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帽人一刀臨空砍下,仇如血顯然是想不到對方竟然會對自己出刀,此時拔刀已經來不及,眼見那大刀砍下,仇如血甚至連閃躲的機會也沒有,他只能擡起左臂迎上,“噗”的一聲,大刀砍下,一條手臂飛出,仇如血的左臂已經齊肘被砍下,鮮血噴濺而出。
仇如血也不愧是響噹噹的頂尖刀客,他這左臂被斷,緩住了對方的刀勢,右手卻已經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拔出腰間佩刀,快若閃電,揮刀往對方的小腹橫拉過去。
那人本以爲這一刀砍下,仇如血必死無疑,卻想不到他卻能用手臂抵擋,甚至能在瞬間拔刀反攻,那刀光如冰,戴帽人顯然知道仇如血不是善茬,身體後退,躲過了仇如血這一刀。
仇如血逼退對方,卻沒有繼續進攻,轉身便往山林中跑,他雖然斷了一臂,血流如注,但是卻還是忍着劇痛,全力逃命。
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秦羽面無人色,侯幕信也是滿臉驚駭,一動不敢動,生怕被對方發現。
仇如血轉身逃奔,戴帽人握刀在後面追,這山林中枯藤蔓延,跑的辛苦,追的也難受,侯幕信與秦羽眼看着那兩人一前一後在樹林中追殺消失,半晌纔回過神來。
侯幕信終於吐了口氣:“不是攔截咱們的。”
秦羽心有餘悸:“那人是誰,爲何要殺姓仇的?”
“管不了那麼多。”侯幕信道:“咱們快走。”
他此時只覺得這樹林陰氣森森,不敢多待,兩人瞧不見仇如血和戴帽人,只覺得他們已經遠去,也不知道仇如血會不會被戴帽人追上。
那戴帽人斷了一臂,若不能及時處理,血流漸多,最後體力匱乏,只怕難逃追殺,只不過這町山頗爲廣闊,山上到處都是樹木古藤,而且天上雖然有一鉤彎月,但是林中昏暗,可見度很低,結果如何,那還真是尚未可知。
秦羽緊握着短刀,小心翼翼在前,侯幕信心裡有了提防,跟在秦羽身後,則是左右觀察,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看,生怕突然冒出人來給自己一刀。
雖然能夠依稀看到山腳,但是真要下山,也不是那般順利,好不容易快要走出山林,侯幕信忽聽得前面傳來一陣悶哼,心中一緊,急忙望過去,卻見走在前面的秦羽已經沒有了蹤跡。
侯幕信大吃一驚,後背發涼,低聲叫道:“秦羽,你在哪?”
林中死寂一片,沒有秦羽的迴音。
侯幕信知道事情不妙,他手中沒有任何兵器,自己最擅長的弓箭如果在手中,他或許還有幾分底氣,但是莫說弓箭,他現在連一支箭矢也沒有,心裡突突,順手從旁邊折了一根樹枝在手,壯着膽子道:“是誰?我瞧見你了,出來。”
他聲音不大,自然也不是真的看到人,只是秦羽突然消失,他覺着詭異,所以出聲試探。
四下裡靜悄悄,並無聲息。
侯幕信壯着膽子往前走了幾步,猛地感覺身側一顆大樹後面有一人撲過來,他揮手一拳打過去,拳頭倒是正中那人,但是那人中拳之後,哼也沒哼一聲,侯幕信擊中那人,心中正喜,聽不到聲音,就覺得事情不妙,扭頭去看,立刻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從樹後突然竄出來被自己擊中的,竟豁然是突然消失的秦羽。
只見秦羽雙目圓瞪,臉色恐怖,更讓侯幕信吃驚的是,秦羽的喉嚨血流不止,濃郁的血腥味飄散開來,秦羽的喉嚨,竟然被生生割斷。
侯幕信大驚失色,猛然感覺身後似乎有人靠近,他急忙回身,只是尚未看到身後之人,就覺得後腦勺被
一物重擊,頓時頭暈腦脹,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
……
……
距離町山不過十里外,亦有一座山,其面積與町山相比,不可同日而語,但是論起高度,卻不在町山之下,夜風吹拂,楚歡此時就在這樹林之中,藉着月光,可以依稀俯瞰遠方町山的輪廓。
一路行來,楚歡根本不知道最後的目的地是何處,行程路線,都是林大人指示。
但是行路途中,一旦遇到岔路,林大人便會駐足,似乎是在沉思着選擇道路,最後做出決定。
其實在入夜時分,林大人一行五人就已經來到了這座小山,此後便不再離開,楚歡弄不透林大人爲何要駐留在此處,但是看到林大人時不時遙望遠方的一座山,楚歡心裡似乎明白了什麼。
楚歡雖然來過通州,但是卻沒有到過陳縣,對於陳縣的地理環境並不熟悉,他雖然能借着月光看到町山的輪廓,但是對那座山並不瞭解,不過卻也看出那座山的輪廓形似馬蹄,馬蹄中間,似乎是一處山谷,入夜之後,那山谷便開始亮起燈火,雖然距離很遠,但是閃若星星的燈火亦是能夠清晰看見。
在這座小山林中駐留了一個時辰左右,第二撥人馬便已經趕上來,自酉時楚歡進山,第一撥衛天青帶隊的人手是在戍時抵達,這一撥人都是打扮成挑夫的模樣,有將近三十人,此後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撥人馬悄無聲息地來到這座山上集合。
入山之後,林大人只是吩咐所有人在黑暗中靜坐休息,食用隨身帶來的乾糧,嚴禁說話,更不許人點火,而且專門讓衛天青選出八名勇士,在林中各點守衛,其目的不是爲了防備有人進來,而是阻止任何人出去。
所有人只能在山林中靜候,活動距離只能在五步之內,便是解手,也只能在這個範圍之內。
到了丑時三刻,八路人馬全都聚集到了這處山林之中,兩百多人從入山之後,便是悄然無聲,整個山林之中死一般的寂靜。
……
……
町谷石場。
林黛兒一夜都沒睡,冷豔的嬌容有些憔悴,最後的幾個人也陸續回來,到現在爲止,僅有一人未歸,林黛兒心知,那人十有八九是遭了不測,否則按照行程,此時已然回到了石場。
她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更不知道是否正在遭受官府的嚴刑拷問。
但是林黛兒相信,那人就算死,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兄弟。
孤燈清冷,林黛兒坐在椅子上,棚寨一片寂靜,她的心情也十分的低沉。
忽聽得敲門聲響起,林黛兒立刻起身,問道:“誰?”
“我!”門外傳來魯天佑的聲音:“黛兒,你睡下了嗎?”
林黛兒走到門邊,正要開門,但還是收回手,如此深夜,雖然自己和魯天佑青梅竹馬,但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妥,輕聲問道:“天佑哥,你還沒睡?有事嗎?”
魯天佑聲音有些焦急,道:“你可瞧見了仇大哥?”
“仇大哥?”林黛兒精神一緊,柳眉蹙起,打開了門,見魯天佑正在門外,臉色焦急,不由問道:“仇大哥不見了?”
“是啊。”魯天佑皺眉道:“今日和仇大哥切磋刀法,他指點了一番,有幾處我還沒弄明白,想要尋他問問,可是他房門虛掩,人卻已經不見了。我在棚寨找了一圈也沒有見到仇大哥的人。”
林黛兒俏容凝重起來,心頭驟然間升起不詳之感。
魯天佑見林黛兒蹙眉,瞧出林黛兒也不曾見到仇如血,道:“罷了,黛
兒,你先休息吧。我出去找一找,或許是在寨子裡悶,仇大哥出寨去了。”
林黛兒想到什麼,問道:“你可去詢問寨門的兄弟?他們可瞧見仇大哥出去了?”
魯天佑眼睛一亮,一拍腦門子,道:“真是糊塗,我倒是忘記了,只知道在宅子內找尋,糊塗糊塗,黛兒,幸虧你提醒,我這就去問問。”
林黛兒道:“等一等。”回屋拿上了自己的刀,“我陪你一同去。”
魯天佑溫柔一笑,點點頭。
二人來到寨門,這裡日夜輪值有人守護,林黛兒直接問道:“你們可看見仇大哥出去過?”
仇如血來到石場,裡面的人也都知道,一人已經點頭道:“一個時辰前出去過,只說很快就回來,不過到現在也沒有見到蹤跡。”
魯天佑皺起眉頭,忍不住自語道:“他這個時候出去做什麼?”
林黛兒卻是表情凝重,看了魯天佑一眼,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口。
“我出去找找。”魯天佑微一沉吟,出了寨門,林黛兒跟上去,道:“我與你同去。”回過身,叮囑道:“你們去通知大夥兒,晚上不要睡死,都提防着點兒。”
那人奇道:“黛兒姐,難道會有危險?”
林黛兒道:“小心一些總是好的。”也不多言,跟上魯天佑。
魯天佑看了林黛兒一眼,問道:“黛兒,你爲何讓大夥兒小心?難道……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林黛兒想了一想,終於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懷疑仇大哥?”魯天佑微皺眉頭。
“天佑哥,你不要多想。”林黛兒心裡其實一直對仇如血都是將信將疑,但是仇如血和魯天佑結拜兄弟,她也不好直說,只道:“如今風聲正緊,總要處處小心纔是。”
魯天佑倒是點點頭,指向右邊,道:“咱們先往那邊瞧瞧吧。那邊有一條河,也不知仇大哥是否去了那裡。”
……
十里之外,山林之中,兩百來號人已經聚集在一起,此時正肅然而立,看着揹負雙手的林大人,林大人掃視衆人一眼,緩緩道:“你們是禁衛軍的精銳,是我大秦最鋒利的刀子,更是西山道最鋒利的刀子。本官從喬總督手中借來這把刀,自然是要殺人所用。”
衆人都是握緊了腰中配刀。
“每一把刀,都會有它的價值。”林大人目光此時犀利無比,也是冷厲無比,“利刃出鞘,血濺三尺,今夜是你們這把刀出鞘的時刻,也是你們得到獎賞的時刻。清點戰利品,本官只看耳朵,一隻耳朵五十兩銀子,這就是你們出鞘的價值。”
禁衛軍中立時有人眼睛內顯出興奮之色。
五十兩銀子,對於其中大部分人來說,一年下來的軍餉都達不到這個數目。
林大人從袖中取出一根白色的帶子,系在自己的左臂上,緩緩道:“你們每人臨來之前,想必都有這樣一根帶子,現在可以繫上。本官只希望你們出來的時候,帶子會變成紅色……本官說過,一個耳朵五十兩銀子,至若耳朵是大是小是老是弱,本官……不在乎!”
最後一句話,大部分人不以爲意,但是楚歡卻是心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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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