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可以殺死楚歡,抹藏阿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有絲毫的猶豫,此刻見到楚歡竟似乎要親自己出陣,卻反倒有些驚訝。
楚歡自始至終,都是一身文官袍服,雖然看起來也不像文人那般斯文,但是抹藏阿當然不可能想到楚歡還有一身功夫。
楚歡並不像一般的武人那般威猛粗壯,皮膚微黑有些粗糙,棱角分明,乍看去就像一個很樸實的青年,只是目光中比一般青年多了些精明和堅毅。
楚歡出陣,抹藏阿求之不得,但卻故意搖頭道:“你不能出陣!”
“爲何?”
“本將說過,出陣練兵,生死未卜。”抹藏阿道:“你是秦國的使臣,如果我西樑勇士一個不小心將你斬殺在這裡,本將又如何向南院大王交代?”
楚歡淡然一笑,道:“這個你倒不必擔心,在場上千雙眼睛,大家都看的清楚,是本官主動出陣,要陪你們西樑兵練上一練。無論生死,都是本官個人之責,與任何人無關,自然也與你無關。”看了薛懷安一眼,道:“就算本官有不測,本國的正使尚在,依然不會耽擱出使!”
“好!”抹藏阿笑道:“本將便挑選一名西樑勇士與你對練!”
楚歡搖頭道:“那倒不必,不是已經有五人出陣了嗎?又何必另換他人!”
此言一出,抹藏阿驟然變色,沉聲道:“閣下可不要自以爲是,你要瞧清楚,你前面的是五名西樑勇士,難道你想以一人之力,迎戰我五名西樑勇士?”
楚歡神情淡然,道:“區區五騎算什麼,十騎又何足懼?”
薛懷安在旁聽得心驚膽戰,只以爲楚歡這是年輕氣盛,忍不住抓住楚歡手臂,湊近道:“楚大人,你又何必犯險?咱們已經勝了一場,給了西樑人一記耳光,見好就收。你若是有失,這……!”想到還要跨越浩瀚大沙漠前往西樑,若真是少了楚歡,途中只怕更爲艱辛。
楚歡搖搖頭,扭頭低聲道:“薛大人,西樑人骨子裡瞧不起咱們秦人,他們肆無忌憚,若是這樣,保不準他們日後還要爲非作歹。只有讓他們真正感覺到害怕,纔會讓他們做事有所顧忌。”嘴角泛起笑意,低聲道:“如今我們正缺糧食,他們既然送糧,我們爲何不取?蚊子肉雖然少,但終究也是肉啊!”
薛懷安心中忐忑,瞧了一眼場中那五名粗壯高大的西樑騎兵,再打量楚歡身段,還是搖頭道:“楚大人,本官是使團正使,不允許你輕易犯險,你不可出陣!”
抹藏阿距離不算太遠,依稀看到薛懷安一臉忐忑表情,也猜出十有八九是在勸說楚歡不要出陣。
他現在就盼着楚歡出陣,然後名正言順當着所有人的面,讓西樑騎兵將楚歡斬於馬下,如果楚歡被殺,不但可以挽回剛纔那一陣的恥辱,而且有言在先,在場近千雙眼睛都是看見,那是楚歡自尋死路,與別人無干,他自然也不用擔當任何的干係,唯恐楚歡改變主意,大笑道:“怎麼?不敢出陣了?哈哈哈,倒也簡單,只需大聲說一句,秦人膽小如鼠,你便可以收回自己的話……秦人本就是出爾反爾之輩,見怪不怪!”
楚歡也不理會他,只是輕聲向薛懷安道:“薛大人,在沒有迎回西樑公主之前,兩國的和議便不能算成功。我們是秦國使團,代表的是大秦帝國,這纔剛剛進入西樑人的區域,如果這個時候就開始對他們畏懼,那麼後面的路咱們該如何走?談判,永遠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今日之事,不管我們怎麼做,很
快就會傳開,一旦示弱,西樑人更會趾高氣揚,我們將會從一開始就處處受制,只有放手一搏,讓西樑人感受我大秦的鬥志,纔可能讓後面的事情順利一些!”
薛懷安撫須沉吟。
他自然也明白,楚歡出手,已經不是代表個人,而是代表着秦國,這場廝殺,看起來不過是區區幾人而已,但卻事關兩國的榮辱。
只是他心中卻還是擔心楚歡折在西樑人的手中,但是沒等他多想,只聽楚歡一聲呵斥,胯下駿馬已經飛馳而出,在上千雙眼睛的注視下,已經到了場中。
軒轅勝才微皺眉頭,他方纔交手,心裡清楚這些西樑騎兵的實力,如果是他,只憑馬刀不用弓箭,單打獨鬥還是能夠輕鬆取勝,只是如果對上三名西樑騎兵,就未必很輕鬆,如果是五名,那就勝負未知,即使取勝,也一定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他雖然也知道楚歡有些功夫,但還真不曾見過楚歡動武,心中頗爲擔憂,催馬過去,湊近楚歡道:“楚大人,不如由我助你一臂之力?”
楚歡笑道:“軒轅將軍是不相信我能取勝?”
軒轅勝才見楚歡眼中充滿自信,終是拱了拱手,並不多說,調轉馬頭,退出了場中。
五名西樑騎兵馬刀雪亮,形成半弧形,打量楚歡,一個個顯出輕蔑之色,但是眼眸子裡,卻又帶着幾分惱怒。
先前五名西樑騎兵被殺,對他們來說是極大的恥辱,此刻楚歡更是孤身一人出陣,美其名曰是陪練,實際上就是孤身挑戰,這個舉動,顯然是不將西樑的騎兵勇士放在眼中。
他們握緊刀,互相看了看,隨即望向抹藏阿,見到抹藏阿微微頷首,頓時嘴角都浮出冷笑,眼中更是殺機濃郁。
“殺!”
一聲叫喝,五名騎兵幾乎是同一時間催動駿馬,往楚歡這邊衝殺過來,楚歡手腕子一緊,雙腿一夾馬腹,一抖馬繮,胯下駿馬也已經飛馳而出,五名西樑騎兵,就宛若五道流星同時撲向了楚歡,五人都是高舉手中的馬刀,雪亮的馬刀在陽光之下泛着徹骨的寒光。
薛懷安和一衆秦人都是緊張起來,抹藏阿瞥了一眼那邊十分緊張的薛懷安等人,臉上顯出得意之色,只覺得楚歡逞強好鬥,今日必然要葬身於此。
想到西樑使團剛剛進入西樑軍的防區,一名副使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名正言順地斬殺,抹藏阿只覺得全身上下有一種極其興奮的感覺。
吆喝聲中,楚歡已經與五名西樑騎兵靠近,左右兩名騎兵已經揮刀往楚歡砍過來,刀光劃過,楚歡整個身體卻已經往後仰過去,身體倒貼在馬背上,手腕子一轉,刀光閃過,一條握刀的手臂已經飛到空中,一名西樑騎兵已經慘叫出聲。
一刀砍下一隻手臂,楚歡並沒有停手,那兩名騎兵從他身邊劃過,後面又是兩名騎兵揮刀砍過來,楚歡擡手擋住一刀,身體一扭,另一到堪堪從他的胸前劃過,差之毫釐,但是藉助這一扭,楚歡手腕子卻恰好使上了力氣,順着騎兵的刀刃滑過去,在錯開的一剎那,手中的血飲刀已經往上一撩,電光火石間從那騎兵脖子處掠過。
血飲刀乃是天下名刀,削鐵如泥,這一刀掠過那騎兵的脖子,輕鬆至極地便將那人的脖子砍斷,一顆頭顱飛起在空中,四下裡已是一陣驚呼。
斬殺一人,四名騎兵交錯過去,剩下那名騎兵也已經怒喝着撲過來,卻並沒有出刀,而是兩隻手支在馬背上,身體橫出,竟是兩條腿往楚歡踢了過來,這一
下子展現了此人極巧妙極熟練的馬術,他亦是想將楚歡踢下馬背,只要楚歡落馬,徒步而戰,即使本方被殺一人,剩下死人騎馬也足以斬殺楚歡。
只是天下許多事情事與願違,他想將楚歡踢下馬,楚歡自然不可能讓他得逞,這騎兵出腿的時候,楚歡的身體還正朝向另一側,等那雙腿迅速提到楚歡腰間時,楚歡頭也不轉,就似乎已經知道雙腿踢過來,探出一隻手,速度比之對方更快,已經扣住了他的腳腕子,藉着那人一踢之力,輕巧一帶,便將那人的整個身體拉過來,隨即猛一用力,狠狠地摔了出去。
三名西樑騎兵交錯過後,迅速調轉馬頭來,只一回頭,就看到自己的那名同伴被楚歡甩出去,重重落在地上,楚歡可不等那傢伙反應過來,駿馬已經追過去,那落地的傢伙顯然知道大事不妙,忍着劇痛要掙扎起來,剛剛起身,楚歡駿馬從旁掠過,刀光劃過,從後面取了此人的首級。
所有事情只是發生在片刻間,第一輪交錯,楚歡就已經斬殺了兩人,還砍了一人的手臂,五名西樑騎兵,瞬間只剩下兩人可戰。
圍觀的西樑將士,已經有不少還準備在楚歡落馬的一剎那齊聲歡呼,但是眼前這一幕,卻是讓他們目瞪口呆。
這個看起來既不威猛又不高大的秦國男子,出手竟然是這般犀利兇狠,事先誰也想不到楚歡竟有這般本事。
那名斷臂西樑騎兵一隻手捂着鮮血淋淋的斷臂處,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卻強自忍住,另外兩名騎兵互相看了一眼,齊聲怒吼,催馬再次向楚歡飛馳過去。
楚歡望着兩名騎兵衝過來,嘴角帶笑,策馬迎過來,兩名騎兵靠近楚歡,策馬分開,一左一右,這一次卻是臨頭往下劈,力道十足,楚歡身體卻也陡然一橫,一隻手撐在馬背上,握刀的手往迎向一名騎兵的馬刀,橫在馬背上,一條腿卻已經飛出,在另一名騎兵大刀還沒有落下來之時,腳尖已經踢中了那人的手腕子,那人手中的大刀脫手而飛,楚歡先不理會那人,這邊血飲刀揮起迎上,那騎兵大刀與血飲刀交擊,一聲清脆的響,他手中的馬刀竟然斷成了兩截。
這騎兵根本想不到會有這樣的變故,大吃一驚,頓了一下,只是就這一頓,楚歡已經毫不留情地撩刀而起,又是割斷了此人的咽喉。
殺了此人,楚歡已經瞬間恢復馬上坐姿,扭過頭去,只見旁邊那名騎兵馬刀被踢飛,正催馬去撿刀,他立刻拍馬追過去,那騎兵聽到身後馬蹄聲追過來,臉色大變,看着前面地上的馬刀,身體側伏,伸手便要去撿刀,指尖剛剛碰到刀柄,就感覺旁邊一陣風過,隨即感覺脖子上一熱,這騎兵睜着眼睛,感覺自己似乎飄起來,雙目竟是俯瞰地面,瞧見一具無頭屍體正從馬上栽倒下去,已經明白,自己人頭飛起來,那具無頭屍體便是自己。
楚歡身上已經濺上了西樑騎兵的鮮血,斑斑紅點,他握着刀,望着最後那名斷臂西樑騎兵,催馬緩緩過去,那西樑騎兵一隻手臂已斷,身上再無兵器,眼睜睜地看着楚歡緩緩過來,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迎上去還是逃命,呆在當地,直到楚歡的血飲刀架在他的咽喉上,他才醒過神來,只是在他甦醒的一剎那,楚歡一拉血飲刀,此人咽喉頓時噴出一道血柱,身體在馬上搖搖晃晃,終是翻身落馬。
四下裡一片寂靜。
“多了五顆人頭,五石米!”楚歡淡淡道,掃視那邊驚怒交加的一羣西樑騎兵,擡刀前指,沉聲道:“再來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