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兵士便要關城門,林黛兒那邊箭矢已經射過來,阻止兵士關門,而且快馬如飛,說到就到,衛棚的兵士們還沒準備好,十多匹駿馬便已經飛馳過來,林黛兒與魯天佑共乘一騎,兩名守兵已經一左一右挺槍往林黛兒刺過來,林黛兒揮刀往左砍,魯天佑心有靈犀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擡起鐵鐐往右邊砸過去。
大刀砍斷長槍,而鐵鐐的威勢,卻是讓衛兵情不自禁往後退,呼喝聲中,林黛兒胯下駿馬已經飛般馳進了門洞,衛兵來不及阻止,駿馬已經奪門而出,身後馬匹也已經緊隨其後,轟隆隆聲中向外闖。
守門校尉已經知道這些人必定是亂黨,見到林黛兒等人奪門而出,心下大驚,厲聲道:“登城頭,射死他們。快進馬棚,追上他們。”
平常城門之上,都會有衛兵站哨,只是方纔暴雨傾盤,難免疏忽了,此刻城門校尉一聲令下,數名弓箭手往城頭上去,而其他人則是跟着城門校尉往旁邊拴馬的馬棚進去,解開馬繮,翻身上馬,隨着城門校尉去追趕。
守門校尉領着十多名騎兵正要衝出城門追趕,卻聽到身後傳來又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來者清一色都是禁衛軍騎兵,在傾盤大雨中如狼似虎,領頭的乃是禁衛軍的兩大郎將,喬殷和郭陽。
城門校尉調轉馬頭,郭陽已經粗聲道:“可看見逃匪?”
校尉立刻道:“卑職正要追拿!”
郭陽一揮手,高聲道:“追!”
暴雨之中,一隊禁衛軍騎兵飛馳出城門。
……
……
法場處,昏倒的百姓被暴雨一淋,很快就醒過來,掙扎着爬起來,看到地上橫七豎八多有失手,百姓們驚恐萬分,哪裡敢在這裡繼續留下去,醒來之後,立時狼狽離開。
主臺那邊搭着天棚,徐從陽等一干官員卻並沒有淋着雨,衛天青攜着楚歡來到主臺邊上,拱了拱手,頗有些懊惱道:“大學士,總督大人,郭陽已經帶人去追,卑職恐怕城中還有亂匪黨羽,請大人下令,即刻封鎖城門,卑職帶人全城搜找!”
喬明堂道:“不錯,衛統制,傳令下去,即刻封鎖城門。城中方纔各處火起,必有亂黨同黨,調集禁衛軍,全城搜查,但有可疑者,一律拘押審問。”
衛天青拱手稱是,領着楚歡迅速退下。
楚歡一直靜站在衛天青身邊,卻發現那手上戴着鋼絲手套的護衛卻已經站在徐從陽身邊,竟似乎是徐從陽的貼身護衛一般。
徐從陽身邊的護衛,除了神衣衛,便都是十二衛軍的兵士,很少見到有禁衛軍裝束的兵士出現在身邊,此番那人穿着禁衛軍兵士的甲冑,卻是十分顯眼。
他似有若無地瞥了那人一眼,那人相貌平平,屬於丟在人堆裡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類型。
衛天青和楚歡退下後,喬明堂這才向徐從陽拱手道:“大學士受驚了。”
按理說林黛兒等人逃脫,徐從陽該當憤怒纔是,但是從他那蒼老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憤怒之色,反倒是帶着笑意,搖頭道:“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沒受什麼驚嚇。”
喬明堂湊近低聲道:“大學士,咱們是否先離開這裡?”雖然逃脫許多的亂黨,但是喬明堂倒也顯得心平氣和,並沒有絲毫慍惱之色。
徐從陽撫須道:“稍安勿躁,喬大人,老夫突然想飲酒了,不知貴府可有好酒?”
喬明堂一怔,隨即笑道:“有有有,成年佳釀,一直封存,就等着大學士品嚐呢。”
……
衛天青騎馬在前,已經分派人往各處城門通知封鎖城門,不能讓亂黨走脫,又下令調集禁衛軍,全城搜索亂黨。
他派出人手之後,發現一陣跟在自己身邊的楚歡若有所思,還當是因爲走脫了亂黨而鬱悶,道:“楚兄弟,不用多想。這幫亂黨計劃周密,步步爲營,事先算計好了每一步,連我都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有這等心計。”
楚歡擡起頭,微一沉吟,終於問道:“衛大哥,小弟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你說。”
“法場內外的兵力部署,可都是衛大哥意思?”楚歡想了想,終於問道:“將我安排在北面街道埋伏,是衛大哥的安排嗎?”又道:“小弟問的冒昧,還請衛大哥不要見怪。”
衛天青一怔,還真不明白楚歡爲何有此一問,想了想,才道:“周邊部署,事先都是與總督大人商議過,至若將你安排在北邊,其實也是總督大人的一片好意。你不久之後便要往京城去,總督大人是覺着萬一有什麼變故,你也好有立功的機會。”
楚歡笑道:“原來如此。”
衛天青不解問道:“楚兄弟,爲兄可有些不明白,你爲何有此一問?”
楚歡想了想,才輕聲道:“衛大哥,恕小弟直言,兵力配屬上,北邊的人數最少,實際上就已經存在了破綻。”
衛天青皺起眉頭來。
楚歡左右看了看,法場那邊不少禁衛軍還在善後,徐從陽一行官員也在精兵護衛下迅速離開,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刑場四面的街道,就屬北邊的街道最爲寬闊,一旦刑場騷亂,我想大部分人會選擇往寬敞的地方離開。”
衛天青四下看了看。
事實正如楚歡所言,通往刑場的幾條街道,確實是北邊的那條街道最爲寬闊。
“騷亂一起,事實上圍觀的百姓也確實大部分往北邊涌過來。”楚歡一身甲冑,大雨之中,神態自若:“只是部署在北邊街道的將士實在是少了一些……!”
楚歡說到這裡,不再繼續說下去。
他三言兩語,倒是讓衛天青趕到某種不對勁,微一思索,停下馬,湊近問道:“楚兄弟,你是否……發現了什麼?”
楚歡微笑道:“我也是隨便說說。”
衛天青發現楚歡的話不盡不實,擡頭向北邊的街道望去,那邊兀自有甦醒過來的百姓在大雨中順着街道往外跑。
今日刑場的發生的事情,讓許多人都是大爲吃驚,百姓們遭受牽連,誰也不願意繼續在這地方留下去。
忽聽楚歡又問道:“衛大哥,北城城門事先沒有封鎖嗎?”
“以前處斬人犯,通常都不會封鎖城門。”衛天青道:“像今日這般大批亂黨劫法場,這在我雲山府還是十分罕見。”
“城門沒有封鎖,只怕那些亂黨已經逃出城去了。”楚歡道:“如果他們計劃周密,城外恐怕還有人手接應……!”
“郭陽已經帶了大隊人馬去追。”
“今天那幫亂黨還真是幸運,這老天都幫了他們一把。”楚歡緩緩道:“暴雨不歇,馬跡很快就會被暴雨沖毀,郭郎將他們要追上那幫亂黨,只怕很有難度。”
衛天青此時卻在尋思楚歡話中深意,感覺楚歡說話是點到爲止,並沒有說透,似乎是有些話不好說出口來。
……
……
大雨之中,林黛兒一行人一路向北,行出十里左右,隱隱看到前面出現一隊人馬,有五六騎之多,那五六騎看到林黛兒一行人過來,俱都在馬上拱手行禮,看到林黛兒身後的魯天佑,俱都喜道:“魯大哥。”
林黛兒肅然道:“不要多說,按照事先計劃行動。”她回過身,做了一個手勢,身後幾名黑衣人都是拱手,林黛兒大聲道:“大夥兒都小心,甩掉那幫走狗之後,在約定好的地方匯合。”
衆人俱都稱是,當下一衆黑衣人分成三隊人馬,一隊往東,一隊往北,而林黛兒則是帶着一部分人調轉馬頭,往西邊馳去。
三隊人馬,很快就如同三道利箭般射出去。
林黛兒身後尚有五騎,當時混亂之中,自然不能一人一騎,都是兩人合乘一匹駿馬,隨同林崇谷一起赴刑的囚犯,倒有四五人也跟着突圍了出來。
往西也不知道行了多遠,暴雨漸漸小了下來,林黛兒忽地勒住馬,衆人俱都跟着停下,林黛兒翻身下馬來,魯天佑也下了馬,幾名一同突圍出來的囚犯不明狀況,林黛兒已經向那幾人拱手道:“諸位好漢,後面只怕還有追兵,咱們調虎離山,從這裡下馬,步行向北,不過十多裡地會有一條河,那邊有弟兄接應咱們。”
衆人明白過來,紛紛下馬來,卻有兩名黑衣人依然坐在馬上並不下來。
林黛兒鄭重道:“小唐,你們兩個自己小心。”
一名黑衣人笑道:“黛兒姐,你放心就是,我們知道怎麼做。那幫走狗想要抓到我們,再練五百年吧!”大笑聲中,兩人卻是攬過其他幾匹馬的繮繩,一催駿馬,兩人卻是帶着所有馬匹繼續向西邊飛馳而去。
林黛兒也不耽擱,一揮手,折而向北,衆人都是緊隨其後。
地面上都是青草,腳踏過後,留下的痕跡不明顯,再加上雨水一衝,很快就將痕跡清除,衆人衣裳都是被大雨淋溼,林黛兒黑衣亦是被淋溼,衣裳貼在身體上,將她窈窕美好的身段勾勒出來,奔行之間,野性十足,卻又動人性感,只是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心思去關注林黛兒的身形。
天色已經黑下來,大雨也已經歇下來,蒼穹之上黑雲滾滾,天地之間昏暗一片,頗有些壓抑,只是雨後那青草散發出來的味道與泥土氣息融合在一起,卻讓衆人一直緊懸的心微微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