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千年傳承

寒靈城、靈礦山脈

幽暗山澗的球形光幕中,混元太祖笑容和煦、神態怡然地端坐虛空,顯然能在自己最後的彌留之際,收七夜爲徒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七夜見到混元太祖如此欣慰,自己稚嫩的臉龐上也油然而生地露出微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不再感到高興、快樂……

終日的食不果腹、勞作的擔驚受怕,時時刻刻心如巨石一般沉重、壓抑。

現實的殘酷已經讓他對溫情變得麻木,除了礦場的羅木爺爺外,再也沒有從別人身上感受到過半點溫存。

而想起羅木爺爺,七夜不由得心中一暗。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也從未被黑暗所籠罩,他依然堅信:

即使現實再殘酷,但還沒有逼到他放棄希望、放棄自己的地步。

靠着這樣頑強的信念,七夜執着的、一步一步的在奴隸營惡劣的環境中,挺到了現在...

看着身邊一批又一批的奴隸同胞們絕望的倒下,一批又一批新奴隸的到來,然後又周而復始,陸陸續續地倒下...

七夜不得不咬死血牙、含着苦楚,燃燒着心中求生的鬥志,不被任何磨難所懼。

哪怕小小的身軀上已被鞭撻得血肉淋漓、體無完膚,依然屹立不倒。

他十分清楚:一旦倒下便意味着結束。

面對無窮無盡的苦難,很多次七夜都想放棄,獲得解脫。

但,就像賭徒強烈想要一招翻盤一樣。

他不甘心,不甘心嚐遍痛苦而無回報的,悽慘黯然的死去。

所以,七夜一次次地挺了過來,堅持到了現在。

……

混元太祖在暢然大笑一陣後,足漸平復心緒。而在與七夜的交流中,聽完他的一番經歷後,看着眼前的少年,太祖眼中多了一種欣賞。

能在如此地獄折磨中,熬到現在的人,其內心足以強大得無可撼動,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一個年僅幾歲的少年。

由此,他更肯定了自己看人的眼光。

現實苦難不僅能摧殘人的生命,同時也能造就人的堅韌。

唯有心堅如韌的人,才能在修煉中達到常人不可企及的領域。

儘管目前,七夜沒有任何靈力可言,但混元太祖堅信:

未來,這位少年成就必定不凡。

因爲,他看到在七夜漆黑深邃的眼瞳中,閃爍着面對絕望之境也從未失去過憧憬與希望的光澤。

而後來事實也證明,混元太祖並沒有看錯。

“爲師靈魄被困於這魔界封印中,也許再過不久就會完全泯滅,未來在你成長路上也無法給與你任何指點。作爲臨別之言,爲師贈與你一言師訓,徒兒定要牢記!”

混元太祖收斂起打量的目光,面色肅然鄭重道。

“師尊請講,弟子定然牢記於心。”

七夜內心一震,端正身姿恭敬聆聽。

“不負於心,無與止境!”

混元太祖神情鄭重地一字一頓緩緩說道。

“不負於心,無與止境。不負於心,無與止境……弟子記住了,定將此生牢記。”

七夜默默唸道後俯身拜謝,在心中謹記下來。

“最後,爲師再傳承於你四物吧,也算是爲師的臨別之物。”

說着,混元太祖寬大的袖袍一揮,四個通體散發着靈光的球體便奇蹟般地出現在其掌間,靜靜的浮現在其面前。

“這是什麼?”七夜看着瑩瑩閃閃的光球不解問道。

“此乃爲師生前機緣拾得之物,如今身死無用,便留給你吧。相信這些東西能給你未來帶來巨大幫助,也希望它們在你的手中,能夠重新煥發出昔日的榮光。”

說完,太祖單手輕輕一送,四個光球便自動的飄到七夜面前。

此刻,七夜才真正看清光球之中是何物:

第一個光球中:包裹的是一卷黑色的卷軸,卷軸表面覆蓋着星星點點的光輝。

另外一個光球中:是一卷青銅色的卷軸,看上去樸實無華,卷軸上還有一層靈動的疾風呼嘯。

第三個光球中:是一塊翠白通透的圓玉:渾潤欲滴、透白光亮,儘管圓玉表面並無任何圖案與文字,卻顯得異常神秘莫測。

最後一個光球中:是一個類似透明般的氣泡,無任何靈力波動,透明無色、輕浮飄渺十分詭異。

混元太祖癡念地看着這四個光球,神情黯然地徐徐講解道:

“此四物乃爲師在千年大戰中偶然所得,其中奧秘還未一一探究便身落於此。唉……”

說到不忍處,太祖一番遺憾地長嘆道。

觸景感慨一陣,混元太祖收回追憶的思緒,看着那懸浮的四個通體發光的球體,又在緩緩接續道:

這一卷黑色星輝卷軸,名爲《九天星雲訣》。是爲師在那場千年大戰的戰場上,意外獲得的一位魔族統領隕落的靈力修煉功法。此功法共分爲九卷,這只是其中一卷,名爲“鴻蒙之淵”。

雖是殘卷,但其中乾坤浩渺、混沌莫測,只有真正領悟的人才能體會到其中的奧妙無窮。儘管此卷是魔族功法,但徒兒若能修成造福善事,也算是你的一大功德。

另一卷青銅色的疾風捲軸,名爲《影步》,是一位妖族之王隕落戰場所留下的身法。

《影步》化身爲影、無影無形,尋覓無蹤、詭異如妖。修至大成與人交鋒不敵時,可保退路無憂、無人可阻。徒兒若能修成,也算有了自保之法,爲師也能放心離去。

第三物:皇冥玉,爲師取名爲“混元煉境”,此寶玉是爲師一位好友戰場臨終所贈。

混元煉境能讓修煉者不受修煉場地束縛,元神沉入其中靜心修煉,同時混元煉境也會隨着修煉者實力提升,而時間軸變長。

在外修煉一天的時間,可在混元煉境內修煉數天,同等時間內取得時半功倍的效果。

除此之外,混元煉境還能完全屏蔽靈脩者靈力氣息,讓人無法探知其實力虛實。

至於混元煉境的其他功能,爲師也不是全部知曉,一切還需要徒兒慢慢去探索。

最後一物無色無境,名爲“意念空間”,也叫作“秘境”,乃是神族大法師獨有藏物秘法。

持有者只需心神一動,便能在秘境中取出想要之物,並且還無法被人探查。只是如今這憑空取物秘法還處在雛形階段,存物空間也僅僅只有1方,儲蓄能力尚未完全開發。而這儲蓄能力的開發,則需要龐大數量的靈液進行滋養。

不過,這對於徒兒目前來說還太過遙遠。若未來徒兒能全部開發出來,那麼一座大山皆能藏下。

這秘境最重要的一個特點:不是儲物而是能夠存放生靈!

幾乎所有普通的空間法寶都是無法存放活物的,若是未來這秘境能夠全部開發,那麼百萬大軍都能放下。

但徒兒切記:在沒有絕對的實力前,此秘法都千萬不可隨意暴露!

七夜靜靜聆聽着混元太祖對每一件寶物的詳細講解以及叮囑,震撼於這一件件寶物的奧妙之處。

如今師尊將這些無價之物傾囊相贈,讓他內心誠惶誠恐、惶惶不安。

終於,七夜忍不住地開口道:

“師尊,弟子福分淺薄,怎能受得了您如此傾囊相贈。”

“你安心收下便是,這也是爲師臨終一點心願而已,難道你想要爲師遺憾而去?”混元太祖故意提高聲調反問道。

“弟子不敢!只是師尊所贈之物太過貴重,讓弟子內心惶恐,怕有負師尊囑託……”七夜雙臉火熱、急忙解釋道。

“再貴重之物對於已死之人而言都已無用,爲師讓你收下,你收下便是。”混元太祖一臉正色,語氣不容拒絕。

“是!弟子謹遵師命。”

說完,七夜緩緩正起身,雙手微微發顫地託舉着,鄭重地將四個光球接引過來。

然後擡起頭,看着虛空中的混元太祖,內心懷着無盡的崇敬。

雖然自己從沒有見過什麼太大世面,但自己再傻也知道這四件寶物豈止用價值連城來形容,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無價之寶!

四個光球緩緩飄來後,忽然間化爲四道白光射進七夜黑色的眼瞳中消失不見,而七夜則清晰感覺到在自己腦海中有了四道光影的存在。

混元太祖見七夜收下四件寶物後,稍稍鬆了一口氣。對於未來自己這位弟子能走得多遠,他也不得而知,而自己所能給與七夜的幫助,也唯有這四件寶物的庇護而已。

細細追憶,自己已經在此封印了幾千年之久,自己身邊的朋友、故人或許早已在那場千年大戰中隕落了吧?

在這暗無天日的深邃山谷,自己這一縷靈魄苟延殘喘歷經千年,終於還是會抵擋不住時間的消磨。

但能在最後消散之際,收下一位堅韌樸實、心地善良的弟子,太祖內心自然也是由衷欣慰。至於那些寶物的價值,他也早已不去在意。

了卻心事,混元太祖此刻顯得更加平靜從容。氣宇間一如當年不凡,他靜靜地看着面前從一開始就一直恭敬跪立的七夜,緩緩道:

“快起來吧,徒兒。如今爲師心願已了,世間也再無牽掛。只是如今這縷靈魄還殘留着一些靈力,就讓爲師這最後的一點綿薄之力再助你一次吧,未來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現在,爲師將助你打通靈脈,進行開靈,這一過程自然免不了一番傷經斷骨之苦,而且還存在極大的危險,你願意接受嗎?”混元太祖有些凝重道。

“願意!”七夜毫不猶豫地斬釘截鐵道。

在看過狼兵衛的身手後,成爲靈脩便成爲了他一直以來的心願,只有成爲靈脩,纔有實力左右自己的命運而不被人奴役。

以前這樣的機會,簡直是一種奢望,如今卻真實地降臨在自己身上,他又怎麼會拒絕呢?

哪怕是付出生命去搏一搏,也好過在奴隸營繼續苟延殘喘、被壓榨而死。畢竟沒有付出是沒有回報的,奴隸營的勞作教會了七夜這一點。

“那好,整個開靈過程,徒兒定要切記:心魂不死、元神不滅!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簡單強調一番,混元太祖周身靈力開始波動,一股龐大的靈力從太祖虛體中潮涌而出,不斷澎湃的靈力向着七夜席捲而來。

見此,七夜雖有些害怕,但內心卻有着某種躍躍欲試的興奮。

他站立原地一動不動、束手待斃般地被靈力牢牢包裹在其間,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球。

光球不斷充盈,隨後旋轉着、收縮着、擠壓着、隨着時間推移變幻着......

光幕中萬籟俱寂,混元太祖靜靜懸坐虛空時刻注視着那顆包裹七夜的靈力光球,一動不動地等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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