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還。你不是言絕,你也不是陸璟霆。我殺了你,我母親回不來了。我的孩子也一樣回不來了。”她冷冷的說,“我不管陸璟霆當年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他總歸參與進去了。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容顏姐姐。”
夜不離過去將言葉拉了起來,“這件事更不關你的事。這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你回房去睡覺。”
“可是二哥……二哥他真的會死麼?”
“上次傷的是後背,不致命。這次傷的是心臟,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了。”夜不離的話也不是玩笑話,他說,“我給陸叔陸嬸打個電話,讓他們來一趟a市。”
“不離哥哥……”言葉嚇到了。
夜不離又說,“通知一下你哥哥吧。畢竟你們言陸是一家。璟霆總歸是顧景深二哥。璟霆若是沒有撐過去死了。他也該過來看看的。”
容顏臉色一涼。
“不離哥哥,你救救二哥。他……”言葉抓着夜不離,此刻哪裡還管的了自己與夜不離這恩恩怨怨的糾纏。心裡所記掛的也只是她二哥的命罷了。
“你去睡覺。”
這裡折騰了一晚,他們可以說是誰都沒有睡。
“不。我要去看着二哥。我守着他。他身體那麼好,他那次出了車禍,他受了那麼多傷都沒有死。他這次也不會死的。”
“言葉。乖,去睡覺。”
言葉搖頭不肯去。
容顏整個人坐在沙發上都是涼的。
天亮了。
陸璟霆沒有醒過來。
很早接到電話的顧景深顧淺淺帶着寧寧過來了。蘇城的陸寒琛與蘇以沫接到夜不離的電話也趕過來了。夜不離親自打電話給陸家長輩,可想陸璟霆是真的危險了。若不是危險,夜不離不會通知陸家長輩。
來到夜不離家後,顧景深也沒有心思現在要宰了夜不離這個禽獸不如。
顧淺淺一來之後便緊緊的抱着容顏。
容顏是一句話也不吭聲。
是她狠狠的紮了陸璟霆一刀。
她心中的痛,何止是紮了他一刀?同樣的也是狠狠的紮在自己的身上。
她母親的死,孩子沒有,種種緣故,她與陸璟霆是走到了絕路上了。
一直持續到中午,陸璟霆還是沒有醒。而夜不離已經進去房間搶救了。只是,夜不離醫術在好,可也有救不活的病人,他是人,不是神。陸璟霆送來的時候就已經快沒命了若不是還有他保着,只怕當場就死了。可想,當時容顏的那一刀扎的有多麼準,多麼的深。
容顏的心簡直就是冰涼冰涼的一片。
“淺淺,我殺了他了。我將他殺了。”
“顏顏,別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陪着你。”
“我將他殺了。殺了。”容顏痛哭,卻是失聲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一直到陸寒琛蘇以沫兩人到來。夫妻兩人進去看了一眼,蘇以沫當場捂嘴痛哭。陸寒琛將自己的妻子摟在懷裡。
“璟霆,我的璟霆他……不離,你的醫術那麼好,你……”
“嬸嬸。對不起……”
容顏卻在這時突然衝了進來,此刻的陸璟霆已經踏入了死亡的邊緣。他已經不會睜開眼了。連呼吸都變得極爲微弱起來。
容顏緊緊抓住他的手,“陸璟霆,你不許死。你欠我的還沒有還清,你不可以死。憑什麼你想死就可以去死了。那我呢?我沒有了母親,我沒有了孩子,你娶了我。你的命是我的。我沒讓你死,你有什麼資格去死。陸璟霆,我沒有讓你死,你有什麼資格去死。”
“陸璟霆……陸璟霆……”
“二哥。”
傳來的是容顏撕心裂肺的聲音以及言葉的哭聲。蘇以沫一臉悲痛。
“陸璟霆,你睜開眼,你看看我。”
陸璟霆沒有力氣睜眼了,他已經睜不開眼看容顏一眼了。
容顏抓着他的手,感覺到他越來越涼的手,突然眸子變得猩紅,她氣急攻心吐了一口血出來。而背後身爲封家有的那一株特有的曼珠沙華突然綻放耀眼的光芒。整個房間都變成了血紅色。
容顏抓住他的手,涼涼一笑,“二叔……黃泉路上,我跟你一起走。”
“容顏。”
“顏顏。”
一時之間房間裡的人都被震的無法靠近,只有顧淺淺一個人衝了進去完好無損的。
顧淺淺抱住容顏大喊,“顏顏。”
“淺淺。”
“淺淺。”
顧淺淺看着容顏的模樣,她不願容顏傷心,突然想到自己的特殊,她狠下心咬破自己的手指,放手賭一把,賭這次能不能再把陸璟霆給救活了。
“顧淺淺,誰許你放自己血的。”在外面的顧景深喊。他想進來阻止,可似乎是有什麼東西阻擋了一樣他們根本就進不了。
只見顧淺淺將自己的血滴在陸璟霆的嘴裡,容顏此刻眼神也如瘋魔了一般。
整個房間裡是血紅色。可怕至極。
一直到許久之後,房間恢復如常。容顏昏倒過去。顧淺淺看着容顏喊了一聲,“顏顏……”
最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放血太多,顧淺淺也是腦袋昏昏的。
“淺淺。”顧景深第一個衝了進去,纔不管陸璟霆與容顏的死活,而是抱起顧淺淺,心疼罵了一句,“你個笨蛋。誰許你放血的。”
而此刻在某處的蘭斯望着天嘴裡喃喃的說了一句,“終於要開啓了。清清,我很快就可以見到你了。”
夜不離進去給陸璟霆檢查一遍,皺了一下眉,臉上閃過許多複雜的變化。
一旁的蘇以沫連忙問,“璟霆他…”
“不離哥哥,二哥沒事了對不對?”
夜不離只是心裡覺得大概有些震驚,雖然他也聽說了封家的事情。但親眼見到卻是另外一回事了。他點點頭,“沒事了。”
“那容顏姐姐呢?”言葉看着昏倒在一旁的容顏問。
“沒事。只是昏迷了過去。”
顧景深早就已經抱着顧淺淺離開房間了。
陸璟霆傷的還是有些重,夜不離建議是讓他暫時先住在他這裡不要移動,等他醒過來了在說。容顏被移到了另外一間房間。
顧景深從秋姨的手裡接過水然後給顧淺淺。還是忍不住的罵,“你在敢有下次我自己把你宰了。他的死活關你什麼事。你以爲自己是牛啊。”
“我吃點好的補回來就沒事了。我不想顏顏傷心。”那時看着容顏突然魔怔了一般,她都要嚇壞了。
“淺淺,我們夫妻兩個謝謝你。”蘇以沫過來。
顧淺淺想起身,顧景深按着讓她坐着。顧淺淺是認識蘇以沫與陸寒琛的。當初她和顧景深說要去見的長輩就是他們兩個。“蘇姨,不用客氣。就算不看在你和陸叔的份上,不看在顏顏的份上,看在他是寧寧二伯的份上我也會救他。更何況,當年多虧蘇姨相救。要不然,淺淺和寧寧早就死了。”
“怎麼回事?”顧景深聽她什麼相救的事情皺眉。
顧淺淺微笑,“沒什麼,已經過去了。”
“二哥。”這時,房間裡傳來言葉的喊聲。
蘇以沫陸寒琛連忙走了進去。
“二哥,你醒了。太好了。”
“璟霆。”蘇以沫含着淚。
陸寒琛一直都是沉默着一張臉,不是不擔心,而是擔心到了極點。
“媽。”陸璟霆想動,只是受傷的地方剛剛縫合,就算顧淺淺救了他,他也不能一下子就立馬活蹦亂跳的下牀了。
“你別亂動,快躺好。”
“顏顏呢?”
這件事若說心裡不責怪容顏那一定也是假的。陸寒琛蘇以沫夫妻心裡肯定是怪容顏的。可,這也是容顏與璟霆之間的孽緣。
“她沒事。在隔壁。”
“我聽到顏顏在哭。她說,黃泉路上要和我一起走。她人呢。我要見她。”陸璟霆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可容顏說的話他卻聽到了。他還似乎看到了一幕血紅色的景象。她說黃泉路上和他和一起走。那麼顏顏,現在如何了?
“璟霆。”
“二哥,容顏姐姐沒事。你別擔心。”
“誰說她沒事了。”言葉在說完這一句話之後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陸寒琛與蘇以沫同時望去,看到來人,蘇以沫閃過微怔,“蘭斯。”
“是我。以沫,我們多少年沒有見了。”
多少年沒有見了?
很久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蘭斯了。
陸寒琛卻在看到蘭斯的時候霸氣的將蘇以沫摟在懷裡。陸寒琛此生最不想見的男人就是蘭斯了。
“顏顏怎麼了?”陸璟霆艱難的從牀上起身。
蘭斯只是高深莫測的笑了一聲。
陸璟霆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傷口,從房間裡出來。正出來,封御也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封御盯着陸璟霆看了一眼,最後將目光放在顧淺淺的身上,問,“容顏怎麼了?”
“這樣看來,封家的當家之主也是察覺什麼了。”蘭斯這時又開口說了一句。
這句話說的在場的人一愣,顧淺淺更是盯着她大哥,問,“大哥,你怎麼知道顏顏出事了?”
“這還要問麼。當時整個天空都是血紅色。封家除了你們兩個,也就只有容顏了。”又是蘭斯接過話,說完了,蘭斯又看着封御,說,“聽說你喜歡上容顏了。你是想要容顏活着?還是想她死?”
陸璟霆由言葉扶着站在一旁,“顏顏不能死。”
“我在問封御。沒問你。”
“蘭斯,你別在廢話了。”
“她不能死。”
“我要的東西呢。”
“大哥,他問你要什麼?”
“我這個人做買賣一樣喜歡錢貨兩訖。封御先生。”
封御隨身一直帶着一塊像石頭一樣的東西。其實沒有人知道,那是他封家一代一代祖傳之物。據說是用特殊的材料打造而成的。他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是做什麼用的。很久之前,蘭斯找過封御說要他那塊晶石。封御肯定是不會給的。但如今,封御不得不給。
封御從脖子上取下他一直戴着的晶石給他。“我要容顏平平安安的。”
“放心。”他接過,又笑了一聲,“這東西我知道是你封家的寶貝。我只是借用一段時間,等將來,我會還給你封家的。”
說完了,他也拿了一顆藥丸出來給封御。
顧淺淺見狀,卻突然盯着那顆藥丸。不是她要這麼震驚,而是,蘭斯給大哥的那顆藥丸與當初夜不離給她讓景深吃的一模一樣。
封御拿着過去餵給容顏吃掉。
顧淺淺卻是盯着蘭斯,質問,“你給顏顏吃的什麼?”
“救命的藥。”他道:“不過,還有一最大的作用就是從今以後她會記憶全部喪失。不記得你們任何人。忘記她是從哪裡來,忘記她是誰。忘記她愛過什麼人。”
陸璟霆聽聞心中一疼。她會忘記自己麼?
也好,忘記也好。至少她不會在痛苦了。
顧淺淺卻又突然看着一旁的顧景深,最後將目光放在了夜不離的身上,“當初給景深的藥也是你給我的。他忘記我,是你找蘭斯要的藥對不對?”
夜不離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樣的質問自己。她認爲是自己給顧景深忘記她的藥?夜不離此刻只是覺得痛心,卻無法解釋,“淺淺我…”
“淺淺丫頭,我這個外甥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他當初若是知道我換了他要給你的藥。肯定是不會把藥給你的。”蘭斯掃了顧景深一眼,輕笑,“給這位的藥和給剛剛那位女娃娃的藥可完全不一樣。這位他就只是忘記了你而已。可剛剛那位登她醒來後便是什麼也不會記得了。”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又不是我讓他自殘的,當初可是他自己自殘差點要了自己的命。我可是救了這位,他雖然把你忘記了。可他現在至少還活着。他能活着你就應該感激我了。淺淺丫頭,我們說好的事情,你可別忘記了。等過段時間,我會在來找你。”
顧淺淺自然知道他說的事情是什麼。那次她讓夜不離幫忙去找他。結果後來夜不離找了,在後來夜不離回來後給了她藥。在後來蘭斯自己找上了門來。他們做了一場交易。可她怎麼也想不到景深把自己忘記這件事居然是蘭斯在背後搞的鬼。
蘭斯正要走,似乎是想到什麼又停住腳步提醒了一句,“剛剛那位可是受了刺激啓動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死劫。我的藥只能讓她活着一時,若想要長久的保住她的命,淺淺丫頭,將來可要帶着她一起赴輪迴。由死才能重生。”
“你說什麼?”
“我只能說,我只能救她的性命最多三年。真正唯一能救她的只有你。你最好是儘快的將自己身上的封印解開吧。我能等個幾年無所謂,但剛剛那位可等不了。”其實,最着急的也是他。若不是如此,他怎麼會偷偷的換了夜不離給顧景深的藥。蘭斯提醒完了顧淺淺,又接着提醒了陸璟霆一句,“聽說你們結婚了。作爲長輩,給你提個醒,三年內別讓她懷孕。否則,她要是活不了三年,可不能怪我了。當然,若是顧淺淺在三年內讓她重生,那就另當別論了。”
提醒完了,蘭斯這才走。
“蘭斯先生,我送你。”一直沉默的顧景深這時開口。
蘭斯這個變態居然也沒有拒絕。
一直到了蘭斯車上,蘭斯臉上變得倒有幾分的淒涼了起來,“你長的像你母親,你母親和清清長的有五分像。你和清清也有五分的像。說來,你該喊我一聲姨父。”
“你不應該還有其他話對我說麼?”
“呵。是察覺到身上的副作用了吧。心裡只要一想到顧淺淺就會痛吧。”
“爲什麼?你知道我問的是爲什麼?”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給你吃了忘情藥?還是想問我爲什麼今天要來救容顏?若是問容顏,你大可不必擔心,她的藥和你的不一樣。她就算在愛上陸璟霆也不會和你一樣有副作用。若你是想知道爲什麼給你吃了忘情藥,我只有一句話,我是爲了清清。”
“爲了一個死去的女人。”
“爲了清清,我什麼都可以做。”他說,“不妨告訴你,我需要顧淺淺衝破她的封印幫我。可我等不了了。唯一能做的只有讓她在受到刺激的情況下自動衝破。想讓她受刺激,只有讓你眼睜睜的在她面前死去。她心中恨言絕,可她還是放血救了你母親,她心中愛你,所以她也同樣的用她的血救活了你。如今,她因爲親情友情不想讓容顏傷心同樣救了容顏。她已經做到了她所該做的,如今唯一剩下的最後一個條件就是你。你忘記她了。可你會再度愛上她。但偏偏你不能愛她。你一旦心中愛她,便會發作。你如今只是想她而已,心臟處就開始會疼。”
“爲什麼要告訴我?”
“因爲,有一天你必須要爲她去死。”
“呵。”顧景深冷笑一聲,挑眉,“你憑什麼認爲我會爲她去死?”
“你會。因爲你會愛上她。愛上她最後的結果,你便不會想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剛剛那一幕,你也看到了吧。容顏失控啓動了自己的死劫,偏偏顧淺淺衝了進去。他們封家的人身後都有一株曼珠沙華,代表着死亡,也代表着重生。顧淺淺如今與容顏本命相依。若顧淺淺不能衝破她的封印帶着容顏一起赴死而重生,那麼容顏會死,她也會死。而你,顧景深成了唯一的關鍵。如今你別無選擇,你能做的就是爲她而生,爲她而死。若你不願,除非你是想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說完了,蘭斯將剛剛封御給他的那一塊晶石給了他,“希望將來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它可以保你一命。”
顧景深接過,清淡的臉上只是笑了笑,“我說爲什麼心口總是會在想到她的時候那麼疼。原來是早已經註定了。你早就已經爲我鋪好了路。我不得不走。”
蘭斯朝着天空看了一眼,最後淡淡道:“你看,那片血紅色消失了。等什麼時候那片血紅色在一次佈滿天空的時候我們會再見的。只是,那將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了。”
顧景深隨着看了一眼天空,隨後下車。
顧淺淺站在別墅院子裡等着,見他過來,詢問,“你和他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警告他了一頓。讓他以後別來a市興風作浪。”他望着她,眸子裡多了一片柔情,想到蘭斯的話,容顏死,她也會死。心中突然害怕了起來。想來,蘭斯說的是不錯的,哪怕是把她忘記了,可最終還是會喜歡上她。最終還是會愛上她。那麼,他如果爲了她了。將來沒有他,她的人生將會由誰接手?想到也許從此以後他不能在這樣看着她,心中隱隱的刺痛。“淺淺,今天是我生日,還有幾個小時過了十二點了就是明天了。你陪我好好的過這個生日。好麼?”
或許,這將是她陪自己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