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激戰時間並不長,但是對沙匪來說,損失那是相當的慘烈,烈日當空,蒸烤的黃沙彌漫出血腥的氣息。
依然有十多名沙匪在沙地上掙扎,想要爬着離開戰場,軒轅勝才終於一揮手,便有二十多名近衛軍兵士們齊刷刷地放下了弓箭,拔出佩刀,上前去,瞅見還在掙扎的沙匪,二話不說,手起刀落,將之殺死,清理着戰場。
這些近衛軍兵士一個個神情疲憊,身上汗水直流,但是出刀卻依然十分果斷。
楚歡這邊等到沙匪退去之後,過了一陣,纔派出幾人過去探看,回來稟報,那羣沙匪已經倉皇逃竄,去的遠了。
薛懷安等一干文官,終於從貨物堆中冒出頭來,一個個面露驚恐之色,雖然死傷的是沙匪,但是方纔連續不絕的淒厲慘叫,還是讓薛懷安等人聽着毛骨悚然。
楚歡此刻已經進來,拱手道:“諸位大人,受驚了!”
薛懷安刺客只穿了單衣,還敞着衣襟,也顧不得形象,上前來,一把抓住楚歡的手,感激道:“楚副使,多虧了你,多虧了你……!”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衆官也都上前來,紛紛拱手,有人已經道:“楚副使,今次若不是你早有準備,我們只怕都要成爲沙匪的刀下鬼了。”
楚歡含笑道:“這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諸位大人如今安然無恙,咱們使團一切安好,這就足矣。”
軒轅勝才那邊清掃過戰場,自然不會再去管屍首,而是讓那些清掃戰場的兵士收集箭矢。
近衛軍雖然配備了長弓短弩,但弓箭的數量畢竟有限,這一輪激戰,其實已經耗費了大半的箭矢,存留的箭矢卻已經是所剩無幾,要補充箭矢,只能將射過的箭矢回收起來。
那些箭矢有的落在沙地上,有的射入沙匪的身體要害,收集箭矢卻也不是簡單的活兒,沙地上的箭矢固然撿起來就好,但是射入體內的箭矢,卻是需要很有技巧地取出來,這些箭矢前端都是光芒閃爍,看起來鋒利異常。
這一次將計就計,可說是大獲全勝,白狼沙匪折損大半,黑風沙匪二號人物也被一箭射死,而使團則是無一傷亡。
薛懷安等人此刻已經找了地方坐下,拿了清水飲用,楚歡此時也確知短時間內沙匪不可能再過來,吩咐兵士收兵休整。
“楚副使,你怎麼知道沙匪今日一定會偷襲?”薛懷安飲了幾口水,緩過神來,看着旁邊楚歡問道:“你又怎知他們必然在正午的時候發動偷襲?”
楚歡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前面的話,而是解釋後面的問題:“正午的時候,是咱們精神最爲渙散的時候,他們偷襲的把握更大,最爲緊要的是,正午的日頭很毒,他們就算不敵撤退,咱們也無法追趕,這個時候若是咱們騎馬追趕,追不出幾裡地,馬匹全都要死。”
“原來如此。”薛懷安點頭道:“楚副使,聖上封你爲副使,果然是沒看錯人。”感嘆道:“若不是你,咱們只怕走不出沙漠了。”
便在此時,聽得腳步聲響,楚歡往過去,只見邱英豪已經帶着邱家駱駝客紛紛趕過來,當下起身來,迎了過去。
邱英豪神色凝重,還沒靠近過來,就拱手道:“楚大爺,情況如何?可有傷亡?咱們來遲了!”
楚歡搖頭笑道:“怪不得邱當家,這夥沙匪早有準備,突然襲擊,很難讓人想到的。”
此刻軒轅勝才也已經過來,稟道:“副使大人,殺死六十七名沙匪,還有三十多匹馬。”
邱英豪欽佩道:“楚大爺料事如神,設下埋伏,這羣沙匪那是自尋死路。”
楚歡笑道:“邱當家客氣了。其實如果不是邱當家幫忙,今日也不可能取得如此大勝。”
“幫忙?”邱英豪一怔,不解道:“楚大爺說笑了,我們今日實在是沒能幫上什麼忙,不過卻見識了大秦精兵的厲害。”
楚歡微笑道:“楚某明白,邱當家心裡一定以爲,連續兩日行走,日夜不歇,這羣兵士一定是不堪一擊,今次卻能埋伏在此,給沙匪一次痛擊,定是邱當家想不到的。”
邱英豪臉色驟變,楚歡神情一冷,看了軒轅勝才一眼,軒轅勝才已經厲聲喝道:“來人啊,都拿下了!”
從四面陡然間冒出一羣手持大刀的近衛軍兵士,更有一些人端着短駑,無論刀鋒還是弩箭,都是對準了邱家駱駝客。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邱家駱駝客們都是驟然變色,條件反射般,都是握緊刀柄,只是四面圍住的近衛軍兵士一個個雖然顯得疲憊,卻還是散發出了高昂的鬥志,他們都是帝國最勇悍的精銳,動起刀兵,誰都不含糊,方纔的廝殺,讓他們的血液翻滾,此刻依然灼熱。
邱英豪臉色難看之極,雙拳緊握,沉聲道:“楚大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薛懷安等一干文官見到近衛軍圍住駱駝客,也是詫異無比,薛懷安已經上前來,皺眉道:“楚副使,這……這是做什麼?”
楚歡神情淡定,盯着邱英豪,平靜道:“這一切,我想邱當家的應該能給我們一個解釋。”
“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邱英豪神情冷厲:“楚大爺,我們有什麼不周的地方,你只管說來,但是刀兵相加,是不是太過分了?”
楚歡微笑道:“邱當家,其實本官的問題不多,只問你幾個小小的問題!”
“什麼?”
“邱當家,我們這兩日日夜趕路,你聲稱是爲了躲過風眼,這是不是真的?”楚歡盯着邱英豪的眼睛,“是否有別的目的?”
邱英豪頓時笑起來:“笑話,我們邱家駱駝客拿了你們的銀子,職責就是帶着你們穿過沙漠,遇到風眼地帶,自然要加緊趕路,不但是對你,所有的客人也都是這樣,這又有什麼別的目的?難道你們要在風眼之地等死嗎?”
楚歡搖搖頭,嘆道:“邱當家,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撒謊嗎?”
邱英豪冷笑道:“楚大
爺,我們駱駝客人雖少,但是卻沒有怕死的孬種,你們想要以多欺寡,我邱家駱駝客卻不怕你們。你平白無故對我們動起刀子來,我們也不會束手就縛!”
楚歡緩緩道:“其實楚某也知道,駱駝客素來信守承諾,都是響噹噹的漢子,只是本官卻實在鬧不明白,你爲何會與沙匪勾結在一起。”
邱家駱駝客都是皺起眉頭,邱英豪身邊的邱明道已經厲聲道:“胡說八道,我們邱家駱駝客何時與沙匪走在一起?你們不要不問清號皁白,亂加誣陷。”
楚歡道:“邱當家,難道你連自己的兒子也瞞了下來?”
薛懷安聽的一頭霧水,皺眉道:“楚副使,這事兒是不是有些誤會?駱駝客怎麼可能與沙匪勾結在一起?”一臉的不相信。
楚歡淡淡道:“大人,你可知道他這兩日爲何讓我們不停趕路?”
“不是要躲過風眼嗎?”薛懷安奇道。
楚歡搖頭道:“不是。他讓我們加緊趕路,只是想讓我們耗盡體力,沒有反抗之力,如此一來,等到我們在這裡駐營歇息,沙匪纔好趁勢偷襲。”
邱英豪冷着臉道:“一派胡言,我邱英豪身爲駱駝客,豈會與黑風這夥沙匪糾纏在一起。”
“黑風?”楚歡笑道:“原來邱當家的知道,這次偷襲咱們使團的沙匪,是黑風,本官也是纔剛剛知曉!”
“方纔我在沙丘上瞧見了黑風,自然知道是他的人。”邱英豪道:“楚大爺,黑風窮兇極惡,一直是我們駱駝客的死對頭,我恨不得見他殺死,又怎會與他一道。”
楚歡笑道:“爲何與他們走在一起,那就只有邱當家自己來告訴我們了。”臉色一沉,問道:“邱英豪,本官問你,馬正義馬當家爲何奪標?他爲何要阻止你邱家駱駝客接這趟活?”
邱英豪面不改色道:“我早就說過,師兄不同意我們帶兵過沙漠,你們雖然是使團,但終究是官家的人,師兄阻止我們邱家駱駝客帶官家的人穿越沙漠。”冷笑道:“只是我瞧你們對沙漠毫不熟悉,與人方便,帶你們過沙漠,一番好意,卻被你們這樣誣陷,難道你們秦國的官員如此不知好歹?”
楚歡搖頭肅然道:“你錯了,馬正義不讓你接活,並非因爲我們是官家的人,恰恰相反,他是一個真正的駱駝客,謹守着駱駝客的規矩,他阻止你接這趟活,只因爲他已經知道,你這次進沙漠,是要壞了駱駝客的規矩,這是他決不允許的。”
邱英豪嘴角抽搐,冷冷道:“壞了規矩?”
楚歡點頭道:“在我們離開落雁鎮之前,馬正義已經知道你與沙匪勾結在一起,而且知道你會對我們使團不利。馬正義阻止你進入沙漠,甚至奪標,目的是想讓你知難而退,不要接這趟活,避開這場紛爭,以免壞了駱駝客的規矩,更是擔心因你而連累整個落雁鎮。馬正義最初的想法,是想讓我們使團自己進入沙漠,是禍是福,全憑我們使團自己的造化,駱駝客不但任何干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