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不是我兄弟高大人麼?兄弟,你咋成這副模樣了?”土著定睛一看,卻實是午後跟自己把酒言歡的高統,急忙小跑作勢上前詢問。
“五弟,不可造次!”木易此時小心謹慎,總覺得有個巨大的陰謀在等着他去揭開,而一旦揭開好像要毀屍滅跡一般,見土著長老如此,連勝喝住,不滿的表情映入所有在場人員的眼簾。
土著雖然脾氣暴躁,卻也心智聰慧,雖秉性好玩,卻也懂得大體;事到如今月氏國力衰弱,面臨重重危機又見大哥這次少有的生氣,不妨也靜下心來看着高統陷入沉思。
就在衆人爲發生在眼前的詭異事件感到莫名其妙之時,站在人羣中央的高統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侍衛紛紛上前圍住,長老緩慢走了過去,見高統左肩出一處深可見骨的刀山,木易叫人持火把過來一看,燈光下那傷口冒着團團血花,紅裡透白間是陰森森的白骨裸露在外,後背處、左腿上盡是傷痕;看着昏迷不醒的高統,金月長老伸手試探了鼻息,點頭意思說並無大礙。
“快,叫赤峰城中最好的醫師,把高大人扶到我府中。”木易接連下了數道命令,看着高統被擡進宮殿中的時候,木易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尋思看來自己跟安格王是錯怪唐使了。
“大哥,救人要緊吶!”被土著這麼一說,木易也不再多想,快速拖動着老邁的腿腳跟了進去。
看着牀榻上靜臥的高統,木易用功暫且封鎖住了各處傷口的穴道從容淡定的做起了簡單的止血。
“這傷口不深卻大幅度撕裂肌肉,傷口長度拉的及長,卻並未破損一片骨質,往往最殘忍的招式便是這般,能讓受傷者飽受骨肉相連之苦。唉!這是爲我們月氏彎刀所致,兇手當是個使刀高手,能將二十九路殘風刀法使得如此淋漓盡致,我們月氏族當中能有幾人?”
木易停下了手中的活仔細地聽着金月長老對傷口的分析,也深有感觸,只是想到殘風刀法乃月氏大內秘傳刀法這一茬,不禁背脊淒涼,暗自躊躇道刺殺趙爍的莫非另有其人?考慮到目前突厥的手段,那暗黑狼騎想借刀殺人也不一定。
不一會兒被木易喝去叫醫師的下人回來了,身後跟着的是剛離去不久的安格王,見他一臉凝重跟在下人後面,神情倍感迷惑。
衆人見王爺駕到紛紛行禮,安格王大手一揮徑直走向了牀榻;要說赤峰城中最好的醫師,安格王敢稱其二,沒人會稱第一。
安格王伸手把住高統的脈搏,眉頭時而鬆散、時而緊湊、最後愣是表現出一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表情。
“怎麼樣?”土著長老急不可耐的問道。
“放心,高大人沒什麼大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安格王起身盯着衆人問,最後把視線停留在木易長老的身上。
木易也不知情況,只好詢問身後還沒反過勁來的書童。
那書童結結巴巴說了半天,也只是在打理書房時看到,後面也沒了下文。
“長老,借一步說話!”安格王示意一聲,跟木易走到了一邊。
木易從剛纔安格王把脈的表情就知道後者有萬千疑惑,這也正欲開口問個究竟,此時一肚子氣憋得悶悶不樂,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要是讓趙爍知道了,豈不罵自己過河拆橋麼?這真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安格王看出了木易的不快,神色稍稍放鬆了些許:“長老稍安勿躁,高大人沒有大礙只需靜養幾日便可,待事情查明之後,倘若是本王錯怪了他,那本王當願負荊請罪;只是我還有疑問。”
“什麼?你還要什麼疑問?你的每一個疑問都讓事情往不可思議的地步發展。”
安格王打斷了木易的話,表情神秘的插口道:“難道這還不夠麼?這還不能讓我懷疑他麼?”
木易一聽,只好憤憤說:“你且說來。”
看着體弱多病的木易,一頭白髮在月色下映着點點銀絲,安格王緩了緩緊張的情緒,面對這個平易近人的老哥,自己何嘗不想整個月氏平安無事。
“我說老哥啊,我是醫師,你可信得過我?”
木易撇頭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安格王,悶悶不樂的點了下頭。
“那我的無相**練雖不是爐火純青,但也在內家高手中名列前茅,這一點老哥你可有異議?”
木易這時絲毫沒有考慮,雖氣氛不已,但點頭點的極快,安格王做人做事光明磊落,外人只知道這個親切的老人好交往,可是契丹武林頂尖人物卻是對他談之色變的,聽到這裡木易也似乎想到了什麼。
安格王見之釋然,伸手製止了有話要說的木易,接着說道:“我如今是一介草民,但好歹混跡官府大半輩子,契丹大大小小案件在我手上破了的不到一千也有八百了,至今沒人伸冤誤判;你可知任何事件不能只看表面,要想真正瞭解一個人一件事情,必須揭開那一層覆蓋在表面的面紗;然而現在讓我看來,那趙將軍是沒有錯的。”
“那王爺的意思是趙將軍也是被人迷惑了?”
“並不排除這種可能,一者那趙爍忠誠、二來他仁義,這我是不會看走眼的;至於高大人嘛,我略有種隱隱的不祥!”安格王看了看宮門,在木易眼前來回踱步,手中的羽扇微微舞動。
“王爺你且繼續說。”
“不知老哥你可曾記得昨日晚宴!”見木易沒有答話,安格王將自己心中的迷惘一層層揭開:“那高大人期間有一種冷漠,卻沒有逃得過我的眼睛,說實話自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他深有牴觸,倒不是他虛僞的人品,在天朝爲官不會僞裝也生存不下去,這點我表示同情;之所以讓我對他抱以戒備,是因爲我從他身上能感覺到一種邪惡的氣息,老哥你以前也是專研內力之人,但凡內力深厚的人都會隱藏氣息,唯有一種氣息是無法刻意去抹掉痕跡的,那就是戾氣!”
“嗯,我那日兀自沉落,也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內修氣息這一點,我也跟老弟你一樣抱同一態度,我自從去年傷在李存孝手下,內力幾盡全無,但是這一點老哥信你;莫不是那高大人到我們月氏別有用心?”
“我那日藉以敬酒之名伸手觸及他的肩胛,毫無敵意的注入一縷真氣想查探一番,起初那高統大驚之下還有意阻攔,但也就是頃刻間,我的氣息暢通無阻直達他的經脈,那時我也沒有多想,只是認爲高大人沒有內力罷了,至於戾氣嘛,可能是隨趙將軍一路走來所遭遇的多次廝殺給沾染了;然而我剛纔給查探脈搏之時,一如既往的注入真氣,卻驚人的發現他的體內有一股雄厚的力量在護着心脈、丹田兩處要塞,我的真氣剛正純白,本想助其一臂之力,但那一團內力似乎有吸力般吞噬着我的內息,好奇之下我再度注入一大股真氣,見那團內力似如無底洞般貪婪,呼……”安格王一一道完不經吁了口冷氣,無奈的表情似乎在爲之惋惜。
木易這才恍然大悟,琵琶骨乃習武之人提氣用功的必經之地,任何習武之人只要琵琶骨一廢就毫無用武之地,因此肩胛也是內家高手重點保護的位置,這麼說來那高統的確有可疑之處,可是眼下高統反而被月氏大內的殘風刀法傷成這樣,又能跟襲擊趙爍扯上什麼關係呢。
“老弟啊,你所說的句句沒錯,可是我們又如何能證明高統來月氏的真實意圖呢?”
“呵呵,長老不必憂慮,凡事皆事出有因,待那高統醒來一問不就真相大白了麼?”安格王回答的及其肯定,現在他只要得到高統所言的認證,若跟自己所推測的一般無二,那也就是他高統從座上賓轉爲階下囚的大好良機。
“走,我們且去看看情況如何。”安格王攜手扶着木易走進了殿堂。
“長老、長老請留步!”一道滄桑細膩的聲音從數丈外傳來。
兩人循聲望去,是金樓的老鴇,後者從宮門口跑來,疾步如飛。
這正是:以身作則探虛實,自作罪惡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