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立恆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
不是柳珂對佟鏽的人品不放心,而是蘇家的事情,關係重大。
柳珂又不想看着兩位舅舅在苦寒之地受苦。
所以她想先去摸一下佟鏽這個人,也順便做些準備。
柳珂聽了佟鏽家的話之後,臉上一笑道:“是我自己的私事,不好讓外人知道,這府中人多嘴雜,還是去良園莊的好。”
佟鏽家的聽柳珂如此說,便伸手將一荷包的金葉子接了。
她是莊上的人,在府中久待也不好,柳珂交代完了之後,讓人給她包了些藥材,打發她走了。
佟鏽家的走了之後,柳珂見柳峰眉頭緊鎖,笑道:“大哥這是怎麼了?”
柳峰一臉沉鬱的道:“有什麼事情不讓我去給你做,偏偏去莊子上見一個外人,若是被人知道——”
柳珂搶過柳峰的話頭,親自給他倒了一碗茶笑道:“若是被人知道了,我也只是在府裡呆悶了,到自家的莊子上去轉了一圈,馬上秋收了,我還幫三嬸搭理家事呢,去莊上看看也不算越距。”
她知道柳峰素來疼她,若是知道了她要做什麼,一定會反對的,便只笑道:“哥哥會做生意嗎?”
柳峰被她問的一愣,搖頭道:“不會。”
柳珂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一本正經的道:“我也不會,不過,我可以不會做生意,但是卻要學會如何與這些人接觸,說句不該說的,再過一兩年,我便到了適嫁的年紀,我雖是柳家的嫡長女,可是到底還頂着一個喪婦長女的名頭,往高處說是不可能的,最多能找一箇中等人家,就算祖母疼我,多給些陪嫁,可是底下還有其他的妹妹們看着呢,祖母也不好太偏心了,到底日子還是要我自己過,誰也替不了我,男人頂用還好,若不頂用,我便要自己打算一切。哥哥還覺得我沒有必要接觸外面的管事嗎?”
柳珂一席話,說的柳峰眼睛一熱。
沒有母親,父親不頂用。
柳珂身在閨中,小小年紀便要自己慮到以後的一切。
讓柳峰聽了心裡一陣酸澀。
“好,你什麼時候去良園莊便告訴我,我帶你去。”
柳珂聽了之後,喜上眉梢,“好,如此便方便多了。”
柳珂現在身邊沒有什麼可用之人,若是不帶下人出去,老太太王氏定然不肯,可是若是帶多了,她又怕節外生枝。
可是若是跟柳峰一起的話,便可省去很多的麻煩。
柳峰又囑咐了柳珂好些話,才站起身辭行,剛剛的出了秀竹園的院門,便有他身邊的小武來傳話了,石硯要在西府設宴,邀請柳峰並東府中的姐妹,要爲柳峰送行,還巴巴的下了帖子。
柳峰望着手中的帖子,哭笑不得。
此時,柳珂、柳?、柳珍也都收到了石硯的請帖。
柳珂見了之後,輕笑道:“哥哥又不是背井離鄉,不過就是去大覺寺,不到一個時辰的路,也用得着他送行。”
說過此話之後,便讓祁紅去回了他,“就說我要幫三嬸搭理庶務,不便參加,多謝他的好意,這邊暫時沒有什麼事派給你,你在那邊耍一陣再回來也可,不過有一點,若是宴會上有什麼事,回來要盡轉告我。”
祁紅是個跳脫的性子,聽說柳珂要讓她去西府,高興的不得了,應了一聲便歡快的跑出去了。
柳珂自從生病以來,早上便沒有去議事廳議事了。
今天正好藉着此事去韓氏跟前坐坐。
柳?與柳珍接到請帖之後,卻都沒有推辭的意思。
柳?問清楚了緣由之後,便去回了老太太王氏。
因只是去西府,老太太王氏便允了,命她跟韓氏說一聲,讓韓氏安排車馬。
柳珍則拿着請帖到了朱氏的上房。
只是朱氏卻不在房中。
問了丫頭才知道,一大早朱家的人便來接她回去了。
柳珍聽了此言之後,暗自納悶:母親回外祖家沒怎麼也不帶上我,自己便去了。
如此想着便也回了老太太王氏。
柳?、柳珍姐妹二人攜手去了西府參加宴會,柳珂自在韓氏的房中說話,都暫且按下不說,單說朱氏一大早便去了朱家之事。
今日一早,朱銳便命人來接朱氏了,說是多年未見,接她回去聚一聚。
朱氏便到了慈心園回稟老太太王氏,偏巧姜姨娘也在。
今早姜姨娘早早的便過去伺候朱氏起牀了,朱氏攆着她去外書房伺候柳明去了。
不知道爲什麼她竟在這裡。
姜姨娘也不是外人,她便照實回了老太太王氏。
王氏道:“你們到底是骨肉至親,我也不是老糊塗了,怎會不讓你回去,讓老三家的去庫房裡找找,恐還有幾株老山參,帶兩株給親家太太,算我的一點心意,如今天短了,早去早回。”
朱氏磕頭謝了王老太太,到韓氏跟前領了山參便出了大門。
到了朱家之後,她先去拜見了母親程氏。
程氏今年五十六歲了,自從朱老爺子去世後,便一直纏綿病榻。
兩個女兒都不在跟前,大女兒朱鈺嫁到了吳興錢家,二女兒便是朱氏——朱釵,雖然嫁的是本郡,可是柳明常年在京爲官也是很少見面,眼前只有一個着三不着兩的朱銳,只中了個舉人之後,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又多次下場均未得中,朱老爺子去世之後,更是將讀書丟到了腦後,整日鬥雞走狗,不務正業。
因朱銳藉着子嗣之名,納了多方妾侍,所以朱銳的嫡妻李氏對婆母程氏也不是很盡心。
不過三年的時間,原本有些富態的程氏便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頭,原本油亮的雙頰佈滿了褶子,肉皮鬆弛的向下耷拉着,眼窩深陷,嘴也不利索了,半天才能說完一句話,眼見着竟有了下世的模樣,朱氏見了又難免難過了一番。
不多時,朱銳便親自去接自己妹妹去前廳了。
程氏不捨,朱銳便敷衍說,一會兒還放朱氏回來。
朱氏知道今天朱銳將她接回來肯定不是爲了讓她看望母親的,一定是爲了別的事情,她正好也要問一下朱銳前日之事。
一出了程氏的院子,朱氏便撂下了臉,冰冷的看着自己大哥道:“前幾天的事是怎麼回事,別打量我不知道。”
朱銳被自己妹妹盯的心裡發毛,強笑道:“你指的是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朱家的那個小廝大晚上的沒事跑到柳家後院外去幹嗎,去做了惡事還不算,還要將朱家帶到明處,這樣專門給主子惹禍的東西,還不早早的打死完事兒,虧你還用他。”朱氏一臉的怒其不爭,邊走邊道。
朱銳聽了此言之後,也是納悶的道:“他一向不是這樣的,”說完此話,他小聲問道:“你不會已經將他——”
朱氏沒好氣的道:“打死了!”
其實朱氏將那名小廝打了一頓之後便命人將他送出了城,遠遠的打發了,如今這樣說不過是氣話。
朱銳不知道她說的是氣話,聽了之後,一拍大腿道:“哎呀,你怎麼就不跟我商量一下呢,留他一命又如何,你這讓我怎麼跟徐姨娘交代——”他此話剛剛說到這裡,朱氏猛的停住了腳步,厲聲問道:“什麼徐姨娘,什麼時候有冒出一個徐姨娘?”
朱銳沒好氣的道:“我新納的姨娘,就是以前在母親身邊伺候的那個珠繡,她本姓徐,那小廝便是她的弟弟。”
“你怎麼什麼人都往你的房裡放啊,左一個右一個,有沒有點節制啊。”朱氏還沒有說完,朱銳便不耐煩了,道:“今天接你回來不是讓你數落我的,誰家的小妹還管大哥納妾不納妾的事,我找你有正事。”
“什麼正事?你也有正事?”朱氏忍住心中的氣說道。
這些年,朱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是認真跟他生氣,朱氏該氣死了。
朱銳前後左右看了看,道:“去前廳再說。”
到了前廳,下人上了茶之後,朱銳便將他們都趕了出去,關上門,走到朱氏的跟前一改剛纔的神情,誠惶誠恐的小聲道:“這次,妹妹一定救救我。”。