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交織在內心的愧疚與感動？
周翎分不清楚到底是因爲什麼，複雜的情感匯聚在心頭，催生出了這滴奪眶而出的淚。
她仰起頭，深呼吸，收起另一隻眼眶之中還未滑下的淚水。
周翎站在窗前，感受着徐徐吹過的涼風，被吞噬的月亮漸漸顯示出她原有的光芒。
周翎再次釋放出神識，她發現神識能夠覆蓋的範圍擴大了。
仍是一無所獲。
再次放出精神力，更爲仔細地探查了一遍，還是一樣的結果。
自從那日分開過後，殷慕白已經在皇宮之中消失了一週了。
除了他不在宮裡，再無其他可能。
殷慕白肯定有事瞞着她。
他怎麼可能輕易曲解她話中的意思，她回想起當日所發生的情景，他當時的眼神有些蹊蹺。
“慕課，殷慕白出宮幹什麼去了？”
周翎突如其來的質問，讓慕課不禁打了個顫。
她一直沒有提起過殷慕白，慕課以爲周翎不會這麼快就發現端倪，她的氣性至少能夠撐過一個月的時間。哪成想她氣消得這麼快，殷慕白氣人的本事也就只有一週。
鎮定了片刻，慕課放下手中的奏摺。
“噗通！”
慕課跪在了周翎面前，不敢擡頭與她對視。那樣她定能夠發現自己眼中的躲閃，知道說的話都是她編造出的謊言。
“把頭擡起來，別跪着，站起來跟我說話。”上位神的威壓陡然從周翎身上釋放。
本就心虛的慕課，此時心跳動的頻率更爲迅速。她緩緩站起身，輕輕地長吸一口氣，至少她要看起來有點氣勢。
慕課定然知道殷慕白出宮的原因，看她反常的舉動，就知道一開始不會說出實話。這樣一來，周翎就更加感興趣了。
他們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周翎還就偏偏好奇。
殷慕白將她故意氣走，自己一個人外出。除非此事有危險，必然涉及她，要不然殷慕白不可能欺瞞她，並且還用計謀將她支開。
“翎小姐，主子去幹什麼，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主子的性格您又不是不清楚，就算我知道他出宮去了，我也不敢問爲什麼啊。”慕課唯唯諾諾地站在原地，偶爾擡起頭，委屈地瞟周翎一眼，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周翎坐在那裡，雙眸一直盯着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身上的氣勢收起來了一些，在慕課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看不出周翎到底信還是不信，慕課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反正不管怎樣，都不能將殷慕白的事情泄露出去。
“慕課，我要聽實話！”
她的這些說辭糊弄別人或許還能奏效，但是她面對的是周翎。
她們二人這幾日每天在一起超過六個時辰，慕課幾乎都是跟在周翎身邊。對於她是什麼性格的女子，會做什麼事，周翎早就心如明鏡。
“翎小姐，慕課所言句句屬實，我只是主子隨意收入麾下的下人。一個下人又怎會知道主子的行蹤。豈不是以下犯上了嗎？”慕課還在做着最後的掙扎，青黛皺在一起。
她急切的眼神望着周翎，爲了看起來更爲委屈，硬生生將眼眶都逼紅了，放在身前的雙手不停地攪弄着衣角。
要不是周翎與她相處了一段時日，看到她如此，堅定的心也會動搖幾分。不過事實並非那樣。慕課在周翎面前練演技，還是略顯稚嫩了些。
“你不說，我自己就不會去查？慕課你確定不告訴我？”
“翎小姐，不能說！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絕對不可能告訴你。”
周翎略施小計，慕課就忍不住露餡了。
她的脣角微微上挑，美眸流轉有狡黠的色彩閃過。
看到周翎這般模樣，慕課才發現她話中的漏洞。
“你知道嗎？你不該在我問你之後，直接跪在地下，會顯得格外假。你我二人的關係，沒到我說話稍微嚴厲些，你就害怕到下跪的地步。”周翎伸出手示意慕課坐到她面前，將眼前的奏摺批閱完畢後，緩緩放到一旁。
“而且以你的性子，真的委屈還會說這麼多辯解的話？泛紅的眼眶還勉強過關，但是你的眼神與手指的戲太過了，直接暴露你不是因爲我的誤解而着急、委屈，而是因爲你說謊話，試圖矇騙我而產生的慌張。”周翎擡手將慕課眼角噙着的淚擦去，將她衣角的褶皺撫平，猶如姐姐一般教導着她。
周翎這麼一說，慕課更爲羞愧，不敢再與周翎對視。都已經被識破了，還在做無謂地掙扎，她拙劣的演技在周翎面前一無是處，“翎小姐，我……對不起。”
周翎青蔥白玉般的手指抵上她的下巴，將她低下的頭擡起，強行讓她的眼神與自己相對，“我知道你的難處，不爲難你了，我自己去查。這樣不會牽連到你，你也不用挨罰。”
看到慕課這幅模樣，周翎還是狠不下心繼續追問下去。按照她的忠誠程度，就算周翎威脅到她的性命，都不會將殷慕白的行蹤告訴周翎。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因爲此事主子自有安排。他的計劃若是被打亂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主子能夠輕易脫身，可此事還牽連着更多人的性命。所以慕課求您別去查，等着主子回來就好。”慕課這次是真的跪在了她的面前，懇求着她。
若是因爲周翎的干涉，讓所有人陷入危險當中，那她的罪過萬死都不足惜。
周翎遲遲沒有動作，慕課的一席話觸動了她。
她的干涉會給別人帶來性命之憂，殷慕白想要去做什麼，反而不告訴她，而是丟下她一個人孤身前去。
若是她的實力足夠強大，還會如此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存在不再是錦上添花，而是拖累。
就算修爲增強了又如何，聰慧過人又如何？還不是仍然會連累他人。
短短的兩天之內，周翎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沒用。
她不斷地修煉，增強修爲，不就是希望有足夠的能力，去探尋自己想要知道的，能夠與殷慕白一同站在一起。
殷慕白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周翎自知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