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竭族是一個還沒有完全開化的種族,甚至有些風俗停留在奴隸社會,摩竭王就是最大的奴隸主。與此同時他們又受到南面重陽國的影響,有些封建社會的特徵,摩竭王手下又有十位摩竭公,分封建制共同統治這八百里摩羯地。
摩竭族很是羨慕重陽國的輝煌富有,所以常常趁着重陽國內憂外患時組織軍隊向南侵略重陽北方的幽雲二州,搶奪瓷器綢緞,各種珠寶美食,有時還會擄掠人口,分配給摩竭王和十位大公做奴隸,男的下地幹活,女的上牀幹活,日夜壓榨。
多次的入寇搶.劫也促成了一定程度的文化交流,摩竭族對中原地區的先進文明既羨慕又自卑,口氣裡對軟弱的中原人不屑一顧,但對中原的聖賢卻又極爲尊敬嚮往,尤其是僧道兩教,在摩竭人眼中他們都是神的使者。
以前有一位摩竭王曾經在劫掠的時候,半劫半搶地帶回來一個道士,請他爲自己的臣民講解中原的聖賢經典,並且在摩竭地推廣中土文化,那個道士後來被許丹青看中,成了如今的雨祭祀。
所以當人們看到一個身穿大紅袈裟的和尚走進摩竭地的時候,不但沒有鄙視驅逐,反而自發地組織起了熱烈的歡迎儀式。
和尚年紀身材十分高大,右手拄着九環錫杖,竟是純銀鑄造,上面綴着的九個環分別是用白玉、翡翠、水晶等寶物製成,隨着走動時禪杖的不斷擡起,跟銀杖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頗爲悅耳。左手託着一個紫金鉢盂,上面雕刻着魚龍曼延的圖畫,還刻着旁人看不懂的咒文。除了這兩樣東西之外,他身上還披了一件錦斕袈裟,上面的格紋全用金線織就,又綴上如意珠、摩尼珠、闢塵珠、定風珠,紅瑪瑙、紫珊瑚、夜明珠、舍利子,周身上下寶光四射,貴氣逼人。
摩竭王聽說有南來高僧,立即親自率領大臣出來迎接:“弟子摩竭陽明拜見師父,敢問師父法號上下如何稱呼?從哪方寶剎來到這裡?”
和尚見這裡的人如此尊敬出家人,面露喜色:“本座法號通神,乃佛門神變宗第三代弟子,曾在幽州大明宮修行,因前些日用天眼看見這裡衆生根器成熟,特地來此引渡你們,共同離苦得樂,證無上佛道!”
神變宗是當今佛門三大宗派之一,門中僧人皆以上師稱呼,以易得神通著稱於世,很多人只修煉數日,受上師灌頂,就能擁有隔牆看書,挪移取物的神通,因此神變宗的信徒最多,比其他兩個宗派極樂宗和般若宗的信徒加起來的十倍還要多,世界各地大小國家都有神變宗的宮殿道場。
摩竭王聽說他是神變宗的十分高興:“我聽說神變宗共有三千種大神通,不知上師修成了多少?”
通神上師有些不滿地說:“我擁有七十二種小神通,三十六種大神通。你莫要以爲很少,目前天上地下三界之內,只有我們宗主神變王如來才能將三千大神通全部修全,煉成兩千種的就是菩薩,煉成一千種的就是阿羅漢。我入道四十餘年,修成這些神通,過去現在未來發生什麼我都知曉,你們這些人心中在想什麼也都瞞不過我,你們若是能夠學會一樣小神通就足以受用終生的了!”
摩竭王連忙賠罪:“上師莫要動怒,弟子是求教心切,敢問上師一句,上師打算如何渡化我們?我也能像上師您一樣擁有神通嗎?”
“我這次來帶了一卷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乃是神變佛親傳,我師父憑此經已經修成一千種大神通,證得阿羅漢金身,能在虛空之中聽佛說法,得神變三昧。你們的根器正適合此經,若能依教奉行放下萬緣,一心隨我修煉,不日便能修成神通。”
摩竭王大喜,命人擡來香木花輦,請上師坐在輦上,他在旁邊跟隨步行。回到王宮之後,請通神上師住在自己的宮殿裡,派十二名美女奴隸侍奉款待,又命人在宮殿前面連夜鑄造金蓮法臺,準備請上師傳法。
通神上師受到這般禮遇更是心花怒放,在宮中喝酒吃肉,與女奴摟抱親熱。
雨祭祀忍不住問:“佛門不是有許多清規戒律麼?大師爲何一樣不守?”
通神上師打量了雨祭祀幾眼,目光中露出些許佈滿,他把酒杯放下,很是鄭重地告訴摩竭王:“佛門講世間萬法唯心所現,唯識所變,凡事不能只看表象,那樣便着了相。你看我在這裡喝酒吃肉,美女在懷,但我內心始終清淨不染,只因我境界已經修道這個高度,你們功力不夠,以後酒色就要少沾。”
說完,他又在女奴臉上親了一口,端起銀盃一飲而盡:“只有到了我這個境界,你才能夠做到‘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到了我這個境界,戒律就不需要守了,否則反而要着‘戒律相’,自縛手腳,此乃無明煩惱,我神變宗不像其他宗派,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只要心中有佛,一切隨心就好!
摩竭王聽了這話更是覺得稱心不已,他最羨慕那些能夠飛天遁地的仙人,曾經向雨祭祀請教,雨祭祀教了他一些從許丹青那裡學來的五鬼練氣大.法,摩竭王喜好酒色,修行又要保養精氣,爲此苦惱好久,後來因他不能節制,到底修行不能增進,始終停留在一陽境的水平,不過起些強身健體,祛病延年的效果罷了。
如今聽通神上師說修行酒色兩不耽誤,不用守那些令人頭疼的戒律就能煉成無上神通,怎麼能不讓他欣喜若狂?
通神上師也表演一些天眼天耳的神通不用打開蓋子,就能看到鐵甕裡裝的是什麼,以及坐在宮殿裡就聽見雨祭祀在跟人說他們的壞話。
於是摩竭王更加禮遇通神上師,拿出摩竭地最好的出產供養他。
自從上次取水之後,葉劍靈一直在長生宮潛修,經常十幾天都不出來一次。
這天他又手持楞嚴咒修煉魔經,很快進入定境之中。
那是一種很難用語言描述的意境,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而萬象盡在神識之中,不用耳朵去聽,而萬聲盡在心念裡面。
魔經上明確標出,若要修煉魔功不受其害,必須潛心靜念楞嚴咒一萬次,這咒很長,他主要精力又都用來修煉北冥真經,到如今這咒他才唸了七千多遍,不過也已經能夠達到很深層次的定境,不但整個長生宮,連外面的摩竭宮,一草一木,一魚一蟲,全都分毫畢現,清清楚楚。
他在定境裡視察摩竭地,看見魔族少女龍紫藤在一家農戶裡幫着煮羊奶,她身上帶着雞翎帽,穿着五彩衣,熟練地攪動鍋裡的羊奶,使其不至於撲冒出來,看樣子已經完全融入了摩竭族的社會之中。
葉劍靈曾經對她跟普通的摩竭人一樣勞作感到很驚奇,無論她是不是傳說中吃人肉喝人血的魔族人,但到底是個法力高強的修士,在葉劍靈的印象當中,見過的修行人大多都是旁門十三宗裡的,根本沒有像她這樣跟凡人打成一片的。
然而龍紫藤卻告訴他,反正自己已經失去了記憶,在這裡每天枯坐幹想還不如找些事情做,摩竭人淳樸讓她感到很親切,她很確定地跟葉劍靈說,我覺得我找回記憶的希望,就在這些摩竭人當中,或許幹着幹着就忽然之間把什麼都想起來了。
葉劍靈也沒有理由不讓她這樣做,也就聽之任之了。
他的神念掃過無數村落,頃刻間掃視近百里地面,最後落在了摩竭王宮附近。
在王宮前面不知什麼修築起來一座法臺,高有三長三尺,橫寬有十餘丈,共有三層,全是用銅磚堆砌,上面堆滿黃金白銀,瑪瑙水晶,摩竭地有金銀礦坑,最不缺這些東西,此時堆掛在法臺上面,放出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和尚坐在法臺上面,正在高聲說法:“今天我爲你們講授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此經乃是神變王佛親傳。我們宗主神變王如來佛與萬年前涅槃的正.法明如來佛是一母所生,自他滅度之後這一萬年間是正.法明如來佛的法運,經歷了正.法五百年,像法五百年和末法九千年之後,他的發運已經過去,如今是我佛神變王如來在世說法……”
葉劍靈聽得心中詫異,在葉劍靈心目當中,佛門畢竟是天下正道,他雖然因爲魔經的事情不怎麼喜歡和尚,但也不會厭煩,畢竟大多數和尚都是好的,講究慈悲爲懷,普渡衆生,勸人向善,見有和尚來摩竭地講經他也沒有太多的反感。
然而他聽那和尚說正.法明如來佛的佛運是一萬年,跟他在那本魔經上看到的明顯不一樣,那部魔經上下面的紅筆批註明確地寫着,正.法明如來佛的發運是滅度後正.法一千年,像法一千年,末法一萬年,一共一萬兩千年。
他繼續聽那和尚講:“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是我神變宗六部經書之一,你們要知道佛門一共有十二部經,我神變宗讀得六部,極樂宗和般若宗各得三部,每一部都能圓成佛道,你們只要用心跟我修煉這部經,肯定能夠修成一千種大神通,證得阿羅漢果位。那麼現在聽我講經,如是我聞,我們時常看到每部經前面都有這四個字,這是佛門真經的印記,當年正.法明如來佛涅槃時……”
他也確實是有些神通的,說到後來,沒念一句經文,口中都會有一道尺許長的金光噴出,天空中雲霞匯聚,凝成一個個金甲天神的影像,在他頭頂上圍成一圈,彷彿諸天神仙全都來聽他講課,過不多時,雲層中飄落無數金花,它們打着旋降下,撲撒滿地。
人們見了這些天地異象,更加相信這個和尚是真有修行的高僧大德,紛紛虔誠地跪地叩拜。
和尚講到高興處,從袈裟裡面取出一座黃金小塔,置於臺上,一聲咒語,那塔放出萬道金光,拔地而起,瞬息間長到十餘米高。這塔通體都是純金打造,上面欄杆塔脊,窗戶門框無不具備,在塔檐上懸掛一串串的玉燈瓔珞,金鈴寶珠,在陽光下金光閃爍,令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