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沒想到阿道夫的消息如此靈通,但是他更加沒有想到,消息居然是秦少游故意透露出去的。不僅僅是阿道夫,就連還在逃亡路上的索菲亞,以及遠在美洲大陸的威爾戴樂也都已經收到了這個消息。越聰明的人就越容易多疑,他們絕不相信秦少游突然表現出對美國債券的強烈興趣,會沒有絲毫的企圖。
“阿道夫先生,你說秦少游的第一國際銀行對美國債券有興趣的事情,我也已經聽說了,只是……”布朗重重了吸了一口雪茄,對阿道夫笑道,“只是我沒想到像阿道夫這樣的高手,居然也會相信這種空穴來風的新聞。”
布朗迴避了阿道夫的話題,但對於阿道夫來說這就足夠了,因爲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阿道夫又和布朗交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站起身告辭。
布朗讓霍恩比送走阿道夫,自己卻一臉沉思的坐在沙發上。布朗眉頭緊鎖,目前沒有任何消息表明除了第一國際銀行之外,還有另外的超級財團對美國債券有興趣。可阿道夫爲什麼會突然不經意的提及美國債券,難道是他覺察到了什麼?布朗若有所思的輕叩沙發扶手,卻怎麼也抓不住其中的關鍵所在。
苦思未果之下,布朗暫時擱置了這個讓他頭疼的想法,轉而把自己的思路回到洛希爾-薩繆爾-奧本海默財團上來。對於布朗來說,阿道夫提出新增加三到五千個新工作崗位的提議,對他很有誘惑力,這是自己撈取大量政治籌碼的好機會。阿道夫很聰明,沒有試圖直接用金錢來賄賂他,這也讓布朗很滿意。因爲像他這樣的政治人物,要弄錢實在是太容易了。
就以洛希爾-薩繆爾-奧本海默財團爲例,並不是說直接控制洛希爾-薩繆爾-奧本海默財團之後。進行實際業務上的操作纔有利可圖的。其實,在秦少游的第一國際銀行對洛希爾-薩繆爾-奧本海默財團提出全面收購要約的時候,布朗完全就有機會賺取大量地利益。手段就是併購套利。
所謂的併購套利,其主要贏利機會,在於正確判斷併購案成功與否,和對被收購方和收購方的股價走勢之差(dalspread地影響。如果預計併購案會成功,就可以買漲被收購方的股票,同時賣空收購方的股票來對衝。如果預計併購案會失敗,就反向行之。如果併購案不能在預期內結案,雙方的股票都會大幅波動,這是非常考驗從事併購套利的投資人的判斷力和風險應對能力。
但這種極其需要考驗判斷力和風險對應能力的事情。對於布朗來說並不存在,因爲就是他親手無限期擱置了第一國際銀行的收購要約。只要布朗願意,他就可以通過自己創造出來的內幕消息,賣空洛希爾-薩繆爾-奧本海默財團地股票,同時買漲第一國際銀行的股票來進行對衝,從而獲取大量的利益。
權力和金錢之間的轉化。就是在這一瞬間。阿道夫很聰明的看到了這一點,他提出的三到五千個新增職位確實打動了布朗,而且比德意志財團地君特提出的條件更加吸引布朗。
這樣一來的話,羅斯柴爾德家族針對洛希爾-薩繆爾-奧本海默財團的收購案,似乎已經板上釘釘的即成事實。可是資本世界的事情充滿了太多地變數,最後的結果又有誰能預料的到?
與此同時。英國倫敦一家最大規模的殯儀館。
這家殯儀館可以說是整個英國最豪華的殯儀館了,可從這家殯儀館開業之初到剛纔這一刻爲止,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如此大的場面。整個殯儀館已經被全部包場,雖然引起很多前來火化親人的倫敦市民很不滿,但看到殯儀館門外停留着上百輛各種名牌的轎車,還有盤旋在空中的十幾架豪華私人直升飛機,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面對強權,他們這些弱小的英國市民又能說什麼了?更何況每人還有一萬英鎊的補助,也可以聊表安慰。
此刻。秦少游凝立在靈堂之上,面無表情的看着穿着體面卻再也無法開口的詹姆斯爵士。儘管目前的情況還不明朗,儘管詹姆斯爵士欺騙了他,秦少游卻依然爲詹姆斯爵士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告別儀式。
昔日的高收益債券聯合會雖然已經解散,但此刻,那些曾經操控壟斷併購套利的巨頭們也紛紛的趕到了現場。雖然大家地立場各不相同,雖然相互之間已經有了很多地不愉快,但大家畢竟還是相識一場,所以他們來了。
襲購手佩爾茲,傳媒巨頭魯珀特?默多克。得克薩斯石油公司的主席布恩?皮肯斯。收購事務律師所地弗朗西斯等等,這些老朋友都來了。他們一一和詹姆斯爵士的遺體告別。只是他們再沒有面目和機會,與秦少游暢快的交談了。隆重的告別儀式之後,其中有些人就已經灰溜溜的悄然離開。
“老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詹姆斯爵士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此刻,魯珀特?默多克一臉疑惑的對秦少游問道。秦少游不答,而是定定的看着魯珀特?默多克,魯珀特?默多克自感沒趣,閃到一邊去了。
秦少游把自己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詹姆斯爵士蒼白的臉色上,心裡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秦少游是做併購套利起家的,但其實這並不是秦少游最擅長的領域。誰也不知道,單單在併購套利這一塊,詹姆斯爵士的能力要比秦少游來的強悍一些。可以這麼說,高收益債券聯合會從開始創辦到走向輝煌,詹姆斯爵士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的分道揚鑣,也並不能掩埋詹姆斯爵士在秦少游心中的地位。
在當年併購套利市場哀鴻遍野之際,詹姆斯爵士旗下基金最高的回報率是令人咋舌的590;1993年,世界經濟萎靡不振,可他的旗下基金沒有一隻虧損。最高地回報率甚至達到620。詹姆斯爵士管理的資產也從1990年前的80億美元,急速膨脹到360億美元,他地個人收入也達到十位數。超過很多第三世界小國的國民生產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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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少游的印象中,詹姆斯爵士在任何場合都表現出了一個紳士應該具備的風度,他的態度總是那麼的謙和,哪怕是對小投資人的講解也非常耐心全面,沒有任何花哨的術語。雖然詹姆斯爵士總是表現的那麼低調,但就秦少游所知,在併購套利領域,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人能打破詹姆斯爵士締造地套利神話。
一般來講,併購套利贏利空間有限。損失範圍無限,所以這類策略對風險控制要求非常高。只是詹姆斯爵士一生都非常謹慎,無論是次債危機還是投資系統性風險,這些舉動都在他的風險控制哲學之下。
美國次貸危機,好幾位對衝基金經理和詹姆斯爵士一樣,押對了次級債崩盤而大獲贏利。如Passport的約翰?布班克(JohnBurbank)、Harbiner的菲利普?法爾肯(PhlipFalcon)。但是隨後,他們兵敗如山倒。
緊隨次貸危機的“系統性風險”,導致了股市和債市猛跌,對衝基金十幾類投資策略中,除了“全球宏觀”(globalmacro)和“純賣空”(ddcatedshrt),全都是負回報。\\\\\\尤其是“併購套利”(mergerarbitrage)和“可轉債套利”等策略基金,都創下了損失記錄。然而,詹姆斯爵士的套利基金卻安然無恙。
絕大部分人都沒有預料到,銀行地風險控制機制是如此不堪一擊。在貝爾斯登倒下後,市場普遍認爲最壞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市場出現了相當大的反彈。詹姆斯爵士卻意識到,沒有人真正理解這些複雜的結構性產品,因爲更糟糕的還在後面,於是他果斷賣空金融股。並預見到歐洲銀行很快會被捲入,把他的行動範圍擴大到歐洲。期間最成功地一筆交易,是2008年9月雷曼兄弟破產後,他通過事先購買雷曼債券違約掉期(credtdfautswap),贏利超過10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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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爵士在投資方面的成功,和他高度警覺的風險成本意識是分不開的。他對風險的理解和關注,在投資過程的任何一個環節都是極其突出的。
詹姆斯爵士在細節方面也非常謹小慎微,他和所有證券經紀公司簽訂服務合約時,均要求每日結算。這樣,基金與證券經紀公司的往來款永遠都只有一天的應收期。即使經紀公司倒閉。他地損失和麻煩也都很小。而很多對衝基金爲了從經紀公司那裡獲得優惠融券融資利率,在這方面的要求就沒那麼嚴。但是。後來雷曼兄弟破產,很多綁在雷曼兄弟這一棵樹上的對衝基金,無法從雷曼兄弟下屬的經紀公司脫身,合同無法執行,賺的錢拿不回來,有的更是資產凍結在破產法庭,只好關門大吉。
在投資組合(portfolio)層面,詹姆斯爵士也非常注重分散投資風險。
就併購資金來源形式而言,詹姆斯爵士的投資分散於現金收購、股票收購和現金加股票收購三類之中,不偏向於任何一類。
就併購案例數量而言,他的投資組合規模一般在30個-40個左右,每年累計總數大概在120個-180個之間,平均個案頭寸在組合總資產的3左右,對風險低收益高的個案,也可加大籌碼到10。
就併購案例發生地地區而言,一般至少有30投在美國以外地國家(因此外匯風險也是他關心的因素之一)。
就涉及地併購公司的規模而言,詹姆斯注意分散於大型、中型和小型公司之間,以及分散於不同行業之間。
在評估風險時,詹姆斯爵士甚至還考慮大環境下的系統風險和個案的獨特風險。(系統風險指市場巨幅動盪可能給投資組合造成的影響,如股票大跌或者利率大漲等。)詹姆斯爵士會用“最壞條件”來進行壓力測試(stressest)。規避這種風險的主要方法是全面對衝(fulyhded,或者就壓根兒不投資於對市場依存度高的案例。
在詹姆斯爵士將近20年的投資歷史中,只有一年取得了負回報,那就是1998年長期資本管理公司(LonTermCapitalManagemen)破產的那一次,他的基金下跌了4.9(同期的標準普爾500指數回報達26.7)。
詹姆斯爵士在和秦少游的交流中,仔細總結了這次的經驗教訓。他發現當時的投資組合包含較多“事件驅動”投資,而且資金槓桿率較高。這類投資與市場的相關性在市場下跌時會突然增加,而這時,槓桿率又放大了它們與市場的相關性,導致投資組合損失放大。從此以後,詹姆斯爵士非常嚴格地控制槓桿率,減少在“事件驅動”投資方面的資金分配,維持整個投資組合相對較低的股票市場淨頭寸。
秦少游總結了詹姆斯爵士嚴謹的一生,似乎又回到了當年一起並肩辛苦創業的時光。雖然艱難,卻很充足快樂。這段時光,無論是對於秦少游,還是已經去世的詹姆斯爵士來說,都是一段美好並且值得回憶的時光。
“安息吧,我的朋友。”秦少游最後看了一眼詹姆斯爵士,並做出了自己對於朋友的承諾,“以後維多利亞就是我的女兒,誰也不能傷害她。”秦少游說完這句話,轉身離去。就在秦少游轉身的那一瞬間,詹姆斯爵士爵士原本僵直的表情似乎緩和了許多。
多年以後,當秦少游從銀行界退隱之後,偶爾有人提及詹姆斯爵士,並詢問秦少游對他的評價。
已經老邁的秦少游,給了詹姆斯爵士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評價:“風控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