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珂醒來已是第二天早晨的事情。
容爍便一直守在她的牀前,沒有離開半步。
柳珂睜開眼睛之後,盯着容爍看了一會兒,微微一擡頭算是行禮,道:“昨天多謝王爺對我母子二人的救命之恩,待柳珂見到夫家以後,定讓他酬謝你的大恩大德。”
她特意突出了“母子”二字,讓容爍不要忘了自己是懷着孩子的人,而且這孩子是容熠的孩子。
容爍怎會不明白柳珂話裡的意思,聽了柳珂這尊重又疏離的話,寧可她像昨天那樣上來便抽他一個嘴巴子。
至少還能讓他覺得,柳珂沒有將他當外人,而是將他當成了依靠。
現在的柳珂明明白白的是在跟她劃清界限。
其實這也不能怪柳珂。
在柳珂的心裡,早已經認定了容熠。
現在雖說容熠下落不明,可是終有一個希望在那裡。
爲此,柳珂對昨天的失態感到異常羞惱。
容爍救她並不是應當應分的,因爲容爍從來都不是她什麼人。
自己憑什麼因爲他來晚了而對他惱怒。
一想到這些,柳珂便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王爺,柳珂想靜一靜。”柳珂此時心裡煩亂的很,不想見到容爍,便直言說了出來。
容爍站起身欲言又止,到底還是默默的走了出去。
不過,容爍並沒有因此放棄心中的希望,深信只要自己真心以待,她的心肯定能被自己的溫情融化的。
他知道柳珂心裡是怎麼想的,昨天情急之下。柳珂甩了他一巴掌,那是她本能的反映,是沒有經過細細考慮的。
那纔是她對自己最本性的反映。
想到這裡之後,容爍原本低落的心情有了一絲絲的愉悅。
此時因李毅被髮了軍棍不能當值,所以站在容爍帳篷門口的是張鵬與王辰,見容爍從帳篷裡走了出來,忙跪地行禮道:“見過王爺!”
“起身吧。玉容怎麼樣了?”容爍一擡手問道。
張鵬聽了此言之後。回道:“昨天的大夫也給玉容姑娘瞧過了,沒受什麼傷,只是可能是嚇到了。一直呆呆的。”
“讓她過來!”容爍說完之後,道:“算了,讓她休息吧,你去京城聯繫聯繫尚嬤嬤。讓她帶一個叫玉葉的丫頭到這裡來。”
張鵬聽了此話之後,忙拱手稱是。
容爍吩咐好了之後。便又轉身進了帳篷。
柳珂剛纔閉目養神,聽到有腳步聲,便知道容爍又回來了。
她剛要說話,只聽容爍道:“這是我的帳篷。我總是要在這裡處理政事的,你睡你的就好了。”
柳珂聽了此話之後,頓時無話可說。
可是身邊坐着一個人。在那裡翻書反的嘩嘩響,她怎麼能安然入睡呢?
只是。容爍說的並沒有錯,柳珂咬了咬嘴脣沒有說話,只是躺在榻上閉眼不語。
容爍剛剛的翻了幾頁書,外面便有人進來回道:“啓稟王爺,姜先生來了。”
來人嘴裡所說的姜先生,是老燕王容祥身邊的謀士,容祥去世之後,容爍便將姜成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容爍聽說姜成來了,慌忙站起身去相迎:“快請!”
他說完此話之後,纔想起柳珂還在這帳篷裡躺着,實在不適宜在這裡接見姜成,他便直接迎了出去。
只是,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姜成也走到了門口,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撩的簾子。
“王爺好!”姜成給容爍行了一禮,眼睛往帳篷裡面瞄了一下。
容爍拉着他朝外走去,邊走邊道:“姜先生不是已經進城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姜成一拱手道:“啓稟王爺,姜成受老王爺知遇之恩,老王爺臨終前曾經將王爺託付於姜成,所以,姜成時刻提醒自己,要好好輔佐王爺,使王爺成爲一代明君。來日姜成命歸黃泉見了老王爺也有些臉面。”
容爍聽他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讓他一大事爲主,不要兒女情長。
他深嘆一口氣道:“是,姜先生,本王不會耽誤了正事的。”
姜成並沒有因爲容爍這樣說便相信了他,接着道:“若是王爺真的一大事爲主,那請將楚王世子妃在我軍中的消息散佈天下!”
“爲什麼?”容爍聽了此言有些吃驚的道。
容爍之所以吃驚,一方面是因爲柳珂在軍中的事情,知道的就只要他身邊的幾個人,別人就算是知道他身邊多了一個女人,卻不知道柳珂的身份,沒想到姜成竟然也知道了此事;另一方面,他不明白爲什麼還要將此事公之於天下,那若是此事傳到了容熠的耳朵裡,他豈不是又要來跟自己強柳珂。
他想到這裡,道:“姜先生是打算用柳珂將容熠引出來,然後一舉將他抓獲?”
姜成聽了此言嘴角微微往上一翹,便沒喲再提這件事,而是說起來另外的事情:“王爺在此不宜久留,您應該趕緊回京城主持大局,現在容燁不知死活,京城的百官羣龍無首,若是時冒出個先皇的皇子來要繼承大通的話,會比王爺更名正言順,這些事情您不能不防啊。”
容爍想了想姜成的話之後,點點頭道:“現在除了晉王便還有一個三皇子,三皇子不足爲懼,倒是晉王若是有此心的話,怕是會很麻煩,好,姜先生先回城,這裡我安排一下便馬上去京城。”
姜成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也沒有跟容爍糾纏,一拱手道:“如此,姜成便先回城中爲王爺打點一切。”
容爍知道姜成的衷心,細細的琢磨了他說的話,覺得很有道理。
只是,若是他會京城的話,那柳珂怎麼辦?若是帶上她又怕她在路上受顛簸之苦,影響到身體,若是不帶上她,他心裡實在放心不下。
況還有昨天的事情在那裡擺着,若不是他的忽然降臨,恐怕柳珂便真的會喪命了。
容爍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趕緊回京城,先將京城那邊安頓好了,再派人來接柳珂。
到時候她的身體也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
他想到這裡之後,便將身邊的人召集在了一起,令他們好生照看柳珂,不得有一絲的馬虎。
昨天的事情,雖然在場的兩個當事人都已經被處決了,可是當時在場的士兵可不少,一夜之間他們已經將昨晚的事情傳的神乎其神,都知道了柳珂甩容爍耳光的英勇霸氣。
所以,此時,容爍將此事安排下來之後,根本就沒有人感到奇怪,怎麼會留下他們這麼多人就只爲了伺候一個女人。
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可是甩了王爺耳光卻安然無恙的女人。
自從昨天的事情之後,柳珍便一直都沒有露面,容爍也沒有下令將她怎麼樣,可是柳珂與玉容是在她的帳篷裡出的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若說她沒有一點責任,恐怕連她自己都不信。
容爍安排好這一切之後,便命人將柳珍叫了來。
柳珍知道自己這次難逃一死,可是聽了容爍要找她,心裡閃過一絲的寒慄,旋即,她挺了挺自己的腰身,大步出了自己的帳篷。
“柳如姐姐!”紫涵含着眼淚叫住了柳珍,道:“聽說現在那位柳貴人還昏着呢,姐姐不防說她是來您這裡串門子的。”
柳珍搖搖頭回身笑苦道:“你當王爺是傻子嗎?我們是爲他做什麼事的,還不明白嗎?就算是我們將慌圓的再好,王爺早晚會查到真正的原因,還不如我自己招了來的簡單痛快,也不用連累你們。”
紫涵聽了此話之後,唯有傷心的份:“是柳如姐姐給了我們一口飯吃,您今生的恩情,紫涵就只有來生再報了。”
柳珍聽此話說的悲慼,心裡不悅,轉身便走出了自己的帳篷。
待她出了帳篷之後,紅欣冷哼一聲道:“你竟然還感謝她,真是令人費解。”
紫涵擦了擦眼淚道:“若不是她買了我,那我豈不是找不到吃飯的地方,自然要感謝她。”
“感謝她讓你爲妓爲娼嗎?我們有一雙手在那裡吃不上飯,若不是她捏着我們的賣身契,怕是我們這時候都已經結婚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了。”紅欣說到這裡之後,不由得眼睛裡狠狠的,“可笑我以前還以爲她真的會將我們放走,可是昨天見了她連自己的嫡姐都往死了算計,對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紫嫣聽了此話之後,想了想道:“反正我覺得此次柳如是難逃一死了,聽說昨天那女人見了王爺之後又是打又是罵,王爺便站着一動沒動,還心疼女人的身體,當着衆人的面便將她抱進了帳篷,可見王爺是多麼喜歡那女人。”
“死了最好,若是柳如死了,我們便到王爺跟前去求恩典,未必不能出了這火坑。”紅欣說罷便去收拾自己的衣物了。
紫嫣感嘆了一番,也忙去了。
可是不多時,柳珍便回來了,一進帳篷便對她們趾高氣昂的道:“你們先將手頭的活放下吧,先給我收拾東西,一會兒我要隨王爺進京了。”
紫嫣與紅欣聽了此話之後忍不住驚呆了,王爺這是什麼意思,明明對柳貴人那樣的上心,卻不但沒有處罰柳珍還要帶她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