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劍靈拿起小幡在蛟龍面前晃了晃:“你要按照我說的起誓,要一模一樣。”
蛟龍認命地點頭,照着他說的向讖言幡發誓:“我敖清郊願意奉葉劍靈爲主,在千年之內爲僕作傭,絕不反悔。若違此誓,但凡有一點加害葉劍靈主人的念頭,便讓我道行全失,靈魂束在此幡之上,任憑主人處置,三萬年不能超脫!“
隨着他悲痛地起誓,小幡上迅速出現一個個血色小字,最後立誓人是敖清郊。
葉劍靈將幡收起來:“你這幡不過是用半吊子的魔門法術煉成,雖然能夠讓違背誓言的人受十倍報應,終生爲魔所纏,不過這只是很低級的法子,我可是修煉過正宗魔教大/法的!”
他把魔經拿出來,在蛟龍面前翻了翻,蛟龍看見裡面陰魔亂舞直衝心神,頓時渾身巨震,知道對方沒有欺騙自己,這確實是魔道最厲害的法術。
葉劍靈看着他金黃色的眸子裡盛滿了驚慌失措,很滿意地收起魔經:“這幡我拿回去會重新用正宗魔法祭煉一番,到時候你若敢違約背誓,管教你立即應誓,魂魄束在幡上,受萬魔噬心的酷刑!”
他其實也不知道萬魔噬心到底是怎樣得,只聽母親曾經提起過,萬魔噬心是苦惱海萬魔聖境裡面的主人所掌握的天底下最厲害的酷刑,無論仙神但凡提起這個詞無不惶然變色,甚至連提一下都不敢。
他這樣說只是爲了唬住蛟龍,讓他不敢生出二心,實際上他也沒想過讓這蛟龍真心臣服效忠於他,只要能夠幫他解決眼前的取水問題就行了,至於期限定爲一千年,是讓蛟龍有個念想,不至於鋌而走險跟他拼個魚死網破,畢竟對方可是妖仙。
不過他的道行雖然差勁,但那魔經可是貨真價實的魔教秘笈,蛟龍真被他唬得魂不附體:“你怎麼會有這樣厲害的魔經!”
“我母親留給我的!”葉劍靈將劍陣撤了,二十八口寶劍騰空飛起,如流星一般落入蓮池之中。
蛟龍身上千瘡百孔,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過他畢竟是強大的妖仙,又是洪荒異種,金丹連轉了三轉,丹氣遊遍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瞬間恢復如初,只剩下那五個被斬掉的腦袋沒有立即長回來,不過聽他先前說的,只需要一日夜也能復原。
一股紅霧涌起,蛟龍恢復成人形,依然是柔弱書生的樣子,只不過臉色更加慘白,彷彿大病初癒一樣,看向葉劍靈的目光裡,仇恨的光芒一閃而逝。他得牢牢管住自己的心念,若是對葉劍靈起了傷害之心,就要立時遭到報應。好在修行者先修心,作爲一位凝成金丹的妖仙,還是能夠管住自己的心念的。
葉劍靈倒扣着黃泉劍:“其實我的原意只是想讓你幫我對付冥靈山頂上的鯤鵬王子,好能夠取到足夠多的水來解決周圍的旱情,卻沒想到你心懷歹意,附在我身上跟來我家,還妄想搶佔我的洞府,鬧到這般結果,都是你自作自受。不過雖然逼你認我做了主人,但只要你忠心於我,我也不會爲難你,甚至我現在也對你許下承諾,我將來若能成道,也必不會把你落下,咱們一起飛昇證果。”
敖清郊聽他這樣說,雖然心中仍然是千萬個不願意,不過還是稍稍鬆了口氣,至少不用再擔心受到什麼非人的虐待和侮辱。
葉劍靈看他臉上戾氣稍退,這才把黃泉劍收入體內,去長生宮後面的竹林邊上,摘下一顆龍藏香:“這個我是從藥王門得來的,也不曉得是不是你要的龍藏香,既然先前答應給你,我也不會食言。”
那龍藏香雖說是從樹上結的,卻實實在在是一枚丹藥,有龍眼大小,表面上浮着薄薄的紫色光潤,敖清郊接過去輕輕嗅了一口,頓時臉上狂喜:“我當年跟我哥哥去西海龍宮赴宴的時候,曾經見到過一丸龍藏香,就是這個味道!”他是真的高興,這東西對他修行有極大的好處,甚至關係到他將來成道的機率,拿着丹丸,他看葉劍靈的目光之中,不再似先前那樣怨恨仇視,隱隱地摻雜了一絲感激。
葉劍靈指了指西邊的偏殿:“你以後就住在那裡吧,我這長生宮跟外界隔絕,除了我之外無人能夠進來,雖說要你看門護院,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你可以在這裡潛修。不過有些關節你要記住,我這宮中看似平靜,實則殺機重重,蓮池下面有我師祖排布的地煞劍陣,威力剛纔你也見識到了。正殿跟我居住的東殿都有龜蛇禁制,專制妖邪!宮後竹林裡更有前輩仙人設下的天璇迷魂陣,你雖然有妖仙修爲,若是進去也必死無疑,連我也救不了你,切記切記!”
敖清郊都一一應了,然後迫不及待地要拿龍藏香去西殿修煉。
葉劍靈又囑咐他:“晚間時候我來找你商量如何取水!”
敖清郊本想將香丸了,然後以丹合藥,吸收藥力,只是這最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聽葉劍靈如此說,停住腳步:“你要去哪裡取水?”
葉劍靈有些無奈地說:“這周圍八百里之內常年乾旱缺水,我一直都是去冥靈山頂上的天池裡取水抗旱。今天去的時候卻發現有一隻從北海來的妖精佔據那裡做窩,態度十分傲倨蠻橫,我跟他鬥法被他一口氣吹到了你那裡。”
敖清郊吃了一驚:“冥靈山距離我那桃花塢有三千多裡,他竟然能夠憑藉一口丹氣將你吹出那麼遠,功力遠在我之上!而且它又是從北海來……我曾經哥哥說,北溟有魚,其名爲鯤,化而爲鳥,其名爲鯤……”
“你說的不錯,正是傳說中的鯤鵬!”
“我哥哥說過,鯤鵬是北外萬妖之祖,最擅長的就是吞雨吐風。跟我們龍族不同,他們吞吐的時候,跟天空大地呼吸同律,天生便合乎於自然之道,因此吞進去的是三昧真水,吐出來的是三昧神風,那水是萬水之精,能溶金消鐵化解萬物,那風是諸風之祖,一噴出去天地虛空都要碎裂消解。”
葉劍靈皺眉道:“我也看出那妖精厲害,所以想去重陽河取水。”
敖清郊臉上變了顏色,連連擺手:“去不得!去不得!重陽河共有九曲十八截,每曲都有一位純陽妖祖盤踞,每截都有一位元嬰妖聖的坐守,都有東方太乙大帝的任命告身。這些妖聖妖王模仿人間開府建衙分封水族,每個河道里都有妖類盤踞,多年來互相通婚嫁娶,關係錯綜複雜,聽你說的那小鯤鵬還未成氣候,我寧願跟你去鬥鯤鵬王子,也不敢去重陽河尋釁。”
葉劍靈之前也聽母親說過重陽河的險惡,當初他剛會御劍飛天,出門玩耍時,許丹青曾經給他說過天下的佛道山門,山澤巨妖,其中重陽河就禁止他靠近,雖說那裡的妖精都恪守天條律令,不會肆意殺傷凡人,但對修道人可就沒有那麼客氣了,若是哪個修士敢去河裡撒野,絕對是定吃不誤。
“既然這麼說,你可有剋制三昧神風的辦法?”
“我雖然沒有,不過你有啊。”敖清郊指了指蓮池,“三昧神風雖然厲害,那小鯤鵬卻沒有修煉到吹裂虛空的地步,你只要把剛纔那套劍陣拿出去,到冥靈山頂上擺開,料他也沒本事抵擋。”
“不行不行。”葉劍靈趕緊否決,“一來那劍陣還要用來守護仙宮,不能隨便拿走,二來我功力太差,在這裡藉助陣法調動天地靈氣馭使起來還勉強可以,如果單拿出去到了外邊,我的真元精氣肯定不夠損耗的。”
敖清郊嘴角上翹,又露出那副很妖異的笑容:“小主人你雖然使用不了,我卻可以,寶器本來就是給修出金丹的散仙使用的,你若是肯把寶劍跟陣圖交給我,我保證讓那小鯤鵬服服帖帖地跪在你的腳下,不但獻上一池清水,還要做你的第二頭護洞靈獸。”他舔了舔腥紅的嘴脣,“就是怕你不相信我。”
葉劍靈笑了笑:“我倒不是不相信你,你已經發誓在先,我更有讖言幡在手,你即使假別人之手殺了我,你也要依然在這裡給我看守千年門戶,而實際上我已經將我的本命神魔注在幡上,你就算將幡毀去……”
“我那幡也是一件寶器,凡是幡上有名字的起誓之人,是無法將它損毀的,否則立即就要十倍之力應誓遭報。”敖清郊還是很有傲骨的,對於別人藐視他修煉出來的法寶很是不滿。
葉劍靈最終還是決定把地煞劍借給敖清郊使用,不過只借給他二十八口,而且地煞劍陣一共有七十二張陣圖,他也只把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劍陣,以及組合之後的星宿劍陣五張陣圖給他。
地煞劍陣的七十二張陣圖全是北溟真人昔年初入道時所創,或三才、或四象、或七星,或八卦,或梅花,或大衍,不限數量隨意組合,被當時的同道稱作地煞七十二變,如果能夠跟另外三十六口天罡刀組合使用,就會生出三百六十五種變化,滿諸天之數。
許丹青早算出這長生宮是她將來脫劫生機所在,將這裡視作根本,安置陣圖的時候,用一顆朝元珠作爲樞紐陣眼安置在長生宮下面的青木丹竅裡,長生牌就是指揮整個劍陣的鑰匙,所以即便敖清郊忽然起歹心害他,他也可以憑藉長生牌使北冥真經上的法術將寶劍收回來,甚至控制劍陣直接反過去將敖清郊殺了。
將寶劍跟陣圖交給敖清郊,讓他自行參演修煉,之後獨自發愁。
現在外面有一大羣的仇人,以及北冥真經的覬覦者,全都在掘地三尺地尋找自己,只要自己一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肯定被會活活撕碎瓜分。
跟前的鯤鵬王子是一樁愁事,摩竭地常年缺水,要想解決用水難問題就要先把他徹底擺平。至於敖清郊雖然暫時服帖,但時間長久了也是個不確定因素。
總之千頭萬緒,簡直遍地是坎,滿眼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