沒有幾個行人了。舟山市遠離前線，市區沒有執行宵禁，可大部分的居民在白天都有很繁重的工作，晚上出來消遣的人非常少，到了十一點左右，幾乎家家戶戶都已經熄燈睡覺，別說行人，就連亮着燈的民居都沒有幾家。
“少卿，我們走走吧，吃飽了，肚子撐得慌。”
雷少卿讓他的副官留在了後面，然後就跟着談仁皓朝市區外的方向走去。
“你到西南太平洋那邊也有幾個月了，過得還習慣吧？”談仁皓的步伐邁得並不是很快。
“還算不錯，現在那邊是秋季，問題還不是很大，就是太悶熱了一點。”雷少卿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了香菸，“顏國忠對我也挺照顧的，雖然纔跟他接觸不久，但是顏國忠這人很簡單，沒有什麼心眼，是個典型的陸戰隊將領，很容易相處。”
談仁皓點了點頭，他遲疑了一下，說道：“你與姜仲民的事，我已經聽說了，其實這應該是我的問題，而不應該讓你來承擔。”
雷少卿笑了起來。“這還分什麼你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這也不是你我的問題，既然參謀長把我安排到了戰區艦隊司令官的位置上，我就得站在這個位置上思考問題吧，是不是？”
談仁皓點了點頭，與雷少卿談話，他就不用像跟黃曉天談話時那樣，要繞着彎子把問題帶出來。
“仁皓，其實這事我也仔細想過。”雷少卿把路邊的一塊小石頭踢了出去。“我有點不明白的是，校長爲什麼偏偏要那麼照顧姜仲民？也許，我跟姜仲民還是有點差距，可不管是論戰功，貢獻，能力。聲望，地位，這些你都在姜仲民之上，爲什麼校長就要格外照顧姜仲民呢？”
“你是說，校長沒有照顧我們？”
雷少卿愣了一下，然後就笑着搖了搖頭。
“當初，我也有你這樣的想法，就是想不明白，校長爲什麼要格外照顧姜仲民。可反過來想一下，這幾年來，校長也同樣在格外照顧我們。”談仁皓擡頭看了眼天上的星星，“不說別的，上次我遇到地調查，還有你與老常差點受到的調查，實際上都是校長替我們擺平的，如果沒有校長的庇護，我們恐怕早就完蛋了，至少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而姜仲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在離職期間就受到了多次調查，校長也肯定在暗中幫他，可他受到的待遇肯定比我們要糟糕得多吧，是不是？”
“這到是事實，我也聽說過。雖然調查地結果是，範佩坤承擔大部分的責任，而當時姜仲民已經負傷，離開了艦隊指揮官的位置，所以他不用承擔多少責任。但是。從姜仲民回到海軍之後，校長就一直格外照顧他。”
“你這麼想？”談仁皓笑了起來，“如果校長是格外照顧他的話，那麼上次就不會讓我跟老常率領艦隊去印度洋了，而是應該直接把第一特混艦隊與第三特混艦隊交給姜仲民指揮，讓他去獲得勝利。”
雷少卿微微皺了下眉毛。“可問題是，如果校長這麼做的話，恐怕沒有人會同意。”
“我只是打個比方。你想想，在姜仲民回來之前。校長是怎麼對我們的，在姜仲民回來之後，校長又是怎麼對我們的。也許，我們看到的只是校長扶持姜仲民的時候，而沒有注意到，校長對我們的態度實際上並沒有什麼變化。”談仁皓朝雷少卿看了一眼，“這麼說吧，我能夠多次回海軍司令部任職，雖然是個臨時職務，而且沒有任何的頭銜，但是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而姜仲民有這樣的機會嗎？還有，你打算一輩子當艦隊司令嗎？”
雷少卿搖了搖頭，艦隊司令是一個很重要的位置，可沒有任何人願意一被子當艦隊司令。
“這就對了，而你要想獲得更光明的前程，那你就得離開艦隊，去更高的位置上，而你現在所在擔任的戰區艦隊司令官就是一個可以讓你獲得更光明的前程的新位置。”
“可這只是個虛職。”
“虛職？我可不這麼認爲，從參謀長告訴我的話來看，當初參謀長是想讓我來擔任這個戰區艦隊司令官的，如果不是被緊急派往印度洋的話，你有機會？”
雷少卿立即笑了起來。“可這也是參謀長的安排。”
“少卿，你可別這麼想。參謀長並無人事大權，而且新設立戰區艦隊司令官，這直接關係到了海軍的指揮體系，如果沒有校長點頭首肯，參謀長有這個權力？”
“這……”
“還有，讓你出任戰區艦隊司令官，這肯定是參謀長力薦地結果，可校長如果不同意的話，就算參謀長‘血薦’你也不見得能夠坐上現在的位置吧？”
“哎，如果這真是個重要的位置的話，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地了，可你也知道，現在這個戰區艦隊司令官能夠指揮得動的就只有戰區艦隊，而且戰區艦隊還屬於臨時性艦隊，隨時有可能被拆解。”雷少卿又拿出了一根香菸，“這事，顏國忠比我還要頭痛，他好幾次向參謀長提出這個問題了，就差沒有直接去找校長了！”
“你還是少抽點菸，身體纔好，就這麼拼命的抽！”談仁皓搖了搖頭，“這事我也知道，可問題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簡單。”
雷少卿沒有劃燃火柴，他猶豫了一下，把煙丟掉了。
“我在印度洋那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跟老常談起過，由你出任戰區艦隊司令官的話，肯定會有很大的麻煩。”談仁皓朝雷少卿笑了起來。“不過嘛，這個只是小麻煩。說實話，我不覺得這次的麻煩對你來說不公平。”
“爲什麼？”雷少卿搓了搓手，顯然，他還沒有辦法立即控制住煙癮。
“昨天我跟參謀長談過一次。也是在今天吃飯的這家飯店談地。”談仁皓把昨天他與校長見面，以及晚上與參謀長談話的事情挑重點告訴了雷少卿。“在與參謀長談之前。我跟你的想法有先相似，說實話，我心裡也很不平衡。可我與參謀長談過之後，也覺得參謀長的話有道理。有句俗話說得好，不遭人妒是庸才。如果你沒有點能力的話，校長會提拔你，重視你，考驗你？我們都是校長培養出來的，校長對我們很瞭解。可你也應該知道校長地爲人，更知道校長的眼光，是不是？”
雷少卿點了點頭，他可從來沒有懷疑過校長看人的眼光。
“在學院裡的時候，校長就對我們非常的嚴格，這實際上也正是在考驗我們。”談仁皓長出了口氣，“而真正的考驗並不在學校，而是在軍隊裡，在戰場上。當我們踏上戰場的時候，才能夠真正的表現出優劣來。而校長也正是通過我們在戰場上的表現，而不是在學校裡考場上地成績來判斷我們的能力的。校長在考驗我們的同時，實際上也正是在判斷我們的能力，如果連一點點的考驗都承受不住的話，那還有什麼能力值得驕傲。值得去嫉妒別人，值得去評論別人呢？”
“仁皓，看來你又比我想得周到。”
“少卿，這不是想不想得周到的事情。”談仁皓把住了雷少卿的肩膀，“我現在都記得。當初我們到海軍學院報道的時候，所能夠想到的就是未來某一天能夠成爲艦長，也許在退役的時候能夠成爲將軍。誰能想到，僅僅從學校離開六年多，我們就已經成爲了將軍，而且還都成爲了司令官，回首以往，恐怕誰也不會想到我們能夠在這個時候就穿上將領服吧？”
雷少卿點了點頭。“當時。你小子還嘲笑我最多當個驅逐艦的艦長呢，說不定退休的時候能夠成爲榮譽少校。”
“過去的就過去了。而現在我們都知道，戰場不是學校，而且這四年多下來，我們不僅僅當上了將軍，而且還改變了很多，那我們就應該更加地成熟。”談仁皓笑着搖了搖頭，“你的想法我猜都不用猜就知道，當然，我跟你說這些話，只是希望你能夠經得住這次的考驗。你也應該知道，參謀長是很器重你的，不然的話，當初就應該直接提拔姜仲民，而不是讓你來出任戰區艦隊司令官，也就不會存在現在地這麼多問題了。這是對你的考驗，同樣也是你的機會，只要你走好了這一步，那麼今後恐怕連我都追不上你呢，怎麼說，我現在也只是個艦隊司令官而已。”
“仁皓，你小子又在嘲笑我了。”雷少卿也把住了談仁皓的肩膀，“我雷少卿一相自視甚高，可我知道，就算十個雷少卿，也比不上一個談仁皓。如果說參謀長器重我的話，我並不懷疑，也許最後我能當上參謀長那一角，可等我到了那個位置的時候，恐怕你就是海軍司令了！”
“我可不這麼想，我們未來的雷少卿元帥，以後你能安排我當個戰區司令官就不錯了，對了，記得把老常安排去當學院的校長，東覺那混蛋嘛，讓他去航空兵得了，黃曉天應該重用，這小子的能力不錯，而且心理素質非常好，非常值得栽培！”
“談仁皓元帥，你這就太擡舉我了！”
兩人一邊笑着，一邊加快了步伐。當然，這只是開玩笑而已，而且是在沒有其他第三者在的時候，談仁皓與雷少卿纔會開這樣地玩笑。鬧了一陣，兩人都安靜了下來，雖然氣氛鬆和了很多，但是現實的問題還是需要解決的。
“仁皓，照你在飯桌上說的，這次第一特混艦隊很有可能會被安排到西南太平洋上打主力，那麼校長會有什麼安排？”
談仁皓看了雷少卿一眼，立即明白了雷少卿的意思。“這個我可不敢肯定，畢竟我猜不出校長的想法。但是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如果第一特混艦隊被派到西南太平洋上去的話，我會建議校長由你全權負責艦隊的指揮與協調工作，我不會跟你搶的。”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第五特混艦隊的位置怎麼安排？”
“姜仲民？”談仁皓笑了起來，“這個問題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校長把我跟老常都調了回來，就算是輪着排坐次，也輪不到姜仲民來擔任指揮官的。而且，只要我不主動與你競爭，而且擺明態度，還有參謀長的支持，那麼校長就不可能把指揮權交給姜仲民。”
雷少卿沉思了一下，然後微微點了點頭。“我看，你還是主動點，跟以往一樣，由你來指揮各艦隊的行動。”
“這事想都別想，除非你想累死我，不然的話，這個擔子你就自己挑起來。”談仁皓立即把雷少卿的話擋了回去，“既然設立了戰區艦隊司令官這個職務，那麼就不能有職無權，而且，這次參加作戰的艦隊有六支，就算把第三特混艦隊與兩支戰區艦隊混編，也就至少四支艦隊。鄭冠華的能力你很清楚，他不是郝東覺，我連第一特混艦隊的事情都管不過來，哪還有精力去管別的艦隊？”
“這也對，實際上鄭冠華的能力並不差，他只是有的時候死板了一點，而且缺少經驗，沒有郝東覺那麼機靈。”
“這個我知道，我會着重鍛鍊他的，但現在我可不敢把艦隊完全交給他去指揮。”
雷少卿點了點頭。“好吧，看來這事是沒得商量了。”
“你可別想偷懶，這事要有商量，我就不會跟你說這麼多了。”談仁皓拍了下雷少卿的肩膀，“得了，這事我們等到明天再談，你不是說要當我兒子的乾爹嗎？怎麼也得做出點表示，是不是？”
雷少卿一驚，立即笑了起來，他可不會答應談仁皓什麼，在談仁皓提到這件事的時候，他就知道談仁皓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