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老闆的主意不咋地。我們幾個眼看就要到首都了,高樓大廈,燈紅酒綠,卻要在野地裡搭窩棚。
但是我現在身子削弱得很,不論什麼地方,能坐下來就是好的了。於是我同意了旅館老闆的建議。
其餘的人也沒什麼別的意見。於是我們互相道別。老闆繼續向前走找車。我們幾個人藏到玉米地裡。
臨走的時候,鐵蛋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旅館老闆想了想說:“今晚十二點之前。如果不堵車的話。”
我問:“如果堵車呢?”
老闆想了想:“明晚十二點之前。”
說完這幾句話,旅館老闆獨自一個人上路了。
我們互相攙扶着走到玉米地裡。
這些玉米長得很高。我們一直向裡走。撥開玉米葉,藏得越深越好。
青龍一邊走一邊嘀咕:“這感覺怎麼有點怪?像是要打野戰似得。”
鐵蛋說:“看不出來啊,青龍,你還玩過這個?”
青龍趕緊搖搖頭:“沒玩過。就是聽說過。”
楊念魂罵道:“麻痹的,老闆走了,鐵蛋你又來勁了。”
鐵蛋笑嘻嘻得說:“哎呦,咱們楊姑娘懂得也不少啊。”
楊念魂只是板着臉說了聲:“滾。”
在玉米地裡搭窩棚,實在是最方便不過的事了。現成的玉米杆,用玉米葉捆成一垛一垛。二十多分鐘,就搭好了。
這種窩棚不防雨,但是放防露水。我把桃花媽放到裡邊,真真是孝子一樣。桃花媽還不能說話,不過這時候她只能靠着我,滿眼的感激之色。
如果這時候我提出要求,要和桃花結婚,我敢保證,桃花媽沒有半點意見。但是我不喜歡趁人之危。何況,我和桃花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這個老傢伙昏迷了這麼久,很多事早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安頓好了桃花媽。我們拳打腳踢,在玉米地裡清理出來了一大片空地。然後生了一堆火。
青龍一邊烤着玉米棒說:“咱們太造孽了,在這糟蹋莊稼,要是讓人知道了,非得殺了咱們不可。”
我說:“我倒寧願讓人知道。在他殺你之前,先跟他借輛車,到北京花花世界大吃一頓,怎麼也好過在這啃玉米棒。”
楊念魂拿着個焦糊的玉米棒說:“咱們能別提大吃一頓嗎?我都餓出油來了。”
青龍舉着個烤好了的玉米對水生說:“你想吃嗎?”不跳字。
水生伸手就要接過來。
青龍卻又把手抽回來:“你得告訴我,你媽在哪,我纔給你。”
水生臉色一變,看了看青龍,又把手縮回去了。
楊念魂見義勇爲,把青龍手裡的玉米棒奪過來,塞到了水生的手裡。
過了一會,楊念魂對水生說:“想吃肉不?”
水生看了看她,點了點頭。
楊念魂把水生拉起來:“走,我們一塊去找找,看看這裡有沒有兔子。”又扭頭對我說:“等抓到兔子了,請你你丈母孃喝肉湯。”
我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正所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楊念魂這幾天一直護着水生,水生不可能不知道。此時見楊念魂邀請,也樂得躲開我們。於是兩個人結伴,要去抓兔子。
青龍笑嘻嘻得站起來,也要跟着去。
水生頓時緊張起來,警惕的看着青龍。
無奈青龍死活要跟着。楊念魂無奈,也只得默許。
於是,這三個人結伴向玉米地深處走去。起初的時候,還能看見玉米杆在亂晃,後來,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了。
這裡只剩下我,鐵蛋還有桃花媽三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之前青龍“野戰”的影響。我看見我們三個結伴消失在玉米地裡,腦海中的畫面總是不太健康。
這時候鐵蛋咳嗽了一聲說:“我覺得咱們得商量商量,水生歸誰。”
我詫異的看着鐵蛋:“怎麼?你也要和青龍同流合污,。加入進來?”
鐵蛋眼神比我還奇怪:“大力,你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我說:“我怎麼覺得你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鐵蛋,咱們說笑歸說笑,可不能真的這麼幹啊,水生夠可憐了,再被你們糟蹋了,還能活嗎?”不跳字。
鐵蛋和唐凱麗互相對視了幾眼,忽然笑了起來。這倆人笑的前仰後合,只拍大腿。
我當然知道這笑聲是在嘲笑我。我一言不發,冷靜的看着他們兩個,儘量裝出一幅無所謂的表情來。
鐵蛋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大仙,你看看你兒子啊,滿腦子都是什麼鬼主意。”
唐凱麗笑的快要斷氣了:“男孩子,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這倆人足足笑了五分鐘。鐵蛋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向我解釋說:“我向來行的正,坐得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把水生怎麼樣的想法。我剛纔那句話的意思說,到了北京之後,水生跟着誰。”
我還是不明白,我問鐵蛋:“什麼叫跟着誰?”
鐵蛋說:“呢想啊,現在咱們人多勢衆,青龍勢單力孤,水生的事他不敢提。但是到了北京,就是青龍的地盤了。”
我說:“我覺得你對北京也挺熟悉啊,旅館老闆不是找什麼老大去了嗎?”不跳字。
鐵蛋搖搖頭:“那個老大,只是個普通混江湖的,在鼠面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大力,你知道我爲什麼執意要讓旅館老闆去找車嗎?”不跳字。
我說:“我也奇怪啊,到了北京了,青龍家門口,怎麼不讓他去呢?”
鐵蛋說:“我就是要暗示青龍,我們在北京也不是生人。根據我的經驗,這一招起碼得讓他在心裡掂量掂量。不敢爲所欲爲。但是真正見了鼠面人,一旦他下令要把水生弄過去,咱們,恐怕搶不會來。萬一動起手來,不要說那個江湖老大肯不肯來,就是來了,恐怕也是白給。”
鐵蛋的話,果然是高瞻遠矚,未雨綢繆。
我問鐵蛋:“那咱們怎麼辦?”
鐵蛋說:“趁咱們還佔優勢,早點糊弄着青龍訂立個合約。到時候,誰也別想獨吞了水生。”
我有點懷疑:“青龍有那麼傻?”
鐵蛋撓撓頭:“死馬當活馬醫吧。搬來想打探一下鼠面人的底細,誰知道越想越覺得水生重要,想明白了的時候,已經不好辦了。”
唐凱麗忽然來了句:“怎麼他們幾個去了那麼久?”
唐凱麗這一提醒,我也感覺青龍幾個人出去的時間也不短了。
這麼長的時間,什麼事也幹完了。
我站起來:“我去找找他們,”
鐵蛋攔住我:“再等等。別沒找到他們,你自己也走丟了。我這有一壺水,你把玉米杆澆溼,燒出黑煙來,可能青龍找不到咱們了。”
於是我們開始煽風點火,守着冒着黑煙的溼柴禾,嗆得一個勁的咳嗽。
這樣等了很久,還是沒有他們三個人的動靜。
我一邊捂着鼻子嘴,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這三個人不會是私奔了吧。”
一句話讓鐵蛋大爲緊張:“不好,難道青龍已經識破了我的想法。提前帶着水生跑了?”
我看見鐵蛋這麼慌亂,嘆了口氣:“還是我去找找吧,就算青龍想跑,還有楊念魂看着呢,你怕什麼?”
鐵蛋問唐凱麗:“你覺得楊念魂會跟着青龍一塊走嗎?”不跳字。
唐凱麗搖了搖頭:“不會。”
我心說,楊念魂和青龍可是最早認識的,楊念魂會不會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麼這麼肯定?不過,這話不好說出來。
鐵蛋在火堆旁來回踱步,我和唐凱麗坐在一旁耐心的等。
過了一會,聽見不遠處有人走過來的聲音。片刻之後,青龍三個人回來了。
鐵蛋一步竄上去,一把抱住青龍,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青龍不明所以使勁推鐵蛋:“哎哎哎,咱們不興這個啊。”
鐵蛋鬆開手看着青龍哈哈大笑:“我還以爲你回不來了呢,可是讓我擔心死了。”
楊念魂坐下來,手裡提着兩隻已經剝洗乾淨了的不知道什麼動物:“怎麼會回不來?早晨上學去,迎着太陽走,前面是東……”
我說:“這也不是早晨啊,太陽都要落山了。”
楊念魂一臉憐憫得看着我:“你這智商,讓我怎麼說你好呢。你稍微改動改動,找到北了不就什麼都找到了嗎?”不跳字。
我也懶得和她爭辯。楊念魂用一個鐵飯盒在火上煮肉,一邊煮一邊抱怨:“你們幾個怎麼回事?這火怎麼這麼大煙。”
我說:“鐵蛋生怕你們找不到路,打算效仿烽火臺點狼煙報警。用這股黑煙給你們引路。”
楊念魂說:“真是有心了,就怕我們沒看見,種地的先看見了。”
我們把這幾塊肉又烤又煮,缺油少鹽得湊合着吃了個半飽。
鐵蛋把青龍拉到一邊對他說:“兄弟,你對這水生,什麼看法?”
青龍警惕的看着鐵蛋:“怎麼了?你打算下手?”
鐵蛋小心翼翼得試探:“下手?下什麼手?”
青龍一臉正色,簡直是教科書裡的革命英雄一樣:“朋友妻不可戲。水生早就是王天驕看上的,鐵蛋,你可不能橫刀奪愛,趁人之危。雖說他們兩個是異地戀,感情容易破裂,但是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